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馨蕾一臉問號。

另一邊火急火燎的準備排練呢！

你這個本來應該最忙的靈魂人物.......

卻告訴我你在和網友撕B？

還打假？

「是我沒睡醒還是沒人叫你起床？」

徐馨蕾額頭出現了一個井號鍵，陰沉一笑，捏了捏拳頭。

「擱這做白日夢呢？！」

「咳咳，兩點三十五了，馬上四十了。」

李文音的目光開始遊離。

「你好意思說話！！」

徐姐姐嘴巴快被氣歪了。

「趕緊走！！」

「好嘞好嘞......」

李文音也不敢繼續刺激徐馨蕾，嘿嘿一笑，抄起桌上的一沓譜子便與徐馨蕾走出房間。

來到排練場地后，李文音明顯能感覺到樂手們投來了幽怨的眼神，彷彿在說，大哥你可終於來了。

假裝沒看見，絲毫不慌，李文音一本正經的走上指揮台，沉默著不說話，翻看着曲譜。

樂手們愣了愣，旋即感受到一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氣勢。

瞬間就有點虛了。

氣氛一時之間有些壓抑，以寧薇與阿凱為首的，幾個與李文音玩的好的樂手.......

此時甚至已經開始害怕了！！

以前，李文音只要露出這樣的神色，那絕對是誰TM犯錯了！！

雖然你可能覺得哪裏沒錯，但最後一定是錯了！

緊接着，輕描淡寫的「再重新來一遍，練不好今晚就都別走了」這麼一句話......直接能讓樂手們集體爆炸。

樂手們眼中的幽怨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驚恐。

就賊踏馬害怕，是真的害怕。

像是落水的耗子剛逃脫狗的追殺就又遇到了貓。

本來抱怨李文音遲到了四十多分鐘的樂手們，已經開始忐忑的想着，卧槽快仔細想想，我今天或者之前有沒有犯啥錯事......

抱怨沒了，取而代之的是慌張。

李文音深吸一口氣，緩緩吐出，搞的台下的樂手們將神經瞬間繃緊！

然後！！

.....

李文音輕描淡寫的翻開曲譜，舉起指揮棒。

「第二首，三十四小節，長號開頭，走一遍！」

唰唰唰！！

台下傳來了一陣翻譜子的聲音，聽上去就很有些慌。

「來！走~」

長號因為事情發生的有些猝不及防，氣息上稍微弱了那麼一點。

啪！

李文音止住了演奏，非常冷靜，溫聲細語的問向長號演奏員。

「長號怎麼了？是因為......這裏比較悶，所以.......氣息不夠嗎？」

「夠！夠！」

長號演奏員們忍不住渾身打了一個激靈。

卧槽！

他來了！

那個惡鬼指揮家來了！！

他總喜歡用最溫柔的語氣，說出最殘忍的話！

比如......

「大號吹的有點氣勢！」

「不行，別人先停，大號來十遍。」

「大號這不行啊，是不是有點累了？」

「前面五遍還不錯，後面怎麼感覺有點發虛？」

「把後面的五遍再給來十遍好不好？」

.......

李文音瞥了一眼長號手們，這群長號手們頓時渾身發抖，如坐針氈。

但李文音倒是沒有為難長號手們，卻在心裏笑開了花，忍不住讚歎自己機智。

論，一個指揮家，如何在遲到的時候，讓樂手們無法抱怨自己呢？

......自然是上來先抽查，挑挑毛病，然後搞出一副嚴肅的神態，將事情擴大化，掩蓋住自己遲到的事實！！！

沒錯！

身為指揮大佬，不小心遲到了后，記住一定不能笑！

笑了，那麼就是給樂手們開玩笑的機會！

所以......

要板着臉進去，然後上來就直接抽查！！

就挑最容易出事的地方抽查，打人一個猝不及防。

然後就著出事的地方做做文章.......這視線不就轉移了嗎？！

「這次的音樂會是交流會的一環，很重要，大家打起精神，好好練！」

李文音厚著臉皮說着最無恥的話。

但嚴肅的氣氛讓樂手們暫時沒想到........

既然很重要，你為啥遲到了......

反而是長號手們微微低下了頭。

職業道德令他們感覺有些羞愧。

就算是冷不丁的抽查，為什麼就不能做的更好！？

而其他的樂手們也暗自擔憂，李文音會不會抽查自己。

......

答案當然是會的！！

就連打擊樂組都被拉出來單抽了好幾次！！

像是第二小提琴聲部，更是挨個拉出來單練。

樂手們的水平自然是很高，也並不怕單獨站出來單練。

但.......該怕還是怕，該慌還是慌。

就算你可以做到在頂尖舞台或者賽事上完美駕馭舞台，但你絕對很難駕馭的住來自於指揮的單抽。

......

就有點像是一個男生的成長經歷。

初中高中學會了抽煙，然後被老爹抓住無數次，屁股開花也無數次。

等到大學畢業后，回家老爹突然遞給你一根煙......

當時就得慌，屁股隱隱作痛。

要是此時老爹還給你點個火......

我到底是抽還是不抽？不抽太裝B，抽會不會挨打，我擦，我怎麼感覺我不會抽煙了？

.....

同理，樂團里的單抽，也是這麼個心理軌跡......

指揮的單抽，就彷彿老爹遞給你的那根煙。

如果年輕的時候打的狠了，就算三十多歲，還是會下意識的有心理陰影......

......

「很好，這一次大家從頭，一起走一遍。」

李文音的話，讓樂手們重重的鬆了一口氣。

而在緊繃后稍微放鬆下一些后，不知為什麼，樂手們的表現反而超常發揮了。

李文音不由得露出了老父親般的笑容。

不愧是我，就連遲到也能轉變成壓力施加給樂手們，然後通過調節排練時的節奏與緊湊感，又能將壓力變成動力，讓排練效果更好！

「好的，那今天的排練就到這裏。」

放樂手們走後，李文音便來到了導演室。

工作人員們此時聚在一起開會。

「燈光設備調試的怎麼樣了？」

「完全OK！」

「嗯！」

李文音點了點頭。

「記得準備好備用零件與設備，以防不時之需，千萬不能有任何的差錯。」

「是！」

「大廳的音響效果測試如何？加的一些特效設備會不會影響觀眾的聽感？」

李文音又看向道具組。

「李老師，室內噴泉.......多多少少會影響到音響效果的，很難弱化到最低，但李老師你的那個想法非常棒，施工今晚就能完事，開始測試。」

「這樣啊......」

李文音眉頭一皺。

.......

文化的交流，是離不開民眾視線的，閉上門的交流........多數情況下還是僅在學術上的交流。

但這一次的交流，卻更多意在宣傳！所以來自民間的關注必不能少！

可是，傳統音樂會顯得微微有些沉悶，需要進行一些改動，才能讓後續的宣傳達到1+1大於2的效果。

那麼.......什麼樣的音樂會能更受年輕人的喜愛呢？

無疑，是光影聲三合一！！

燈光，影像，聲音！

音樂會，作為一種比較「顯老」的娛樂方式，想綻放更多的光芒，自然也是需要創新的。

那麼這個創新，該如何創新？

音樂會的本質還是音樂，作品的質量，樂團演奏的質量，指揮的質量才是最重要的，可以加花，但額外加的用以吸引眼球的花里胡哨的行為，是絕對不能影響到音樂會本身質量的！不然顧此失彼更不好。

為了符合這一次音樂會的主題，又考慮了各項困難，最終的演出地點.......依舊放在了正經的音樂廳中。

但傳統的音樂廳，都是處於單獨的室內，有着高效優質的聲音反射條件。

可是......問題又回到了一開始。

傳統的音樂會方式，略顯有些沉悶。

戶外呢？

之前搞過了戶外，但李文音對戶外音樂會的「聲音條件」.......滿意是滿意，但不是非常的滿意。

雖然無數人都驚艷萬分，為之折服......

但李文音挑剔的耳朵，還是覺得沒有盡善盡美。

因為，在戶外，多少有不確定的隨機因素，很難做到極致的細膩。

比如......大自然想要刮一陣風，那肯定說刮就颳了，根本不會問問你「老鐵我刮個風？」，而一陣風后，帶起來植被的窸窸窣窣聲，風聲，就會微弱的與音樂會的音樂生產生那麼一絲的不協調。

或者說......其實音樂會本身就很難盡善盡美，就算觀眾小聲憋著的咳嗽聲，放到音樂廳中都會變得很大，一場音樂會的質量，本身就需要觀眾共同維護的。

所以，為了起碼讓「聲音」趨近於完美，李文音還是決定在室內進行音樂會。

但此室內非彼室內。

以前是真的是室內，但這一次，演出的地點，定在了音樂廳的大廳！！

金璧輝煌的大廳看上去很是豪華，但怎麼看都不像是一個好的表演場所。

只不過，想常人所不敢想的，才是李文音的成功之道！

於是.......

聲音反射板與吸音板，便被裝在了大廳的各處。

人力物力財力耗費up.......

之所以音樂廳中的音樂會，不需要有任何「電子擴音」系統，就是因為有聲音反射板來增強聲音與立體感，這樣，觀眾們欣賞的就是最圓潤的「原聲」！

同理。

一味的擴音肯定是不好的，自然要配合吸音板來吸收「無用的聲音」。

這些聲音包括來自於觀眾們發出的細小噪音，或是演奏后產生的回聲等等。

而在解決了這些問題后......

為了突出兩場音樂會的對比，李文音從最為形象的文化符號入手。

如果西北是乾燥，那麼南方便是濕潤。

南方充斥水汽，溫柔婉轉的音樂，與大風般掛過的豪邁西北民族音樂，形成強烈的對比，而兩地的標誌景色，也是一山一水。

所以......

要不我乾脆把噴泉搬進大廳內？

反正大廳內早就安裝了精美的人工池作為裝飾，這樣的想法其實不是不可行，在此基礎上改一下，雖然短期內看起來似乎開銷很大，但實際上，在結束后，人工的小型室內音樂噴泉也可以成為一個獨到的景色。

對於音樂廳來說，也可以吸引更多的人。

於是，李文音便需要提前做好決策，也就是說.......在有音樂噴泉的干擾下，能否依舊保證演出質量與音響效果！！

工程準備完畢，如果實施起來，在加班輪班的情況下，可以改的非常快，不出三四天。

只不過，還需要事前的評測與事後的實測！

李文音當時便靈光閃過！

源自於華山音樂會之上的經驗！

既然無法左右來自於大自然的聲音，那麼就盡全力去與大自然的聲音相融合！！

而此時擺在李文音面前的，來自於人工小型噴泉的雜音，無疑就顯得可控的多！

所以，既然無法完全消解噴泉的聲音，那麼便將噴泉作為演出者的一員！

整個大廳無比的空曠。

之前的人工裝飾水池，是點綴在大廳最前方，一進門后的左右兩邊。

而現在改成人工噴泉后，根據場地的規劃.......

原本的位置安排，是演出在大廳靠里，但現在，可以轉換一下位置，讓觀眾們坐在里側，而演出的舞台可以佈置在門口。

這樣，噴泉帶來的聲音，對觀眾的影響就微乎其微了。

更何況，位於樂隊的左右兩側，噴泉，似乎也成為了演出的一份子。

「那晚上就測一測吧！」

李文音若有所思的問道。

「那道具門呢？」

「道具門倒是完全沒問題！」

工作人員們看了一眼大廳頂部。

「考慮到演出的效果與光源，簡單的垂降與左右軌道機就可以達成，不會有什麼影響。」

「嗯！」

李文音點了點頭，然後鄭重的告訴工作人員。

「到時候把設備的潤滑油都給我加滿！！別到時候發出機器聲，實在不行的話，門可以懸空，讓上面的吊機運行。」

「是.......」

工作人員有些疑惑。

「這個門......這麼關鍵？」

「非常的關鍵！！」

李文音很嚴肅！！

「我甚至寫進了曲譜里的！！」

曲譜里？！

工作人員是真的麻了。

真沒見過哪個音樂家，會在曲譜里寫「此處要關門」！

該怎麼說呢......不愧是你？

又是門又是噴泉的，還非得在大廳，說什麼........「我要在大廳里，透過玻璃，可以看到外面的月色」？

還什麼.......燈光要與月光配合？

可真麻煩，但真會玩......

工作人員忍不住搖了搖頭。

但上面既然發話了，肯定還是需要做的.......

.......

而如此進行準備后，結束也已經是四天以後了！

外賓們在杭州慢悠悠的盡情玩了幾天後，也終於來到了音樂會的這一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