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棄之地！」

聽到「塔」口中說出的特殊名詞，阿爾傑頓時從驚訝中回過神來，猛地看向隔了幾個座位的「太陽」戴里克。

在風暴之主教會的內部資料里，在阿爾傑這位主教級的「船長」所能接觸到的隱秘里，「神棄之地」永遠只有名稱，沒有具體的描述，但明確指向著蘇尼亞海的盡頭。

據他所知，即使位於教會核心層的樞機主教們，也不清楚「神棄之地」究竟代表什麼，只有教會的領袖，風暴之主的「代行者」，才了解一些情況，並且似乎在暗中主持着尋找「神棄之地」的隱秘行動。

阿爾傑在之前的塔羅會裏曾經做出大膽的猜測，將極光會宣揚的真實造物主「聖所」與「神棄之地」划等號，但可惜的是，「塔」當時不肯多講，「愚者」先生也並沒有給他答覆，讓他無法確認。

而現在，他又震驚又愕然地發現，塔羅會代號「太陽」的成員，竟然就出身於「神棄之地」！

這雖然只是「塔」的推斷，但從他的語氣里，阿爾傑就判斷出對方是有很大把握的。

而更重要的則是，最上首的那位近似於神靈的偉大存在沒有出聲反駁！

「倒吊人」阿爾傑想到這裏，略有些惶恐地望向長桌最上首那個靠着椅背，籠罩在濃郁霧氣里的身影，心中有些顫抖地想道：

「『愚者』先生一直都知道『神棄之地』在哪裏，並且能從那裏拉入成員？那可是風暴之主教會想找卻始終找不到的隱秘之地！」

奧黛麗則因為對「神棄之地」沒有什麼概念，所以並不如何震驚，只是在心裏感嘆了一句：「太陽」的來歷果然不簡單，而且很神秘。

克萊恩在拉戴里克進入灰霧之上前，就猜測對方所處的奇怪地方是「神棄之地」，現在有了「塔」的話的佐證，讓他確認了自己之前的猜測。

「不過『塔』居然連第二紀末，第三紀初的隱秘歷史都知道不少，身份果然不簡單啊！他是哪個教會的神眷者嗎？還是某位教會高層的子嗣？」

就在克萊恩胡亂猜想的時候，戴里克勉強地消化完艾布納話中所說的內容，大致上弄懂了對方話里的意思，繼而有些不太確定地問道：「『塔』先生，您的意思是你們所在的地方有關於我們白銀城的記載？有關於巨人王庭的記載？而且你們還在被主眷顧，所以你們的世界才會『正常』？而我們白銀城所在的地方被你們叫作『神棄之地』？」

艾布納微微點頭，回答道：「大體上沒什麼錯，但……」

可他的話還沒說完，「太陽」戴里克就激動得語無倫次道：「『塔』先生，你能不能幫我們白銀城向主祈求，祈求祂重新眷顧我們，讓太陽再次升起……我們在黑暗中掙扎了數千年，卻從沒有一天背棄過主！當初我們被巨人王庭統治，信仰的是殘暴的巨人王奧爾米爾，是主救贖了我們，我們永遠不會再背棄主！」

被巨人王庭統治……確實古老……但似乎對應不上……「倒吊人」阿爾傑頓時想到了《風暴之書》隱秘章節里對於第二紀元的描述：

天空、海洋與大地被巨龍、巨人、精靈、異種、惡魔、不死鳥、魔狼和死靈佔據，人類被奴役，但最終，風暴之主、永恆烈陽、知識與智慧之神帶領人類，一一戰勝了這些超凡生物，迎來了第三紀初始的「光輝年代」。

巨人王奧爾米爾……克萊恩則無聲重複起這個名字。

在諸多神話傳說里，這是一個堪比神靈的強大存在，即使到了今天，某些地方依然殘留着對他的崇拜，比如因蒂斯共和國最有名最昂貴的葡萄酒就被命名為「奧爾米爾」——據說這位巨人王酷愛血一般的葡萄酒。

「請注意措辭，『太陽』先生，這裏是『愚者』先生的國度。」「正義」奧黛麗擔憂地看了眼「太陽」，好心提醒道。

「太陽」戴里克這才醒悟過來，雖然「愚者」先生自稱不是神靈，但祂表現出的能力卻和神靈沒有任何分別，自己剛才的話很可能惹怒到這位存在。

想到這裏，他連忙低下頭，誠懇地道歉道：「對不起，『愚者』先生，我……我只是情緒有些激動。」其實他對於那位創造了一切的主並沒有嘴上說的那麼虔誠，內心深處甚至還隱隱有一絲怨恨。

「不必那麼拘謹，我早就說過，我只是個喜歡等價交換的『愚者』，一般不會為一些小事生氣……除非你們觸犯我的原則，或者不經過我的同意向外人透露我的名。」克萊恩用低沉平和的嗓音說道。

不過戴里克可不敢把這話全都當真，依舊低着頭惶恐地道：「我明白了，『愚者』先生。」

「倒吊人」阿爾傑這時候卻忽然插話道：「我們的世界裏並沒有你口中創造一切的主，全知全能的神……庇佑我們的是七位正統神靈。」

「七位正統神靈？」戴里克一愣，這個消息完全超出了他的想像。不過經過剛才的事，他也不敢繼續神靈的相關話題，打算再觀察觀察其他人如何交流，明白底線在哪裏后，再嘗試詢問。

而另一邊的「倒吊人」阿爾傑也沒有解釋的意思，他在戴里克身上發現了潛在的巨大價值，自然得一邊挑起對方的興趣，一邊又有所保留，這才好以最小的代價得到更多的東西。

至於具體從「太陽」身上能得到什麼，他目前還沒想好，總之先有備無患了。

就是不知道「塔」能不能想到這一層，和我配合一下……阿爾傑看了艾布納一眼，在心裏想道。

艾布納對阿爾傑的心思自然早就門清，不就是薅羊毛嗎？這其實也是他的計劃。

他剛才之所以挑明對方身處「神棄之地」，除了趁機出出風頭，賣賣人設外，就是為了略過那些不必要的試探階段，能夠儘快利用上白銀城的諸多稀有資源。

所以，艾布納在沉吟了片刻后，直接向戴里克問道：「你之前說白銀城附近有許多怪物和超凡生物？」

「是的。」戴里克老實地點了點頭。

「那你知道不知道『千術幻影』？」艾布納有些期待地問道。

「知道，那是亞龍的一種，體型很小，形態處於真實與虛幻之間，死後會化作結晶。白銀城不少重要建築的防護設施，都是用這種結晶為基礎佈置的。」戴里克用標準的教科書式說法回答道。

「很好……我需要『千術幻影的結晶』，如果你能弄到一枚，我可以給你相應的報酬……嗯，不知道你需要什麼？」艾布納直接問起了「太陽」的需求，不給他猶豫拒絕的機會。

戴里克顯然沒經歷過這類話術，沒做多少思考便順着艾布納的話說道：「我需要『太陽』途徑的初始序列配方……不過我沒有能夠用來交換『千術幻影結晶』的東西……而且它和序列9的魔葯配方也不等價。」

「呵呵，你幫我問清楚『千術幻影結晶』的賣主需要什麼就好，至於交換的物品，自然是由我來提供。而『歌頌者』的配方我會儘力幫你找來，就當做給你的『中介費』了。嗯，『歌頌者』就是『太陽』途徑的初始序列的名稱。」艾布納笑着說道。

他沒說自己現在就知道配方，那樣顯得他早有準備一樣。

戴里克雖然沒聽說過「中介費」這個辭彙，但在「愚者」先生的同聲翻譯下，好歹明白了它的意思，於是誠懇地道：「您真是個好人，『塔』先生。我會儘快幫您問清楚的……」

說到這裏，他忽然想起了什麼，再次問道：「等問清楚需要什麼物品交換后，我該怎麼通知您？而您又怎麼把物品給我？」

「通知我只需要向『愚者』先生祈求就可以了……至於接收物品，你會不會『獻祭』和接受『賜予』的儀式？」艾布納笑了笑說道。

「知道……不過，『愚者』先生的象徵符號……」「太陽」戴里克有些為難地道。

這時候，坐在上首的克萊恩敲了敲青銅長桌的邊緣，笑着道：「關於儀式的流程和象徵，等你回去後向我祈禱，自然就會知道了。」

說到這，他又看向「塔」，用平穩地語調說道：「我這裏有『歌頌者』的配方，我清楚你也能找來，但那至少需要一周時間，而『太陽』如果能早些成為非凡者，想來更容易和別人進行交涉。」

好不容易插入話題的克萊恩決定出面了，因為他再不出聲，『歌頌者』的配方豈不是砸在手裏了？這怎麼對得起他占卜「永恆烈陽」遭受的痛苦。

這是要我出錢買嗎？可是我明明就知道啊，只是不想惹人懷疑，為什麼要花錢……

艾布納心裏有些糾結，但還是表現出一副意動的模樣，謹慎地開口問道：「我需要付出什麼？更多的羅塞爾日記嗎？」如果是這個倒沒問題，大不了花點時間編些大帝的花邊出來。

也讓克萊恩明白明白無用的信息只能換來無用的情報。

「愚者」先生再次用手指輕敲了下古老長桌的邊緣，低笑道：「我想委託你一個任務，……這任務其實來自我的一個眷者。呵呵，說起來，他是最有很可能接受探查那件『墮落晨星』底細的，你如果能將這件事辦好，他未來幫你探查那物品源頭時也許會更賣力一些。

「而『歌頌者』配方就作為報酬，可以先預付給你。」

「不知道任務的內容是？」艾布納假裝自己不知道對方是神靈、眷者、信徒三位一體。

「我需要你查一下初代拉姆德男爵的生平故事，越詳細越好……嗯，你可以找你推薦加入塔羅會的那位女士幫忙，算作對她能力的考察……我雖然對她的情況還算滿意，但還需要再進一步觀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