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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法網真情 - 第十章 李強的線人字體大小: A+
     

    【海濱市公安局刑警大隊】

    隊長辦公室裡,有關秦明月案件的所有資料都被攤放在辦公桌上。

    桌子右首放着一個大大的菸灰缸,裡面的菸頭滿滿當當的。馬依風將剛抽完的煙往那堆菸蒂裡擰着,右手的中指和食指被煙燻得有些發黃。

    他正在整理秦明月的案卷,將每一份提審筆錄重新又瀏覽了一遍。他看得非常仔細,從提審筆錄的內容到各個時間段秦明月的簽字。

    他不僅將秦良玉丟棄的菸頭做了DNA鑑定,還將她所有的手印也拿去給技術科做了比對,比對結果跟預料中的一樣——完全吻合。

    這起案件讓馬依風焦頭爛額,依法律程序他此時應當傳喚李強,但他知道這非但辦不了李強,反而會打草驚蛇。因爲他現在手裡僅有秦良玉的單方面口供,不足以將李強拘押。

    代號李子豪的李強,在海濱市的勢力範圍非常廣,知名度更是非常高,一旦哪天真辦了他,指不定會牽出多少警界和上層人物來。

    他真想知道,自己身邊那些看着忙忙碌碌、兢兢業業地上着班的一衆警員和工作人員中,到底有多少是被李強買通的人?

    秦良玉供出李強的事,到目前爲止,只有自己和樑子知道。

    本來想着今天就將此事上報給自己的頂頭上司——公安局副局長陳國華,結果剛到門口,就聽見裡面傳來陳國華跟人打電話低低的說話聲:“放心吧李董,我知道怎麼辦。”

    馬依風不知道陳國華嘴裡的李董是不是指的就是李強,所以進去後,他先上報於明剛的死訊。

    “陳局,於明剛在看守所裡自殺了。”

    陳國華當時的表情儘管掩飾得很好,但哪裡逃得過目光如炬,且已經對其產生懷疑的馬依風。

    “什麼?死了?!你確定是那個殺人的於明剛嗎?”

    從他的語氣和神情,馬依風斷定在自己進來前,已經有人向陳國華透露過此事了。

    “是的,屍體已經被法醫擡去檢驗了。”

    馬依風看着坐在自己對面的那張胖乎乎的大白臉,不明白自己以前怎麼會認爲這樣的一張臉會是親切和藹的,那臉上的每一塊肥肉分明都正在向馬依風展現着各種算計和陰險!

    從煙盒裡抽出一支菸丟給馬依風,陳國華低頭給自己也點上一根,掩飾着他內心的喜悅。

    “他臨死前的幾次提審都交代了多少案情?”

    “我們對他使用了各種手段,但他始終拒不交代,一直到臨死前最後的一次提審才說了一句話。”馬依風故意停下。

    “他說了什麼?”前傾的身子、急切的語氣。

    “他只是問了我們一句:審問還有意思嗎?”

    馬依風在心裡暗自鄙視着陳國華,真不明白就這種水平的人,是憑着什麼爬上了市公安局副局長的位置上去的?

    如果當初剛子的智商跟陳國華一樣的話,估計什麼案情都被自己給套出來了。

    “哦,這小子牙口倒是挺緊的,把他那件案子給結了吧,人都死了,再查下去也沒有多大意義了。”

    陳國華暗自鬆了口氣,在被於明剛殺死的那些人裡,有一個人是他找李強幫忙去辦的。

    “這……先歸檔吧,這案子難說會牽扯出什麼別的案情。”馬依風纔不會聽令於眼前這人。

    陳國華剛想堅持,但轉念一想,反正人都死了,查個鳥?!他不信在這海濱市,乃至整個海東省有哪個人會有能力辦得了李強,只要李強無恙,什麼事搞不定?

    “嗯,好吧!另外,那個叫秦明月的,現在還沒有交代她的案情嗎?”

    問完,陳國華那雙被眼鏡片保護着的小眼睛緊盯着馬依風看,他想通過自己的觀察來辨別馬依風將要回答的問題是否屬實。

    “沒有。”馬依風故作無奈道:“這幾次去提審她,發現她腦子好像還出了點問題,據說是在裡面摔了一跤,跌到了頭部。”

    “哦?居然會這樣?”

    將手中的菸蒂摁進菸缸,陳國華故作嚴肅地指着馬依風道:“查清楚嘍!別是她裝的,這女犯可比男犯狡猾!”

    在馬依風離開的時候,陳國華居然親自站起來將他送到門口,看着馬依風走遠後才關上門返回辦公桌。

    他低估了自己的兵,如果他的智商能達到100分值的話,那馬依風的智商能突破900。

    他與李強的通話內容都被去而復返的馬依風全部偷聽了去,用的還是他申請財政撥款給刑警大隊配備的新型竊聽器。

    回到自己的辦公室,馬依風將門狠狠地摔上,把個緊跟他身後準備進來的魚頭冷丁不防給碰了紅鼻頭。

    “馬隊,您老人家這是怎麼了?這門今天是不是惹您不高興啦?”

    “一會我找人把它拆了換個珠簾掛上,以後我們就不用進您辦公室裡彙報工作了,您直接坐裡面來個垂簾聽政!”

    “也省得下次把哪個跟我一樣不長眼人的鼻子給碰塌了,那樣出去辦案有損我們人民警察的光輝形象不是?”

    魚頭一邊揉着自己無辜的鼻子,一邊耍着貧嘴。

    魚頭名叫曹宇偉,是個還不到30歲的小夥子,人長得憨憨的,但拳腳功夫相當了得,曾連續三屆奪得省裡組織的散打比賽的冠軍。

    曹宇偉、樑華正都是馬依風的手下,也是馬依風的鐵桿弟兄,有着一起經歷過生死的過命情。

    在局裡,別的人見了馬依風都會產生敬畏,只有這倆小子見了馬依風跟見了大街上擺地攤的大嬸一樣,討價還價地說話。

    馬依風一拳砸在辦公桌上,震得桌子上的筆錄紙都跳了起來。

    “關上門,滾進來說話,開着門透風,我冷!”像放炮仗一樣地吼完,就自顧點上一根菸。

    “我的媽呀!七月天了老大,這連蛇都熱得找空調屋涼快,你這喊冷?哈哈!你是身子感冒了?還是腦子感冒了?”

    嘻嘻哈哈地笑着關上門的魚頭,來到緊挨着馬依風辦公桌旁的皮椅子裡坐下。

    “找我幹嘛?有屁快點放,我一會還要出去趟。”

    馬依風的話比空調裡吹出的冷風都冷,魚頭裝害怕樣故意哆嗦了下身體。

    “怎麼了這麼氣不順?該不會剛纔在陳局那挨批了吧?!”

    從側面一邊觀察着馬依風的表情,魚頭一邊從馬依風放在桌子上的煙盒裡抽出一根菸自己點上。

    聽了魚頭的話後,馬依風直接從鼻孔裡噴出一聲冷哼,連着剛在肺裡轉了一圈的煙。

    沒一會,這吹着空調的屋子裡烏煙瘴氣的,誰要選在這時候進來,準得嗆得流眼淚。

    “你那邊查得怎麼樣了?有沒有點頭緒?”磕了下菸灰,馬依風歪頭看着魚頭問道。

    “我都不知道你哪根筋搭錯了,這案子當初可是人家軍事法庭給判的,走的那可都是軍方的法律程序。”

    “事過十年了,咱這想起來橫插一槓子,去推翻人家當初的判決結果?這種登門打臉的事,我都懷疑人家配不配合?!”魚頭衝馬依風抱怨地撇撇嘴。

    馬依風掐滅煙,指着魚頭說:“哪來那麼多抱怨?你不去提審,不去查,就光坐在我這裡抱怨,再過去十年也是個無頭案!”

    魚頭無奈地道:“這怎麼就成了無頭案了?那該正法的不是早在十年前就已經給槍決了嗎?你這讓他們軍事法庭出面承認自己殺錯了人,他們能肯幹呀?!”

    “先查了再說!不能爲了掩蓋他們殺錯人的事實,就讓真兇逍遙法外吧?”

    “管他地方還是軍方,同屬執法部門,我就不信了他們有真兇不殺!哪個部門還沒個犯錯的時候?”

    “當初的四 人幫把國家搞得烏煙瘴氣的,那還不是**的手筆造成的,連一代偉人都不可避免地犯錯,誰還敢說他們一輩子做的都是正確的事?!”

    魚頭知道馬依風決定要辦的人或事,任誰都勸不動,再不聽命,估計這哥們能發飆抽人。

    “得嘞,您也別在這裡給我做思想政治工作了!我明天就去提審譚民寶,就算他滿口好牙,我也從他牙裡扒拉出一根蛀蟲來。”魚頭邊說邊站起身往外走。

    “哎,等等!看見樑子了沒有?遇見他跟他講,讓他晚上帶着酒,你帶着菜,我再招呼着看守所老樊,一起去我們家聚聚!”

    局裡已經不適合談正事了,既然自己能在陳國華的辦公室外偷聽,難保陳國華不來自己的辦公室外偷聽,這叫以君子之心防小人之腹!

    “我暈啊大哥,我帶着菜,樑子帶着酒,合着你這請客的什麼都不準備呀?”

    這已經不是第一次這樣了,但魚頭還是忍不住咕念兩句。

    “我這不是給你們提供茶水和場所呢嗎?那要不去你家?我帶着菜?”馬依風故意激將。

    魚頭跟父母一起住,那老兩口喜歡清靜,可經受不了這羣人的鬧騰。不像馬依風,自己單獨一個三居兩廳住着,平時也不怎麼注重打掃,像個豬窩,但大傢伙在他家可以爲所欲爲。

    “老大,算我怕了你了!行,我這就去找找樑子,將您老的旨意下達給他!”說着魚頭剛準備開門,樑子就從外面進來了。

    “幹嘛?我這聽着你們在說我,從廁所裡提着褲子一路小跑着就過來了。”兩隻手還真放在褲腰上。

    “切!說的跟你是順風耳轉世一樣!你們倆先聊着,我去給小漁村打個電話點菜,到時候下了班我可以直接去那拎着走。”說完魚頭就出去了。

    “怎麼了老大?善心大發準備請我跟魚頭吃飯了啊?”樑子坐到剛纔魚頭坐過的位置問。

    “嗯,酒水是你的事,菜是魚頭的事,場地是我的事,老樊也來,吃是咱們四個人的事。”

    馬依風這邊絮絮叨叨地說,那邊樑子直接做暈倒狀。

    “對了樑子,我跟你說正事,秦明月供出李強的事,你沒在別人面前提過吧?”

    馬依風掃了眼已經關好的門小聲問道。

    “沒有啊,你不是說你去跟陳局彙報的嗎?我就誰也沒提,這都是你們領導階層的事,我一辦事跑腿的小捕快可不會跟着瞎叨叨。”

    樑子見馬依風小心謹慎樣,也趕忙跟着壓低聲音,納悶地問:“怎麼?你今天沒去找陳局嗎?”

    “去了,有些事在這裡說不太方便,所以我就想着今晚招呼你們幾個來我家裡,咱們到時候商量下看怎麼辦好。”

    馬依風邊說邊又掃視了眼門的方向。

    “哦,這麼嚴重啊!那行,我下了班就直接開車拉着魚頭去你家。那老樊那邊呢?你去接?”樑子問。

    “嗯,我這就給老樊打個電話,估計他今天的心情也好不到哪裡去。看守所剛死了人,也夠他忙活的了,咱們權當爲他開個小party,舒緩下他壓抑的心情了。”

    說着馬依風拿起電話撥給樊醫生。電話響了好久,才聽樊醫生小聲的應答聲:“有屁快放,正開會着吶!”

    “晚上下班我去接你,到我家吃飯。”

    馬依風知道這大概又是因爲死了在押囚犯,看守所在整頓,早幹嘛了都?!

    “那我負責酒還是菜?”都這會兒了,樊醫生還不忘窩囊馬依風。

    “你只帶着你的大胃口來就行,下班在單位門口等着我,掛了啊。”

    突然想起剛纔樑子的話裡有問題,馬依風放下電話便看着樑子問:“你剛纔說什麼來着?你說你下了班就直接拉着魚頭去我家?”

    “對呀,不是嗎?”樑子不明白自己剛纔哪裡說錯了,納悶地看着馬依風。

    “那你車上現在就有酒啊?下了班拉着魚頭先去拿菜,你再去買酒,然後才進入直接去我家的程序裡!You Understand?”

    樑子啪地一個立正,衝馬依風行了個標準的敬禮:“Yes sir!stingy man!”

    說完撒腿就往門外跑,身後一個文件夾緊跟着砸在樑子還沒來得及鑽出去的屁股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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