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玄提出的猜測，令封棋着實有些頭皮發麻。

虛擬世界？

即使曾經有過相似的猜測，但他還是無法想象所處的世界是完全虛構出來的。

似乎看出了封棋與迷霧之主內心的驚訝，黑玄在這時微笑開口道：

“你們放心，以我靈能族蒐集到的情報來看，我們所處世界是虛擬世界的概率非常低，我也只是短暫迷茫, 至少現在我堅定相信我們身處在一個真實的世界裡。”

“或許所有生命都有既定的命運軌跡，但我始終相信這是可以被改變的，更與高維生物的幕後操控無關。”

說着，黑玄望向迷霧之主，再次發出邀請：

“迷霧族長，效忠我族將會是你成長道路上的捷徑，或許這也將是你未來可能超脫大勢降臨的一線生機。”

聽到這番話的迷霧之主忍不住翻白眼：

“大勢降臨你們有沒有信心躲過去？”

“沒有。”黑玄很坦誠的搖頭道。

“既然如此, 你就對我這麼有信心？”

“我只是表達了一種可能性, 或許你就能借此機會超脫大勢降臨，成爲新世界的真神。”

聽到這番話的迷霧之主表情略顯無語，隨後繼續道：

“對了，伱們對大勢降臨有多瞭解？”

“情報有限，我們只是猜測當初完成自我超脫，並掌控規則之力的柱神，或許就是因爲大勢降臨而隕落。”

“柱神因爲大勢降臨隕落？你的意思是大勢降臨曾經出現過？”

“這只是猜測，畢竟從未聽說誰親眼見到過那些擁有無限偉力的柱神？”

望着陷入沉思的迷霧之主，黑玄繼續道：

“我們對於柱神的瞭解，似乎只有它們曾經留下過的痕跡，例如那些奇蹟物品，又例如它們的骨頭、血液……這些飽經歲月洗禮的殘軀即使過去了悠久歲月依舊擁有無上偉力, 但至少在我族所獲得的情報中，沒有誰真正見過柱神的身影。”

“還有，既然存在於神話中的柱神如此強大，又爲何會大量隕落。”

“當然, 這也僅是我族通過現有情報分析得出的猜測，或許柱神根本不是我等生命能夠窺竊真身的超然存在，大量柱神的隕落也與大勢降臨無關，只是柱神之間的派系分歧，從而爆發了上古時期的諸神之戰，就此一個時代落幕，屬於我們的新時代來臨。”

“這個世界隱藏了太多的秘密，我們究其一生都在探索的路上，卻始終無法摸清真相，有時候想想，這個世界是真是假真的重要嗎？”

“用人類的話說，影響我吃五塊錢一桶的方便麪嗎？”

望着表情感慨的黑玄，迷霧之主卻在這時搖頭：

“你對柱神的解釋我不作評價，但你對未知事物的觀點我不認同。”

黑玄聽聞，臉上浮現微笑：

“我明白你的想法，我看過我族歷史書籍上你曾說過的一段話，你說種族的成長沒有停下的機會，外部的一切會推着一個種族不斷前進，終點站只有兩個，要麼生死族滅, 要麼完成超脫，成爲凌駕衆生之上的超然存在。”

“你似乎很瞭解我。”迷霧之主詫異道。

“當然, 拋開種族立場, 我曾無比欽佩你帶領逐漸衰敗的迷霧族重新崛起時的每一場戰役，那時候的你好似天命之子，似乎總能將一切不可能變成可能。”

聽了黑玄的一番吹捧，迷霧之主顯得十分淡定：

“但我們之間的種族立場始終無法改變，你所說的話還是無法打動我。”

對於迷霧之主的不妥協，黑玄不由得好奇道：

“我很好奇，你到底是想要我增加條件籌碼，還是根本就沒打算與我合作……難道你不清楚這裡是我的主場，不答應會有什麼後果嗎？”

迷霧之主聽聞，淡然開口：

“死亡對我而言或許並沒有你想象中那麼有殺傷力。”

一旁聽到這番話的封棋，心中一萬頭草泥馬奔騰而過。

他現在嚴重懷疑迷霧之主已經有了妥協的想法，現在的淡然只是想要增加靈能族給他的利益籌碼。

至於迷霧之主不怕死，他一個標點符號都不帶信的。

他可是清楚記得，迷霧之主對生的渴望有多麼強烈。

也正是在強烈的求生慾望下，迷霧之主才能在被沐晴重傷後的瀕死狀態下復活。

如果迷霧之主的內心真能坦然面對死亡，奇蹟意志就不會被激活，今天或許墳頭草都長半米高了。

黑玄在此刻陷入了沉默，似乎在權衡心中的利益砝碼。

許久後，他擡頭望向迷霧之主：

“有些東西我無法獨自作決定，我需要一段時間後才能給你答覆。”

“好，我等你。”迷霧之主當即點頭。

“接下來我送你們回去，我還會來找你，但我無法保證我能給予你完全滿意的利益籌碼……但我必須提醒你，千萬別想着逃跑，你跑不掉的。”

“我不跑。”

黑玄點頭，在這時揮手。

頓時金色屏障再次浮現，將他們包裹其中。

只見黑玄額頭的金色葉子印記開始發光，並延伸出一根半透明的金色觸手。

當金色透明觸手的尖端刺入虛空，黑玄沉聲開口：

“送他們回去。”

“黑玄長老，您稍等。”

不知存在於何處的聲音響起，緊接着封棋所在的區域空間開始扭曲。

眼前的黑點逐漸吞噬視線……

十餘分鐘後，封棋與迷霧之主再次出現在操場上。

此時夜色已深，操場上依舊燈火通明，還有不少身影在鍛鍊、走動。

封棋與迷霧之主的突然出現，吸引了附近一名學員的注意。

他仔細打量從操場黑暗角落中出現的封棋與迷霧之主，表情顯得十分驚訝，但很快搖頭嘟囔，顯然是認爲自己的眼睛出問題，看錯了。

回到舊日學府，封棋與迷霧之主還沉浸於剛纔的遭遇。

封棋在這時轉頭望向身旁的迷霧之主：

“老迷，你現在什麼想法？”

面對詢問，迷霧之主搖頭苦笑：

“我有想法沒用，現在我們已經完全在靈能族監視中了，能選擇的只有兩條路，要麼死，要麼妥協，你覺得我該怎麼選？”

聽到這番話，封棋內心狂喜。

爲了活命賣身，這不丟人。

緊接着，他的心中浮現一個困惑：

“靈能族顯然也知道你只有兩條路可以選，爲何不試着逼你一下，如果你真就不願意屈服，到時候完全可以再提高待遇重新拉攏你，何必纔開始談判就妥協於你的想法？”

“很簡單，靈能族想要的是一個擁有獨立想法的強者，不僅僅是一個任憑擺佈的傀儡，提高給予我的利益非但不會對他們的計劃產生影響，或許還會對他們的神秘計劃有利。”

“這就是像是一筆投資，在我身上投入更多資源，使我的成長更加順利，或許他們未來從我身上獲得的利益獲會更大。”

聽了迷霧之主的解釋，封棋頓時明白了原因。

靈能族不是不會拒絕，而是覺得提高給予迷霧之主的利益並不影響計劃的展開，而迷霧之主也值得投資。

就在這時，迷霧之主發出一聲嘆息：

“現在我們的命運已經不在自己的掌控中了，掙脫靈能族的掌控將是我們未來的第一目標。”

“你不怕隔牆有耳？”封棋詫異道。

“放心，即使我不說，黑玄他們也清楚我必然會想辦法脫離他們的掌控，這不是秘密，大家心知肚明，即使被聽到又如何？”

說着，迷霧之主邁步往宿舍方向走去：

“阿棋，回去休息吧，明天陪我去一趟外面，最近又到賬了一筆獎金，剛好用來購買血食。”

望着迷霧之主離去的背影，封棋當即跟上。

他知道，此時的迷霧之主看似淡然，實則內心想法萬千。

以他對老迷的瞭解，這傢伙最討厭的就是未來發展脫離自己的掌控，這會給他帶去強烈的不安全感。

……

回到宿舍，封棋洗澡後穿着睡衣坐在書桌前。

回想着黑玄與迷霧之主的對話，他的腦海中思緒翻涌。

虛擬遊戲？

黑玄的猜測他曾經也有過。

掌控科技研究院的黑影曾說過，靈能族稱呼藍皮族爲封測生物。

這顯然是黑玄沒有說出來的一則情報。

無數情報在腦海中翻涌、拼接，他心中忽然浮現一個假設。

“假設這個世界是虛擬世界，或是遊戲世界呢，有什麼能夠提供有力證明？”

順着這個思路往下想，他忽然覺得這個世界有諸多符合遊戲設定的地方。

藍皮族只是其一。

已知的情報中，墨曾被關押在靈能族的無限實驗室裡。

契約卷軸顯然是靈能族從被關押的墨身上獲取，重要的是墨稱呼契約卷軸爲任務系統。

這是其二。

順着這個思路往下想，將遊戲中的功能與現實匹配，更多符合的因素出現。

藍皮族的無限復活能力，是否就是玩家的復活系統？

如果這個假設成立，藍皮族能夠無視距離定位的神秘裝置，是否就是遊戲中的自動尋路功能？

還有，靈能族的聖靈意識庫是否可以是遊戲的數據庫，用於遊戲中產生數據信息的存儲？

想到這裡，封棋的腦海中浮現一個更貼近遊戲功能的奇蹟物品。

上一次未來夢境中，他遇到了一個實力極強的傢伙。

他就是擁有一座獨立空間城市的幽影城主。

幽影城內的一切都受到鑲嵌在他右眼中的真理之眼影響，一切信息都能通過文字面板來表達概述。

這與遊戲中的解讀系統完美貼合。

封棋年少時也曾接觸過網絡遊戲。

遊戲裡玩家查看揹包裡的裝備，能看到裝備的概述解釋。

例如裝備等級、來歷、強度，等信息。

從這個角度來分析，幽影城主的真理之眼完全可以是遊戲中的信息解讀系統，用於玩家查看裝備屬性、或是其他物品的屬性詳情。

繼續順着這個思路對比他所瞭解到的其他奇蹟物品。

迷霧之主曾經獲得過的奇蹟血石能夠無限衍生小血石，是否就是遊戲設定中的安全區泉水，用於玩家血量的自動恢復？

越是往這方面想，封棋就越是感到心驚。

許多奇蹟物品的神奇功能都在遊戲中找到對應。

想到這裡，封棋眉頭微皺。

他所獲得的這部分信息，顯然無法與靈能族的情報網相比。

既然黑玄說這個世界是真實的，顯然掌握着比他更多的有利證據。

況且他分析的幾件奇蹟物品並不能解釋這個世界是虛擬的。

至少還有很多奇蹟物品的功能與遊戲毫無關聯。

例如猩紅符文晶石、進化令牌（三尾）、奇蹟意志、秦時空的預言能力、靈能族手裡的五感屏蔽，等等。

只是少數幾個奇蹟物品與遊戲裡的功能相似，並不能證明什麼。

思索片刻，封棋不再細想這個問題。

畢竟這個問題太過宏大，他連人族內部的隱患問題都還未解決，完全沒有必要好高騖遠的去追尋世界的真相。

除了世界是否虛擬外，黑玄透露的信息中還有一個問題他想不明白。

墨到底是誰？

在黑玄的描述中，墨曾到處尋找潛力生命簽訂契約，這麼做又是爲了什麼？

上一條戰爭線的時候，他追殺黑影至科技研究院秘密研究室時曾與墨有過短暫對話。

當時墨曾表示，他還沒有資格獲得投資，隨後離去。

墨口中的這個投資，現在看來附加條件顯然指的就是與他簽訂任務契約，然後換來他的扶持。

無數情報在封棋腦海中交織，他愈發覺得這個神秘的墨身上有很多秘密。

最重要的是，墨是小黑誕生的關鍵因素。

思索許久後，想不出答案的封棋不由得搖頭，也不再細想。

他手裡關於墨的情報非常有限，根本無法從這些情報中分析出什麼有用的信息。

這條犧牲線，他也不會與墨有任何交集。

按照歷史推進的時間點看，這時候的墨已經逃離了無限實驗室，正躲藏在科技研究院內創造小黑。

想到這裡，封棋的腦海中忽然浮現一個想法。

要不要試着暴露黑影的座標信息，讓靈能族出手攻陷科技研究院？

黑影的生死他不在乎，重要的是靈能族對科技研究院下手或許就能扼殺小黑的誕生。

如果這個計劃成功了，他將在1500年後橫行無忌。

只要不是倒黴遇到實力恐怖的超級生命，有吸盤保護的他完全可以立於不敗之地。

沒有了小黑的追殺。

他就可以在不斷殺戮中將血脈進化點拉滿，進化爲終極人類……然後再抽取幾千幾萬個天賦能力……

到時候分解一半，留一半，美滋滋。

然後在下一條時間線和小黑剛正面，一拳打爆它的狗頭……

“媽的，睡覺。”

意識到自己的想法逐漸脫離現實，封棋罵罵咧咧站起身，往牀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