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診的窗外,永遠沒有美麗的風景。
石娜無數次想離開這個地方。
或者應該說是逃離。
這是一個毫無美感的地方。
可又是一個誕生奇迹和偉大得地方。
說句心裡話,石娜不喜歡急診,忙碌和緊張已經壓榨了她太多的精力。
她不是超人,更不是英雄,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女人,也只想有一個普普通通的生活。
可是這一身白衣給了她特殊的責任和使命。
現如今,她的生活,毫無質量可言。
可是……她又不能辭職。
四十份兒病歷,從下午整理到晚上十一點半,總算是完成了。
石娜看著哈欠不斷的秦悅,忍不住笑了笑:「小秦,趕緊回去吧,今天真的是辛苦了,謝謝了。」
秦悅站起身來伸展一下懶腰,把白大褂隨手掛在椅子上,打著哈欠嚷嚷道:「好的,老師……那我回了,祝你今晚風和日麗!」
石娜翻了個白眼,說道:「別貧了,快回吧,路上慢點,注意安全。」
秦悅笑了笑,家裡離得不遠,走路也就十分鐘的路程,她膽子也大,不怕走夜路。
可是剛剛一出門,就看見一個渾身是血的男子來跑帶爬踉踉蹌蹌的跑了進來,嘴裡嘶啞的聲音喊著:「救我……救我……」
秦悅見到這一幕,頓時睡意全無!
腦子裡一陣警醒!
立馬迎了上去:「怎麼了?」
男子臉上的血很多,可是整個人看上去的並不是痛苦,而是恐懼!
「救我……救……救我!求你了……救我……」
護士站正在值班的周甜也是趕緊跑了過來,招呼旁邊的小護士:「去推床!」
說完,趕緊過來攙扶患者。
根本來不及去思考身上的血會不會弄髒白大褂。
石娜見狀也急忙跑了出來。
只是剛剛出來,正準備把患者朝著搶救室內推進去,就忽然看見一群人手提菜刀、管子衝進急診。
「放開他!」
「別管他!」
「住手!」
接二連三幾聲呵斥,頓時讓場面陷入了一陣僵持之中。
石娜陰晴不定的看著這一幕,作為今晚的值夜醫生,她必須要為這件事兒負責。
一般來說,做急診的最怕兩種病人,一種是VIP,一種是黑色VIP。
一個是特別能講道理,一個是特別不講道理。
遇見這兩種人,最為麻煩。
第一種人吧,是推不了,要不是熟人,要不是領導,要不就是領導的熟人。
此時,石娜就遇見第二種人,你跟他說啥不講道理!
這七八個人站在門口,臉上滿是兇悍,比起當初張大龍和趙虎秋那一夥兒人要多了幾分匪氣,沒錯,他們是真的來鬧事兒的!
要是說張大龍等人就是有些賴皮的流氓混子,而這群人就是真刀實槍跟你乾的匪徒。
這個時候,你怎麼辦?
報警吧!
唯一能做的就是報警了。
這個時候,一個濃眉長臉的男子走了出來,手裡提著一個扳手,T恤露出來的胳膊十分強壯,臉上更是寫滿了陰沉!
「你們放了他。」
聲音低沉,讓幾人不由的愣住了。
這個時候,怎麼辦?
救不救?
石娜咬牙:「先送到搶救室。」
男子一聽,臉色一變:「我勸你們最好仔細想想,你們是大夫,我們不想惹事兒,也不想在醫院鬧事兒,你們要是非要不聽勸,你們也只是一個大夫,別出了門遇到什麼不開心的事兒。」
這話一出,誰能不明白什麼意思?
石娜頓時臉色刷的一下變白了!
男子見狀,也不上前,而是現在哪兒,眼睛直勾勾盯著石娜,厲聲說到:「這是我們自己的事情,你們別管,出了問題我們自己負責。」
秦悅那裡見過這個市面,而石娜平復呼吸,鼓起勇氣:「他現在情況比較危險,不管有什麼事兒,我覺得還是生命重要,要是出了人命,事情鬧大了對你們誰也不好。」
男子抬頭,沒有理會石娜,反而笑了笑:「大夫,你或許誤會了,我們不是壞人,更不是尋釁滋事,這個朋友欠錢不還,我們是上門討債,結果我一個小兄弟被他直接捅了一刀,現在還在住院,這個事兒我真的勸你別管了,我們過來,就是討個公道。」
石娜:「你們應該報警而不是私自懲罰對方!」
這時候,男子身後的人忍不住了:「放你媽的屁,你是這個醫院的吧,我告訴你!你今天要是給他看病,我天天堵在你家門口!我砍死你!」
只是,聲音未落,男子轉身,眼神凌厲的盯著身後的人:「對醫生客氣點。」
聽見男子呵斥,身後的人不服氣的瞪了石娜一眼。
男子笑了笑:「他欠我三百萬,捅了我一個弟弟,現在他要是跑了,我找誰要去?」
此時,躺在床上的男子有些顫抖,連忙哀聲祈求:「大夫救我,求求你們了,救救我。」
石娜此時已經沒了太多的底氣,她自己家裡事兒還一堆麻煩,哪裡想要管別人的事兒,可是遇到了能怎麼辦?無奈說道:「他死了,更沒錢還你們了。」
男子獰笑一聲:「哦?那不用還好了。」
床上的滿身是血的男子頓時抖得更加厲害了,他爬起身子,雙手抓住石娜的胳膊,死死抱住:「大夫……你得救我,求求你了,你是醫生,你得救人啊,你們報警啊!」
「他們要殺人,要殺了我,你們趕緊報警!求求你們了,救救我,他們要殺了我啊……」
男子臉上都是血,看不出任何面容,可是此時此刻的哀嚎聲卻讓石娜有些討厭。
雖然不知道對方說的是真是假,但是……石娜看見男子的時候,卻已經忍不住信了七八分。
但是,信歸信,怎麼辦?
……
……
陳滄扶著踉踉蹌蹌喝得有些頭大的陳炳生,後悔起來,早知道老陳喝多了這個樣子,就不灌他了。
也不至於現在喝成這個樣子。
陳炳生拉著陳滄的胳膊:「我……我不回家,我跟你回家!我不想回家……」
陳滄無奈:「嫂子打了好幾個電話了,催你回去呢!」
陳炳生一拍胸脯:「她說了算?我說了算?我是你……老大!」
陳滄嘆了口氣,說:「我去值班室拿鑰匙,今天出來太倉促,你在外面休息休息。」
老陳一聽:「切……雕蟲小技,你就是想把我扔下不管,呵呵,幼稚,我要……跟你一起去!」
陳滄看著在哪兒指著電線杆說話的陳炳生,想來想去也怕出事兒,乾脆扶著朝著醫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