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劍是自背後刺入的，穿胸而過，自左胸探出，劍尖外露半尺。

受傷的瞬間吳東方就知道對方的這一劍傷及了自己的心臟，此前他曾多次受傷，但這次受傷與之前受傷的感覺完全不同，不是痛而是木。

這種感覺是由血液失去了循環的動力而造成的，心臟受創之後無法繼續泵血，血液一旦停止流動，生機立刻就會陷入停滯。

心臟受創之後人不會立刻死亡，但對方一旦將長劍自心臟拔出，血液就會自傷口急速噴出，會加速生機的流失。

察覺到心臟受損，吳東方瞬間做出了反應，催動靈氣急速後退，將偷襲之人頂至東牆，根據身後傳來的感覺確定了對方四肢和頭顱的位置，右臂急擡，以右肘猛擊對方右側太陽穴，趁對方心神不穩之際，急速轉身，左手自箭囊裡抽出一支隕鐵箭矢，奮力插上了對方的百會。

擊殺對手之後，立刻探手自乾坤袋裡取出一個水囊，拔掉木塞將水囊裡剩餘的少許藥水快速喝光，轉而在身體徹底失去知覺之前，將插在胸前的長劍自前胸拍了出去。

長劍離體，鮮血立刻急噴而出，體內生機急速流失，意識隨之模糊，站立不穩，怦然倒地。

在徹底失去意識之前，吳東方想到了雪莉，是雪莉救了他，如果他先前沒有檢查雪莉的傷勢，他不會知道這種藥水能夠修復心臟。

如果不知道這種藥水能夠修復心臟，在心臟受損之後他一定會驚慌失措，絕對無法保持冷靜。

如果先前沒有整理乾坤袋存放殺害雪莉的荷魯斯的頭顱，他也就無法在第一時間準確的找到並拿出裝有藥水的水袋。

整個過程前後只持續了不到五秒鐘，這一連串的動作有任何一個細小的失誤都會導致他立刻喪命，但他也不確定自己做出了正確的應對措施之後能不能保住性命，因爲水袋裡剩餘的藥水太少了，這點藥水是當日他們四人修復血脈剩下的，只有兩口。

過了多久不知道，錐心的劇痛令吳東方甦醒，醒來之後發現自己胸前仍在流血，根據地面上的血跡來看，他只暈厥了很短的一段時間。

凝神感知，發現受損的心臟已經修復並正常跳動，這種藥水極爲神奇，身上有多處創傷時，它會率先修復要害部位。

只要心臟無礙，胸前和背後的傷口都好說，可以使用枯木逢春癒合。

片刻過後，吳東方重新站起，歪頭看向死在牆邊的偷襲者，偷襲之人並非異類，而是一個樣貌猙獰的畸形人，兔脣豁嘴，嘴裡沒有幾顆牙齒，沒有鼻子，本該長有鼻子的地方只有兩個豆粒大小的鼻孔，眼睛很小，五官內聚，猙獰的五官活脫一個多褶兒的包子。

此人膚色煞白，應該患有嚴重的白化病，可能出於隱身考慮，此人身上沒有任何衣物，連鞋子也不曾穿着。

短暫的打量之後，吳東方伸手拔出了插在此人頭頂的隕鐵箭矢，割下其頭顱裝進了乾坤袋，轉而施出土遁回到了雪莉所在的木樓之外，縱身上樓，走到窗前抱起了雪莉。

雪莉已經無有生機，可以使用土遁將她帶回去，但下樓之後吳東方並沒有立刻回返，而是抱着她站在門前，一旦回去他就沒有擁抱雪莉的機會和理由了，對於這個爲了幫他尋找菸草而丟了性命的女孩，除了爲她報仇，他也只能給她一個擁抱了。

片刻過後，吳東方長出了一口粗氣，施出土遁回到了格馬城的落腳之處。

此時天已經亮了，房間裡還亮着燈燭，哈迪和冷杜分別坐在南面和北面的座位上，根據二人的臉色不難看出他們昨夜亦是一夜未眠。

眼見吳東方帶回了雪莉，二人急忙離座迎了上來。

吳東方將雪莉交給二人，轉身向房門走去。

“吳，你在哪裡找到她的？”哈迪抓頭問道。

“她前去探查敵情，遇到了荷魯斯。”吳東方自乾坤袋裡抓出了那兩隻頭顱，扔到了房中的地板上。

“荷魯斯！你殺了它？”哈迪驚駭的看着地板上的頭顱。

吳東方擡了擡手，邁步出門。

回到房間，吳東方關上房門自木椅上坐了下來，轉而自乾坤袋裡拿出一根菸卷兒，催發火氣點燃，深深的吸了一口。

抽到一半的時候，門外傳來了敲門聲，“吳，我要將雪莉和天蠍座的星神鎧甲送回天堂，這裡就交給你和哈迪了。”

“嗯。”吳東方答應了一聲。

又等了片刻，敲門聲再度傳來，吳東方再度應聲，哈迪推門而入，“吳，你的傷勢嚴重嗎？”

“沒什麼大礙。”吳東方搖了搖頭。

“這是雪莉的聖水，她現在用不到了，送給你。”哈迪走過來，將一隻水袋遞向吳東方。

吳東方看了哈迪一眼，又看了看那個水袋，擡手接過，放進了乾坤袋。

“吳，你不要太難過。”哈迪坐到了吳東方的對面。

吳東方歪頭看向哈迪，哈迪是雪莉的戰友，比他跟雪莉的關係更親近，不應該出言安慰他，除非哈迪知道些什麼。

“雪莉是神的勇士，她的靈魂會永遠跟神在一起。”哈迪正色說道。

吳東方點了點頭，沒有接話。

“荷魯斯是獸人軍團的統帥，非常厲害，你是使用什麼方法將它殺死的？”哈迪問道。

吳東方嘆氣過後掐滅了菸蒂，沒有說話，時至此刻他已經能夠確定哈迪知道他跟雪莉的關係，即便前夜哈迪沒有聽到二人交談的內容，通過他做的事情和他的表情神態也能猜到一些。

“那個醜陋的人頭是誰的？”哈迪又問。

“可能是阿休。”吳東方說道，阿休是古希臘的夜神，此人沒有異類氣息，能夠隱身，可能沒誰知道它的真實樣貌。

哈迪聞言倒吸了一口涼氣，駭然瞠目。

“北方已經沒有有威脅的敵人了，通知萊恩等人出兵善後吧。”吳東方站了起來，開始脫衣服。

哈迪沒明白吳東方的意思，本想出言追問，吳東方已經脫去法袍，走進了浴室。

等他洗完澡，哈迪已經走了，吳東方躺到牀上昏睡了過去，他是人，不是神，人的體力和精力都是有限的，昨夜的長途奔襲和連番作戰令他靈氣枯竭，身心俱疲。

一覺醒來是下午三點來鍾，房中的桌上放着一個盤子，盤子上面扣着個罩子，這裡面自然是哈迪爲他準備的午飯。

吳東方沒有起牀吃飯，而是再度拿出一根菸卷兒，他這次只是聞了聞，並沒有點燃，這兩箱菸捲兒是雪莉送給他的禮物，數量不是很多，得省着抽。

傍晚時分，冷杜回來了，萊恩和尋霜跟他前後腳。

四人是一起來的，此時吳東方正躺在牀上出神發愣，聽到敲門聲翻身下地，走到門前拉開了房門。

萊恩和哈迪冷杜的表情是一樣的，驚駭和難以置信。而尋霜則眉頭緊皺，面帶疑惑。

吳東方指了指房中的座位，請四人坐下，他自然知道四人心裡在想什麼，萊恩等人不敢相信他能一夜之間將十個獸人首領連同它們的主帥盡數殺掉。尋霜是知道他的能力的，但尋霜不明白是什麼促使他做出了這麼危險而激進的決定。

“怎麼樣了？”吳東方衝萊恩問道。

萊恩沒有回答吳東方的問題，而是出言反問，“吳，你是怎麼做到的？”

“我來之前雪莉和冷杜哈迪已經擊殺了羊神赫魯姆，我來的當晚蛙神海奎特又來偷營，通過對海奎特的觀察，我發現它們不難對付，與其坐等它們摸清我們的底細，倒不如直接突襲，殺它們個措手不及。”吳東方答非所問。

“你獨自動手太過兇險，應該通知我們，輔弼策應。”尋霜臉上的疑惑有所消減，吳東方的確擅長閃電突襲，而且這也是他一貫的行事風格，一旦瞅準機會，立刻就會動手。

“他們的注意力都在你們身上，我去通知你們萬一被他們察覺怎麼辦？”吳東方自耳朵上拿下了那根菸卷兒，豎指點燃。

“吳，這是我們的戰爭，你不顧個人安危幫助我們，我們非常感動，也非常慚愧。”萊恩正色道謝。

吳東方擺了擺手，“你來的正好，你們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我們服從你的調度。”萊恩有心轉交指揮權，吳東方一夜之間連屠對方十二位大將，這不但需要強大的實力更需要細緻的謀劃。

吳東方沒有拒絕也沒有接受，而是出言問道，“暗星斗士有幾個？墮落神使有幾個？他們的實力怎麼樣？敵人的不死軍團是什麼情況？”

萊恩出言答道，“暗星斗士有五人，墮落神使有兩人，墮落神使可以將黑暗的力量傳送給暗星斗士，暗星斗士的神技附加了黑暗的邪惡力量，很難應對。至於不死軍團，我們只是自俘虜的嘴裡聽說過，沒有親眼見過它們，據說它們來自地獄，能夠變化也能夠飛翔。”

“他們現在在什麼位置？”吳東方再問。

“可能在紐里斯山的另外一側，也可能在來時的路上。”萊恩說的並不肯定。

吳東方點了點頭，紐里斯山是巴比倫西北的一條山脈，處在國境線上。

“你有什麼打算？”吳東方問道。

“我想前往那裡等待和尋找他們，如果你認爲可以的話。”萊恩說道。

吳東方點頭同意，萊恩的建議是可行的，這樣可以減少平民的傷亡，將戰爭的損失降到最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