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正在「學習空間」內模擬著另一個序列5級別能力的艾布納忽然感到外界布置的靈性之牆被人觸動，於是讓意識回到現實，解除封鎖后打開了門。

如他所料，是船長格溫小姐站在門外。

那場「單挑」過後，整整一下午和半個晚上的時間，這位小姐都在搜集戰利品和進行善後工作，直到這會兒才得了空閑來找艾布納，向其表達感謝以及……「分贓」！

當然，「分贓」這個詞比較難聽，艾布納更喜歡叫它「分紅」……雖然他確實是用了不正當手段才坑死了「狂徒」里姆，但也是對方自己找死在先不是？

發散思維的同時，艾布納回頭看了眼在艙室套間里睡熟的加斯東先生，略一思索，就低聲對格溫小姐道：「我們去甲板上說。」

「好的。」格溫小姐從善如流，還隱約鬆了口氣。這麼晚來一位男士的艙室談事情，不符合她從小學習的禮儀……雖然自她離家出走那一刻就已經不在乎那些東西了。

脫離工業污染的海上，比半圓多一些的紅月靜靜懸挂，又神秘又夢幻。

艾布納和格溫小姐倚靠在船舷邊的一處圍欄上，順勢交談起來。

「布雷恩先生，因為缺乏人手，我帶不走三艘戰艦，也看管不過來那麼多俘虜，所以在拆除了另外兩艘船上的大炮之後，就讓海盜們自籌贖金，買下了那兩艘船，放走了他們……我只讓莉迪亞和特蘭帶了些水手接收了里姆的旗艦『巨鯊號』……

「嗯，那些海盜們一共湊出了將近987鎊，還有一百多枚各國金幣。

「另外，我還在他們的船上找到了幾十桿蒸汽步槍，和各種口徑的彈藥……」

格溫小姐條理清晰地講述著這一次的收穫，顯然在來找艾布納之前就提前做過「功課」。

艾布納認真地聽她說完在三艘海盜船上的收穫，卻皺了皺眉頭，打斷道：「你是說在『狂徒』的三艘船上一共搜到了各類槍械近百支？還有許多的炸藥和大炮？」

這可不是一個這點規模的海盜團該有的火力啊……

格溫自然不會注意不到這麼明顯的問題，不確定地道：「我聽說里姆好像和弗薩克軍方有些關係……

「有傳聞說他當初拒絕『颶風中將』的招攬后，後者曾找過他的麻煩，最後是『黃昏中將』出面才將這段恩怨調解成功。」

弗薩克帝國軍方……他們這是在處心積慮地將手插進魯恩的海外殖民地啊……從「愚者」先生的占卜結果看，那個與「蒼白上將」決鬥的「碎骨者」同樣是來自弗薩克帝國。

這是一年後那場戰爭的先兆嗎？

不過既然是弗薩克的人，他們在這片海域的力量到底有限，不太可能蓄意報復……至少格溫小姐短時間內應該是沒有危險的……

想到這裡，艾布納微微鬆了口氣，畢竟在他的「安排」下，格溫小姐雖然可以預見會得到不小的名聲，但同樣也承擔著風險。

「那些軍火、財物你自行處置就好了……」艾布納抬起頭望了望神秘美麗的紅月，沒再探究「狂徒」的來歷，轉而說道，「按照事前就約定好的，我只要賞金、非凡特性以及可能存在的非凡物品就可以了。」

格溫微微點頭，這是她在殺死里姆后，布雷恩先生在耳邊和她約定的……可即便如此，她還是覺得自己佔了便宜……畢竟如果沒有布雷恩先生施展的「手段」，面對那麼可怕的火力，「阿倫海姆號」必然要陷入苦戰，甚至可能讓她再一次遭受失去同伴的痛苦。

她從貼身的口袋裡取出兩個金屬盒，遞到艾布納手裡：「這是『野蠻人』和『水手』的非凡特性……」說著，她又從手邊的包里拿出來一截斷裂的木木片，道，「這是里姆護身用的『死靈之鎧』木牌……可惜封印在裡面的『靈』被『金蛇之劍』消滅，這件神奇物品已經損毀，只有這些殘餘的材料可能還有些價值。

「至於賞金，得等回了達米爾後才能去找人領回來……」

所以說，那個「狂徒」真的就是只帶了一個序列9的手下和一件護身用的非凡物品就來找我們麻煩了？這可真是……太客氣了！

心裡吐槽了一句，艾布納也沒客氣，直接打開兩個盒子，用「純白之眼」檢查了片刻，然後重新用靈性封鎖好，裝進了自己的口袋裡，這才點點頭，笑著道：

「沒關係，我最近一段日子都會停留在達米爾……」

畢竟他還想等準備妥當后，繼續闖一闖「夢境迷宮塔」的第五層。

格溫小姐剛想再問問能不能將那枚「水手」特性回賣給她，以便於她培養手下……

可就在這時，半空中，紅月的輪廓飛快豐滿，短短一兩秒的時間后，就變成了滿月，赤紅如血的滿月！

而這距離上一次滿月才過了兩周多！

按照正常的曆法，按照天文學的內容，下一次的滿月還有十天左右！

「又是血月？」先到這一幕，格溫驚訝地自語道，「今年的血月也太頻繁了吧？」

而她旁邊的艾布納卻有些擔心地想道：血月來的突然，不知道休這個時候有沒有在佛爾思身邊……

……

貝克蘭德，喬伍德區，明斯克街。

剛剛試驗完「魔術師」非凡能力的克萊恩正準備出門溜達，順便去勇敢者酒吧一趟，補上左輪手槍和子彈時，忽然看到凸肚窗外被煤氣路燈光芒渲染著的緋紅月華突然變深，變濃了！

「血月！」克萊恩同樣認出了這種天文學家至今無法解釋，只以為是女神突然心情不好導致的天文現象。

「審判小姐」、「正義」小姐以及「塔」先生的朋友，那位佛爾思小姐在滿月時會聽到可怕的「囈語」……她這會兒恐怕會很危險！

一念至此，克萊恩不敢耽擱，徑直返回卧室，逆走四步，進入巍峨雄偉的宮殿。

坐在「愚者」座位上的他目光掃視著周圍的深紅星辰，心中默默想道：如果真的撐不下去……佛爾思小姐，不要猶豫，念出那個尊名吧！我會救下你的！

是「審判」小姐提供的關鍵情報，「塔」先生進行的分析判斷，才讓我找到蘭爾烏斯，並報了仇……

只要我能辦到，我曾經經歷的痛苦，不會也不該在你們身上重現！這是「愚者」的承諾。

……

同樣在喬伍德區明斯克街，夜裡出來亂逛，企圖偶遇連環殺手的休·迪爾查在月相變化的時候臉色就變得極為難看，她再顧不得尋找「惡魔」，以最快的速度向著自己和佛爾思的出租屋跑去。

「佛爾思……你千萬不要有事啊……

「『愚者』先生，請您庇佑她……也庇佑我……」

雖然早就將寫有「愚者」先生尊名的紙張悄悄夾到了佛爾思習慣翻閱的書籍里，自己還借著奧黛麗小姐的「安排」，潛移默化地在其耳邊提過幾次，但此刻，她還是止不住心裡的擔憂。

自己不在身邊，萬一佛爾思沒能想到那最後的「救命」手段該怎麼辦？

心中焦急下，休也顧不得被普通人看到，將那件薇拉殿下交由她執掌的「2」級封印物——一張黃金面具，戴在了臉上。

她原本就強健的體魄再次得到了加強，僅僅一個跳躍便跨過了一條街道！

……

而此時，正痛苦地在房間里滿地打滾的佛爾思已經念誦了所有正神的尊名，卻都沒得到回應，在絕望之際，她忽然看到了一張羊皮紙從某本書的書頁里散落出來，上面寫著數行令她頗為熟悉的古赫密斯文。

休……艾布納……神能救我……邪神，也是神……只要能，我……我都願意，接受……佛爾思已不太清晰的腦袋裡閃過了這麼一個想法。

她艱難地張開嘴，用盡全身力氣地小聲念道：

「不屬於，這個時代的，愚者……

「灰霧之上，的，神秘主宰……

「執掌，好運的，黃黑之王……

「救救我，救救我……」

……

當休戴著黃金面具，竭盡全力趕回家，並砸開佛爾思的房門后，卻看到了一個靜靜躺在地上，臉上有驚恐殘留的女孩。

休抿了抿唇，還以為自己來晚了，險些崩潰得哭出聲。好在就在這時，她的眼前出現了無邊的灰霧，並在灰霧之上的空間里看到了那個熟悉的身影。

緊接著她回到了現實，眼前變回「躺屍」的「鹹魚」，彷彿剛剛的一幕只是幻覺。

但休此時的心裡卻滿是失而復得的喜悅，以及對「愚者」先生的感激。

「艾布納說得沒錯……『愚者』先生真的是一位仁慈、善良的神靈！」休如是想道。

……

與此同時，灰霧之上的古老殿堂內，完全不知道休剛剛也來過的佛爾思正誠惶誠恐地與名為「愚者」的強大存在交流著，並將艾布納對「囈語」可能來自亞伯拉罕家族先祖的推測也一股腦說了出來、

「和『塔』和我說過的內容類似……也和羅塞爾日記對的上……果然，所謂的『囈語』是來自『門』先生的求救吧？」

心裡這麼想著，但為了不出錯誤，為了將來不丟臉，克萊恩還是只含糊地點了一句道：

「也許，他只是在向你求救。」

說完這些，克萊恩便不過多解釋，而是回答起佛爾思之前問過的一個問題：

「你可以加入這裡的定期聚會，但得有個代號……」

說著，克萊恩微笑指了下青銅長桌表面突然具現出來的紙牌道：「選一張吧。」

佛爾思沒有選擇，洱海饒有興趣地切了下牌，然後隨手抽了一張出來。

「魔術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