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東方拿起那個小模型，幫七月蓋上被子，走到桌前坐了下來，重新打量這個飛機模型。

這東西應該是大人刻給小孩的玩具，比較抽象，一捺長短，樣式和現代的客機差不多，雙翼下面各有兩個引擎，這種飛機一般是大型飛機，是飛長途航線的，尋常的國內飛機都是倆引擎。

由於並不是真正意義上的模型，能發現的線索也只有這些了，除此之外還能推敲出一些小的線索，雕刻模型的材料是榆樹，還有就是雕刻出來的時間不短了，模型被摸的很光滑。

目前還判斷不出是有飛機出現在這個時期還是有見過飛機的人來過這個時期，至少是有現代人在這個時期出現過，但這個人或者這羣人活下來的可能性不大，這時候可沒有跑道，飛機迫降是非常危險的。即便安全迫降，現代人在這個弱肉強食的時期也很難生存。

不管是哪一種情況，都有必要去探查一番，線索出現在木族，也可以順道兒看看費青。

不過現在不能去，要去也得等到開春兒，現在要在這裡等冥月他們。

牀被七月佔了，他只能坐着，即便七月不佔，他晚上也很少睡，通常都會打坐練氣。

有了充足的補氣丹藥，練氣速度是很快的，不過快歸快，短時間內還是沒有晉入太虛的希望。如果說上初是一毛一毛的攢，太初就是一萬一萬的來，攢錢的速度是快了，但花錢的數額也多了，上初練氣是買小米步槍，太初練氣就是買飛機大炮。

次日清晨，七月醒了，沒吃早飯就迫不及待的向他辭行。

“你要去哪裡，”吳東方問道。

“四處轉轉，這裡太偏僻了，我喜歡熱鬧。你準備去哪兒，”七月問道。

“哪兒都不去，就留在這裡。”吳東方說道。

“你的身份暴露了，留在這兒土族會來找茬兒。”七月知道他跟土族是敵對關係。

“沒關係。”吳東方搖了搖頭，昨晚他用石牆擋住了圍觀羣衆，他們雖然好奇卻並不知道他是誰。

“好吧，我要走了，這些給你花銷。”七月自乾坤袋裡提出一個口袋塞給了他。

“謝大爺賞。”吳東方笑道，貝幣都是用一種很小的貝殼打磨的，這一口袋得有好幾百。

“你纔是大爺，我如果有難，你可得去救我，”七月說道。

“採花害人我可不去救你，人家會以爲我是你同夥兒。”吳東方笑道。

“你如果不去，我就告訴他們你是我同夥兒。”七月雙腳離地跳了三跳，騰然升空，往北去了。

目送七月離開，吳東方收起貝幣回到房間，他之所以滯留此處主要是爲了等待可能會出現的冥月和王爺，這處客棧對面是城裡唯一的一家鹽鋪，而他所在的房間恰好能看到鹽鋪和鹽鋪門前的南北大街。

點鐘的時候來了幾個官兵，詢問店主昨天發生的事情，不過他們明顯不是過來追查什麼的，只是走走過場，而店主夫婦得了七月不少好處，隨口敷衍了幾句，送了一罈酒把官兵打發走了。

事情就這麼了結了，吳東繼續住在客棧裡，平時也不下樓，專心打坐練氣，天氣越來越冷，到了寒冬臘月，天上開始下雪，他目前所在的位置應該是現代的湖南偏南一帶，不常下雪也偶爾會下。

天冷了人就少了，走腳的客商都回家了，到最後客棧裡只剩下了他自己。

街上也沒什麼人，這時候全國各地大部分地方都沒有解決溫飽問題，冬天不幹活兒，百姓的食物就以稀粥爲主，一直處於飢餓狀態，三尺腸子閒了二尺半。

臨近年關，五種感覺再度出現，順利進入太虛。

巫師的修行是金字塔形的，越往上修行難度越大，太初晉太虛比現代少將升中將還難，換成別的天師一定會大肆慶祝一番，但吳東方沒有那麼做，他甚至沒覺得高興，因爲太虛對他來說沒什麼實質性的用途。

不知爲什麼，今年的冬天特別冷，天氣冷人消耗的熱量就多，消耗熱量多消耗的食物就多，而大部分人家的糧食都很有限，到了年關前後，城裡城外開始死人，凍死餓死的越來越多。

這時吳東方發現自己闖禍了，那些餓死和凍死的人有很多死後冤魂不散，到處遊蕩，一開始只是晚上出現，後來黃昏和清晨也會出現，到最後沒有太陽的白天街上也到處都是鬼。這時候沒有真正意義上的地獄，也沒有管理鬼魂的陰差，揚州的巫師都被他給廢了，鬼魂沒人管了。

鬼魂滯留不去令得他所在的城池陰風陣陣，白日鬼哭，並不是所有鬼魂都是迷茫的，有些鬼魂怨氣較重還會害人。

冬天本來陰氣就重，天氣又冷，屍體不容易腐爛，到最後甚至出現了到處亂蹦的殭屍。

吳東方屬於會跑不會走的巫師，學的都是高深的法術，基礎知識卻很匱乏，不太擅長抓鬼，只能把那些危害特別大的殭屍和厲鬼殺掉，普通的鬼魂他也管不過來。

在情況失控之前，來了兩個土族天師，嫺熟的處理了這裡的情況急匆匆的走了，不問可知是去別的地方處理類似的情況去了。

土族天師走後吳東方鬆了一口氣，這時候人很少，五族加一起也不到一千萬，生存環境很差，社會結構非常脆弱，要讓世人都過上好日子很困難，要把世人全毀了反倒很容易，只要把土族巫師全廢了就成，沒了巫師，人間很快就會成爲地獄。

可不能再廢土族巫師了，幸虧先前只廢了兩個州的，要是全廢了就沒人收拾殘局保護老百姓了。

“客官，您是不是有什麼心事，”晚上吃飯的時候店主小心的問道，這時候沒有客官這個詞，他說的是幫其，意思是幫助自己，給自己錢財的人。

“店主，我想拜託你一件事情。”吳東方放下了筷子。

“什麼事，”店主問道。

“我出去一趟，過幾天才能回來，在我離開的這段時間你幫我盯着對面的鹽鋪，如果有年輕女人前來買鹽，你就上去說一句東方，如果她明白你在說什麼，你就留下她。”吳東方說道。揚州沒巫師了鬧鬼，金族也沒巫師了，萬一鬧鬼怎麼辦，所以他想回去看看，但是又怕在他離開的這段時間冥月會出現。

“行是行，只是買鹽的女人很多，怕有疏漏。”店主面有難色。

吳東方想了想，說出了冥月的體貌特徵，又加了一句，“她可能帶着一隻狐狸。”

“沒問題，您放心去，我一定給您盯緊了。”店主滿口答應。

“好，多則七日，少則五天我就回來。”吳東方衝店主擡了擡手。

店主衝他擡手，吳東方站起身，背上木匣離開了客棧。

他沒七月那麼張揚，離開城池到了沒人的地方纔施展天地同歸向西南移動。

哪怕是趕着回金族，他也沒有直接回去，而是在羣山上空移動，回返的同時低頭搜尋。

大部分人都有個誤區，認爲南方沒有冬天，其實不是這樣，南方也有冬天，只不過沒有北方那麼冷罷了，到了冬天山裡的蛇蟲也會冬眠，野獸也會貓冬。

他先前所在的位置位於土族東南，回金族路途很遠，趕路的同時又要搜尋冥月和王爺等人，路上耽擱了不少的時間，耗時兩日才趕回了金族。

金族族人不關心他，但他掛念金族，由於是單方面的關心，他就沒有露面，在金族地界巡察了一圈兒，發現金族沒有餓死人，這裡也很冷，食物也緊缺，之所以沒有餓死人是因爲他先前釋放的那些奴隸獲得自由之後感恩戴德，省吃儉用想盡一切辦法漁獵採挖，將大量食物送到了金族都城。

確定金族安好，吳東方悄然回返，在金族東南的山裡他發現了微弱的火光，火光出現於不遠處的一處山洞，光亮很微弱，說明山洞裡火堆不大。

這裡是無人區，不應該有人，見到火光，吳東方立刻加速前往。

這時候是晚上七八點鐘，天已經黑了，落到洞口，吳東方看到了洞裡的火堆，也看到了火堆旁坐着的人。

洞裡的人不是冥月，但吳東方仍然大喜過望，冥戰，山洞裡的人是冥月的哥哥冥戰。

他看到了冥戰，冥戰也看到了他，冥戰本就不善言談，驚喜之下更是說不出話來。

吳東方快步走了進去，到得冥戰面前站住，二人的表情都很複雜，心情也很複雜，面對面的站着，足足數十秒都沒有說話。

最終還是冥戰先開的口，“活着就好。”

“是我害了大家。”吳東方無比內疚，冥戰是有妻兒的，如果他的妻兒還活着此時不會只有他自己在這裡。

“你盡力了。”冥戰說道。

吳東方閉目長嘆。

冥戰拉着吳東方坐到了火堆旁，往火堆裡添加木柴，將篝火生旺，“我都看到了，如果當日不是你把屍王帶到空中，金族現在已經沒有人了。”

吳東方緩緩搖頭。

“你是怎麼活下來的，”冥戰問道。

“我遇到了岐伯的後人。”吳東方睜開了眼睛。

冥戰沒有追問細節，而是急切的問道，“我阿妹呢，有她的消息嗎，”

“我沒找到她們，但我能確定她們還活着。”吳東方簡略的將開戰之前王爺帶走冥月和飯桶的事情以及山裡發現留言的事情說了出來。

“活着就好。”冥戰歡喜點頭。

吳東方環視左右，冥戰藏身的這處山洞很大，除了簡單的生活器皿，還有很多金屬雜物，他當日控制的金屬巨人也在洞裡。

冥戰拿起火上吊着的水壺給吳東方倒了一杯熱水，“你有什麼打算，”

“我不能回金族，會連累他們。”吳東方說道。

冥戰點了點頭。

“你有什麼打算，”吳東方問道。

冥戰搖了搖頭。

“你也不能回金族了，不安全。”吳東方說道。

冥戰點了點頭。

交談得有問有答才行，其中一人不說話就沒法兒交談，吳東方自乾坤袋裡拿出一罈酒水放到了地上，又拿出一瓶傷藥遞給冥戰，“我得走了，找到冥月我就來接你過去跟她團聚”。

冥戰接過傷藥點了點頭，“你要注意安全。”

吳東方又遞了一枚帶有靈氣的小石球過去，“我已經學會了土族的土遁，遇到危險你就把它扔到火裡，我立刻就能回來。”

“好。”冥戰接過了那枚小石球。

“我走了。”吳東方站了起來。

“我送你。”冥戰也站了起來。

“你在對它進行改進，”吳東方行走之時指着東側牆角的金屬巨人，在它旁邊有很多金屬零件，不問可知冥戰並沒有放棄他的研究。

“它的威力還是很大的，只是太過笨重。”冥戰再度點頭，當日他和另外一名巫師駕馭的巨人根本就沒能參戰。

“不要着急，慢慢來，我看看能不能給你找些又輕又硬的金屬。”吳東方伸手在洞口的石壁上摸了一把，留下靈氣，作爲土遁的路引。

冥戰點了點頭。

吳東方走到洞口踏地升空，冥戰仰頭目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