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子？找我有事？艾布納看向植物小姐手裡捧著的有著金色邊框、表面卻一片漆黑的小鏡子，一眼就認出它正是在娜莎莉噩夢裡被神聖之光「舒服」死的那個「魔鏡」。

而且植物小姐的狀態也不太對，行動僵硬，眼神也有些空洞……這是被操控了？艾布納心中戒備，「純白之眼」瞬間開啟，甚至還想製造出一些動靜，將克洛斯菲婭引過來。

可誰知道那面鏡子在「純白之眼」睜開的那一刻，就老老實實地跳到了艾布納的腳邊，同時還向他傳遞過來一些討好的信息。

那些信息並非任何一種語言，似乎屬於更直觀的精神交流，且帶有些微的「污染」性，所以艾布納只有在開啟「純白之眼」后才接收到了它，之前的都被攔截了。

真的在討好我？艾布納心中一動，拿出「被詛咒的圖鐸徽章」，並以之為核心簡單布置了一個儀式后，這才將那面鏡子放到儀式的一處祭台上，確保其就算有什麼危險舉動，也能第一時間有所應對。

做完這些，艾布納運用「純白之眼」的解析能力，第一次認真觀察起祭台上的鏡子來……

由於鏡子的主動配合，約莫十多分鐘后，他終於弄清楚了對方的底細。

這是一面使用「牧羊人」途徑序列4「黑騎士」非凡特性打造的神奇物品，其本質雖然只有「1」級封印物的程度，但因為其中封印了一個「太陽」途徑天使墮落而成的惡靈，所以如果讓其完全解封，短時間內甚至可以爆發出「0」級封印物的威能！

不過這面鏡子被它的創造者設置了四層封印，而這些封印全都是用來壓制鏡內的惡靈的！

當四層封印全都存在時，這面鏡子中的惡靈是陷入沉睡狀態的，但依然會對持有者造成精神上的影響，繼而放大其的某種性格，誘惑其進一步解開封印。

這個階段的魔鏡只相當於一件「2」級封印物，本身沒有什麼能力，不過可以通過「吃」非凡者的特性和靈魂來使用他們的技能。總共可以容納7個靈魂，且就算那些靈魂中有半神，也無法驅使。

當進入第二階段，封印只剩三層時，這面鏡子中的惡靈就會初步蘇醒，有了「活著」的特性，可以簡單溝通。

但它更多還是憑藉本能做事，並沒有太高的智慧。

這個階段的「魔鏡」已經可以主動誘發持有者心中的陰暗面，誘發其「墮落」。

另外，必須每天吃下一人份的血肉和靈魂，否則會吞噬持有者。

至於「放牧」的靈魂數量，則和上個階段沒有區別，只不過會允許一位半神級別的靈魂發揮作用……

而且，在戰鬥時無需持有者主動運用，它會自主協助戰鬥。

目前的「魔鏡」就處於這個階段。

第三個階段，也就是揭下三層，只餘一層封印時，「魔鏡」中的惡靈會進一步蘇醒，擁有了智慧和思考能力，這讓魔鏡幾乎等同於一位加強版的「黑騎士」——因為惡靈曾經是「太陽」途徑天使的緣故，讓原本克制「黑騎士」的「聖光」失去了作用。

而且這時候，「魔鏡」已經可以放牧13個靈魂，半神的最高「裝載量」更是達到了三個。

第四階段，也就是完全解封的狀態下，惡靈自然會恢復祂作為天使的記憶，到時候祂就不是一個被鏡子封印的天使惡靈，而是幾乎相當於一位容納了「黑騎士」特性的復甦天使！

當然，因為創作者還留有其他後手，這位天使想要脫困，就必須聽從持有者的命令，幫助其全力出一次手。

至於出手后那位天使惡靈會不會反噬……那就是要看持有者自己的水平了。

……

看著「純白之眼」給出的「解析報告」，艾布納確定眼前的這面魔鏡，正是獅子里昂所說的，羅塞爾打造的「劍」、「鏡」、「印」三「神」器中的那面「魔鏡」！

打造手法，「太陽」途徑天使惡靈，甚至是這鏡子對開啟「純白之眼」的自己的「討好」行為全都印證了這一點。

畢竟用三個天使惡靈打造三「神」器的主意是「災禍印章」出的，它在羅塞爾鍛造的過程中八成還提供了一定的幫助，很大可能使用了「純白之眼」中蘊含的能力……

所以，這鏡子才會對同樣有「純白之眼」的我如此親近？甚至討好？

沒想到昨天才聽里昂說起，今天就見到了實物……

腦海中轉過這個念頭，艾布納猶豫了片刻，還是將那面金框黑面的「魔鏡」拿在了手裡，算是接受了它的主動投靠，並通過「純白之眼」向它傳遞信息，讓其解除對植物小姐的控制。

——對和以前的穿越者有關係的東西，艾布納現在並不排斥，甚至有主動了解的想法。

鏡子被拿在手裡后，它先是傳遞過來一道代表「歡喜」的信息，然後在操控著植物小姐離開了艾布納的卧室后，才解除了對其的控制。

走廊上，植物小姐一下子回過神來，臉上卻盡顯茫然，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來到這裡。

不過由於她的心思還比較單純，對於想不通的事，索性便不再想，決定明天去找布雷恩先生問一問。

——因為「懶惰」小姐一直在「忙」著晉陞儀式的事，所以還沒來得及給她「灌輸」知識，植物小姐目前記憶里最多的還是艾布納……這也是鏡子之前找上她的最主要原因。

客房內，通過解除植物小姐心靈控制這件事，艾布納對於鏡子的「聽話」又有了進一步認知。

它並非原封不動地執行「主人」的命令，而是會進行一定程度的「變通」。

果然是有著簡單智慧的，雖然行事更接近於本能……不過，它在別人手裡時，也未必會聽話……

就在艾布納若有所思的時候，「魔鏡」卻再次「討好」地傳遞來一道信息，問他是不是不喜歡剛剛的植物小姐，它可以再操控房子里的另外兩個女人來他的房間……

從思考中回過神的艾布納差點以為自己接收到的信息出錯了，反覆確認了幾遍，發現鏡子確實是這個意思后，他才撫了撫額頭，不由得吐槽道：

「不愧是羅塞爾打造的鏡子……這討好人的方式，難道是大帝以前言傳身教的嗎？

「或者『災禍印章』也是個不正經的貨色？

「而且簡也就算了，你一個身上還有三層封印的玩意兒去操控心靈領域的半神？

「誰給你的這個勇氣？

「你找死不要緊，還肯定會連累到我……

「嗯，這鏡子就算要留在手裡，也得好好調教一下，免得給我招禍！」

傳遞信息嚴厲訓斥了「魔鏡」的這種討好方式后，艾布納又嚴肅地和它談了談，討論了一下它的「吃人」問題。

原本以為「魔鏡」會非常抗拒，誰想它很輕易就接受了艾布納提出的「偶爾」讓它進食的提議，只是要求每天都要讓它沐浴「純白之眼」模擬出的「神聖之光」。

聽到這個要求，若有所思的艾布納用自己本身模擬的，以及「光之環」戒指放出的「神聖之光」試了一下，結果都得不到「魔鏡」的認可。

「必須是『純白之眼』模擬出的？看來我之前的猜測應該沒錯，製造這鏡子的過程，那位穿越者前輩『災禍印章』絕對參與了……甚至還起到了不小的作用，所以這鏡子才會對『純白之眼』那麼親切！

「當然，也可能是『純白之眼』背後的『未知之地』里有什麼東西吸引著這鏡子，這才讓它本能的親近。」

思緒電轉間，艾布納答應了鏡子的請求，而後者也很高興地在鏡面上顯示出了新修改的「契約」，約定了雙方的權利和義務。

當然，這種契約其實對艾布納沒什麼約束力，某種意義上只能算是一個「君子協定」。

而鏡子之所以顯示它，也只是在宣告它換了新「主人」。

又收穫了一件強力非凡物品的艾布納心情不錯，向鏡子詢問起它前主人的情況以及它目前放牧了哪些靈魂。

可由於「魔鏡」的智慧不高，並不能描述出其前主人的身份，只大概知道是一位「觀眾」途徑的半神。

至於它放牧的7個靈魂，卻基本都是她前主人找來的一些惡徒或者海盜，能力水準參差不齊。

他們包括序列8層次的「挑釁者」和「詐騙師」，序列7層次的「航海家」，序列6層次的「歡愉魔女」和「無面人」，序列5層次的「夢境行者」，以及序列4的「魔鬼」。

這其中，「挑釁者」、「航海家」是海盜；「詐騙師」是魔鏡前主人家族的叛徒；「歡愉魔女」來自「魔女教派」；「無面人」是密修會成員；「夢境行者」是被魔鏡吃掉的某一任「主人」；而「魔鬼」則是被羅塞爾抓住的諾斯家族成員，是最初被放牧的靈魂——這也是它被命名為「魔鏡」的原因之一。

「除了那個被『吃掉』的某一任魔鏡主人，這裡面確實沒什麼好人啊……既然如此，我也不用學著克萊恩特意去逐個解放其中的靈魂了……」

由於本身就可以模擬半神以下的能力，艾布納對「魔鬼」之外的其餘靈魂沒有太多的更換想法。

至於進一步解開封印，讓魔鏡可以放牧更多半神？艾布納卻是想都沒去想。

一旦魔鏡進一步解開封印，惡靈有了更高的智慧和思考能力，它可就沒現在這麼聽話了！

至少在自己成為半神或者掌握重新封印的方法之前，艾布納都不會那麼做。

……

廷根市，黑荊棘安保公司內。

頭髮烏黑，表情冷淡的女士洛耀打量了一番眼前依舊穿著黑袍，塗著藍色眼影和腮紅的戴莉·西蒙妮，平靜開口道：「你看起來沒什麼變化……我還以為……」

「你也一樣，洛耀。」戴莉打斷了她的話，微笑說道，「有些事不必再提。」

「你能看開就最好了。」洛耀又看了她幾眼，沒再糾纏於這個話題，轉而說道，「我之前接到通知，會有貝克蘭德的同事保護一位議員來廷根參加明晚霍伊男爵舉辦的舞會……但沒想到會是你。」

「你知道的，值夜者是不能隨意離開轄區的……嗯，就像偷腥的男人肯定也得找合適的借口才能出去鬼混一樣，我好不容易才等到出差的機會，哪會放過？幸運的是，貝克蘭德的同事們沒人和我搶這個任務。」戴莉輕笑一聲，然後在洛耀面前填好了外出的申請表格。

洛耀看著戴莉披上外衣，再次問道：「需要我找人陪你一起嗎？墓園那邊之前出過事……」

「不必……對於一位『死靈導師』，墓園可比床還要讓我感到親切。」戴莉擺了擺手。

洛耀沉默了幾秒，在戴莉即將走到門口時才道：「代我向隊長問好。」

這個「好」我不一定能帶到……不，是一定不會帶到！戴莉沒有說話，只回過身對洛耀點了下頭，便推門離開了黑荊棘安保公司。

黑暗的前台座椅上，洛耀理了理自己順滑如同綢緞的黑髮，重重嘆了口氣。

那件事已經過去了好幾個月，卻依然讓人難以忘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