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叫『凱伊·肖』，是能指引我走向幸福的偉大之人！」

說出這番話時，夢境中的科森太太精神明顯亢奮了起來。

擺脫你的丈夫也許是脫離了痛苦的源頭，但這條路未必是通往幸福的啊……克萊恩暗嘆一聲，待科森太太情緒稍稍緩和，重複了一遍之前的問題：「你是怎麼認識『她』的？又是什麼時候認識的？」

「大約三天前，是『老師』主動找上了我，並第一次帶我來這裡，宣講了她的理念……」科森太太自然地回答道。

三天前？可托馬斯先生明明說你兩周前就開始改變了啊……皺了皺眉，克萊恩思索了片刻，再次發問道：「你在遇到凱伊·肖之前就有了離婚的想法？」

「是的……但我那時很難下定決心，心裡矛盾，反覆動搖……甚至在托馬斯耐心地哄我后，都想要放棄離婚的想法……好在遇到了『老師』，她讓我明白，只要我依舊把自己擺在從屬於丈夫的地位，托馬斯現在再如何體貼，用不了多久就肯定會恢復成以前的樣子……」科森太太說著說著似乎陷入了回憶之中。

原來如此，科森太太早就忍受不了托馬斯先生，那位「教唆者」只能算因勢利導地推了一把……

想到這裡，克萊恩又側耳傾聽起那位「女士」正在宣講的內容，片刻後點點頭，心道：

他講的似乎也不能算錯，只是那些理念相對這個時代來說稍微有些激進，在女神那邊還好說，恐怕很難被風暴信徒接受……

「其他人也是和你一樣，早就對自己的丈夫不滿，想要離婚嗎？」克萊恩想了想再次問道。

「瑪茵和羅拉都是同我一樣聽過家庭問題講座的，應該和我類似……其他人我覺得最初只是心有不滿，並沒有離婚的勇氣。」科森太太頗為自豪地回答道。

這已經是將勇於「離婚」視為驕傲了……用這種方式來激發「矛盾」，當成「教唆」的扮演……那個所謂的凱伊·肖還真是個「天才」……

這麼看來，他也許並不是什麼壞人，否則「教唆」的扮演有太多的方法能夠完成，完全沒必要走這麼迂迴且效率低下的道路。

思索的同時，克萊恩敏銳地發現了科森太太口中的一個辭彙，於是故意重複道：「家庭問題講座？」

他還在廷根當值夜者時，梅麗莎和好友伊莉莎白、賽琳娜也去參與過類似的講座，但結果卻令她們很失望，因為講師是一位風暴信徒，主張著「女性在智慧和邏輯上是天生存在缺陷的，應當把父親和丈夫的話作為宗教信仰來加以接受……」

後來聽梅麗莎說，她和兩位好友根本沒聽完，就從後門偷偷溜出去了。

想起梅麗莎，克萊恩嘴角微勾，又旋即平復。這時候，科森太太已經開始解釋道：「不同於以往的講座，那一次的主講是風暴教會的執事斯圖爾特先生，他主張夫妻人格的平等……那一堂課給了我很大的震動，但我後來講給托馬斯后，他卻說斯圖爾特先生在放屁……也是從那時開始，我才有了離婚的想法……嗯，瑪茵和羅拉也差不多。」

斯圖爾特？那不是當初和戴莉女士組成聯合調查組的「秘術導師」嗎？

戴莉女士還說他風評不佳，讓我提醒隊長不要過多和他接觸……可持有這樣理念的人怎麼會在男女風評上有問題？嗯，要麼他是一個道貌岸然的衣冠禽獸，要麼是他的主張在風暴教會內部得不到認可，所以被人排擠、污衊……

心裡有了判斷後，克萊恩問出了最後一個問題：「你和凱伊·肖下次見面定在什麼時候，地點又是哪裡？」

「本周五的下午兩點，地點在橋區鐵門街33號的房子里。」科森太太回答道。

那裡距離「勇敢者酒吧」很近啊……克萊恩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接著很有禮貌地按胸行了一禮，笑道：「感謝你的解答。」

然後他便直接消失在了科森太太的夢境里。

……

自己租下的房間內，克萊恩將「夢魘徽章」重新放回盒子里，然後逆走四步，進入了灰霧之上。

還有最後一道程序，在灰霧之上占卜確認……克萊恩無聲自語了一句，具現出靈擺，並默念之前就考慮好的內容：

「科森太太在夢境里的話語被非凡因素干擾過。」

七遍之後，他睜開眼睛，看到那塊黃色水晶呈逆時針轉動，這代表否定。

這麼看來，那位「教唆者」不怎麼謹慎啊……也許還是個新手……

這事情一旦鬧大，惹來官方介入，他百分之百會被代罰者抓住……

心裡這麼想著，克萊恩又占卜起之前對凱伊·肖所穿那件兜帽長袍的熟悉感的來源。

很快，「智慧之眼」老先生組織的非凡聚會上，那個名為「野狗」的成員連聲質問的畫面展現在克萊恩的眼前。

凱伊·肖竟然就是「野狗」？他果然是個男人，在聚會上時他可沒有那麼雄偉的胸部……

嗯，我記得聚會最後有人求購「成年寡婦巨蛛的絲腺」時，「野狗」顯得有些驚訝……現在想來，他也是知道這個材料屬於「歡愉魔女」魔葯主材的……

知道配方卻又明顯缺乏反偵察常識，絲毫不像背後有組織的人……他到底什麼來歷？某個得了「奇遇」的野生非凡者？

另外，「野狗」說他的朋友被風暴教會無辜關押……所以，他「教唆」風暴信徒們的妻子鬧離婚是不是也有報復的心思？

克萊恩用手指敲著青銅長桌的邊緣盤算了一會兒后，再次具現出靈擺，默念起占卜語句：

「周五下午兩點『野狗』會出現於鐵門街33號。」

七遍之後，他睜開眼睛，看到黃水晶吊墜順時針轉動。

這說明了兩件事：第一，「野狗」確實就是凱伊·肖；第二，他明天可以提前去鐵門街33號布置一番了。

……

周五上午，依舊沒有收到「愚者」先生「線上輔導班」開課消息的艾布納一出門就遇到了將頭髮梳理得一絲不苟，臉上掛著笑容的加斯東先生。

寒暄過後，加斯東先是感慨了一句「也許是剛回到陸地，昨晚的睡眠質量格外好」后，向艾布納發出了邀請：「我答應過讓你觀摩我製造『神奇物品』，現在正好有機會，你要不要一起來？」

「當然！」艾布納眼睛一亮，毫不猶豫地點頭道。

兩人一起進入那座模仿白楓宮格局所建造的簡略版蒸汽工坊后，加斯東先生小心地拿出了一個鐵盒，裡面裝著一枚「風眷者」的非凡特性。

「這是今天鍛造的主要材料，它的來歷你應該清楚，是那個和『蒼白上將』決鬥的『碎骨者』的遺留物。」加斯東先生表情嚴肅地介紹了幾句后，又看向艾布納，說道：

「雖然是觀摩，但你也要幫我打打下手……尤其是『碎骨者』在死前被『召喚上位惡魔』的儀式反噬，特性中很可能殘留著一些意想不到的東西……如果出現意外，我需要你幫我開啟『工坊』的凈化功能。」

而此時已經開啟了「純白之眼」的艾布納卻在心裡默默說了一句：不是可能殘留……它就是殘留了『魔鬼』的氣息啊！鍛造過程里會不會出現問題我不敢說，但製作好的「神奇物品」恐怕會有很可怕的負面效應，分分鐘就能成為有「2」級編號的「封印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