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索了一陣，考慮到艾德雯娜同樣是個「稱職」的教師，艾布納也沒兜圈子，接連問道：

「誰要對『蒼白上將』不利？

「為什麼要救她？

「另外，你找我真正的目的又是什麼？」

艾德雯娜顯然很喜歡這種乾脆利落，直指問題關鍵的交流方式，她組織了下語言回答道：

「從私人層面說，我和瑪利亞見過幾次，關係還不錯，很欽佩她的理想，雖然我不認為她能成功……但，我也不希望懷有那樣崇高理想的人就此死去。

「從大局上來說，我猜測她很可能是某位存在佈局的一部分，不應該就此隕落……我利用神奇物品得到了一次頗為準確的『預言』，就是明證！

「至於誰要殺她……我只能肯定不是嘉德麗雅……除此之外，島上九成的人恐怕都不希望她繼續活着。」

艾德雯娜一條條地回答著問題，說到後面，少有地流露出些許情緒來，顯然她沒有使用「機械心智」，只是習慣性地保持着無表情的狀態。

某位存在佈局的一部分……是指「二五」……在艾德雯娜面前，還是應該對神靈保持尊敬的，免得一不留神就說出來了。

嗯，會是「知識與智慧之神」在佈局嗎？感覺不太像啊……知識教會雖然通過扶持反抗軍將手插入了南大陸，但祂卻很難影響到靈教團內部，畢竟途徑並不相鄰……

所以，是「知識與智慧之神」的某個盟友的手筆？會是女神嗎？還是祂又在利用別人的「安排」來進行自己的「安排」？

艾布納正在心裏盤算的時候，就聽到艾德雯娜繼續說道：

「據我觀察，最有可能動手的是『不死之王』阿加里圖。

「我想請你幫的忙也並不複雜，就是攔截住一支阿加里圖的分艦隊。」

攔截分艦隊還不複雜？艾布納聽得有些咋舌，要知道作為海盜王者，阿加里圖的分艦隊少說也是三艘戰艦組成的編隊，其上的非凡者不會少於十人。

而分艦隊的指揮官必然是和我序列相近的強者……

雖然艾布納自信在序列6這個層次，自己是最頂尖的那一類，甚至不會比序列5中的佼佼者遜色多少……但無緣無故地去和一整支艦隊打一場……確實不符合他的行為準則。

他雖然有些欣賞「蒼白上將」的作為，但卻不會只因為欣賞就去為她打生打死……

想到這裏，艾布納正要委婉拒絕，卻被看出端倪的「冰山中將」艾德雯娜打斷道：

「『博學者』的扮演是需要名聲的。這個名聲不光是『博學』的名聲，還得有『威名』才行！

「羅塞爾大帝曾說過，『要先有威名、威望，人們才會對其信任。』……這是我的經驗，雖然每個人的扮演方式不完全一致，但可以作為參考。」

你的意思是要我借阻攔一支分艦隊的事豎立威信？

艾布納心裏有些動搖，畢竟如果真的能夠有利於扮演，這件事就得重新進行評估了。

目標如果只是攔截一段時間，而非消滅的話，那倒是沒有多大危險……完全可以藉助在《星象之書》裏學到的知識，提前佈置一個儀式，困住他們。

嗯，等最後以「奇異博士」的身份露上一面，最好再在附近安排一個吟遊詩人觀戰……就更完美了。

權衡了一陣，艾布納最終點點頭道：「我可以接受你的請求……不過你至少得提前半天給我敵人的相應情報，越詳細越好。」

「沒問題。」艾德雯娜毫不猶豫地回了一句后，便轉移了話題，說起了報酬的事，「既然你答應了我的請求，那麼我也不能沒有表示……我會將『愛德華茲的降靈術』教給你。」

「愛德華茲的降靈術」？原著里那個隔着幾百海里直接降臨到他人身上的秘術？

這是以她自己的姓氏命名的……會不會又有了什麼不同？

帶着好奇的心思，艾布納認真地聽完了艾德雯娜對這個秘術的詳細講述，然後他便皺起了眉毛。

這……竟然是結合了「羅塞爾託夢術」，可以通過儀式直接降臨到別人夢中的儀式……

這不就是我最近幾天在進行的設想嗎？我還打算等開發出第一個版本后，就拿特蘭來試試的……如果可行，就以這種方式來傳播「奇異博士」的名聲，並在夢裏解決他人的問題。

這樣既有一定隱秘性，又能維持住「奇異博士」的神秘……通俗淶說就是有話題性，能「火」！

如果哪一天「奇異博士」徹底成了海上或者北大陸的傳說，讓人們一有難題就能聯想到這個名字，並期待他於夢中降臨……那他的魔葯消化就水到渠成了。

可自己這邊剛有個設想，結果配套的秘術就送上門了……這就是來自「知識與智慧之神」的「關愛」嗎？或者說「警告」？

嗯，艾德雯娜回答了自己的兩個問題，卻獨獨對第三個避而不談……恐怕這個所謂的「報酬」才是她此行的真正目的。

知識之神的手段還真是雲里霧裏，讓人看不真切。相比之下，大地母神，或者說莉莉絲表達支持的意思就讓人舒服多了……

搖了搖頭，艾布納努力控制着自己不要非議神靈，然後才看向艾德雯娜，意有所指地問道：「這是真正的目的？」

「是的……這同樣也是我那次『預言』能夠成功的代價。」艾德雯娜沉默了幾秒后說道。

事涉神靈，兩人都沒有多說，只是默默地對視了一陣，然後艾布納便率先提出了告辭。

……

「冰山中將」的休息室內，似乎正坐在椅子上閉目思考問題的艾德雯娜忽然睜開了眼睛。

一直在偷偷注意着她的達尼茲立馬來到近前，殷勤地問道：「船長，是不是要喝咖啡？」

他知道船長有在「學習」過後喝咖啡的習慣。

「嗯，去要一杯，要雙倍的糖。」艾德雯娜微微點頭，與艾布納的通訊比她想像中的消耗要大得多，這種情況只能說明一個問題：

對方「學習空間」中的知識量不遜色於自己，甚至比自己更強！

畢竟以「知識」為媒介，打破壁壘，溝通彼此精神體內的「學習空間」，或者說「白塔」核心，本身就是一種相互「污染」的過程。

只是這種「污染」並不劇烈，而且如果不是存在非常危險的「知識」，也沒有太大的危險。

待達尼茲高興地跑出休息室取咖啡的時候，「花領結」約德森又湊上前，在聊了一些毫無營養的話題后，狀似無意地問道：「船長，您要等的那個人還沒來？」

「他已經來了，而且剛剛見過了……」艾德雯娜微笑着說道。

已經見過了？我們怎麼不知道？難道對方是個「夢魘」？約德森和「美食家」布魯·沃爾斯頓時警覺起來，不約而同地想道。

……

一樓的餐廳內，達尼茲端起一杯咖啡，想起船長的吩咐，正要去拿桌上最後一盤方糖，結果卻手慢一步，被一個有着藍色海藻頭的男子捷足先登。

這個特徵分明的男子正是阿爾傑。

「你等等，可不可以將方糖分我一些。」達尼茲見此忍不住出聲道。

「烈焰」達尼茲？阿爾傑眼睛微微眯起，他確實比較喜歡甜食，但卻也不會因為它影響判斷，用白來的一點食物結交一位賞金3000金鎊的大海盜，絕對是惠而不費的買賣，於是他點點頭道：「可以。」

達尼茲臉色一喜，一邊以極快的速度拿走方糖，一邊隨口說道：「我是『黃金夢想號』的達尼茲，兄弟你叫什麼？有沒有興趣加入我們？我可以將你推薦給船長。」

「謝謝你的好意，但我有自己的船。」阿爾傑笑着拒絕道。

「那真是太惋惜……」達尼茲的話還沒說完，宮殿的大廳方向忽然傳來了騷動，繼而演變成了極大的喧嘩聲。

「發生了什麼事？」阿爾傑和達尼茲對視一眼，一起快步趕到大廳，並向一個激動得滿臉通紅的海盜詢問道。

「是『碎骨者』達瓦克，他……他用一艘幽靈船向『五海之王』換取了一個請求……

「而那個請求就是在這裏和『蒼白上將』公平決鬥！

「『五海之王』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