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百三十回 魔鬼元帥下大獄

官兵殺人現場，跪着的柳升站起來，雙膝從欽差手裡接了聖旨，對欽差道：“趙大人，陛下聖旨如何這般急讓我進京？”

趙大人道：“安遠侯，你殺的這些人都是什麼人？”

柳升道：“反賊餘黨。”

趙大人道：“我怎麼看着都是村民百姓？”

柳升道：“山東反賊猖獗，已無好人，何言平民百姓？具以反賊而論不錯，殺之不屈。”

趙大人道：“難道安遠侯是這麼認爲的嗎？好了，趕快跟我上路吧，這話你到陛下面前去說吧。”

柳升有些緊張，道：“難道陛下爲此宣我進京？”

趙大人道：“下官不便多言，到了京城，安遠侯見了陛下自可知曉，趕快下令停止殺人，立刻跟我進京。”

柳升懊惱道：“剿淨山東反賊眼看在即，此時讓我回京功虧一簣啊。”

趙大人氣憤道：“糊塗，你再不下令停止殺人，難道要抗命不尊嗎？”

柳升無奈，只好下令停止屠村，跟着趙大人上路。

一路上，臨近南京，柳升更聽到了一些對他不利的風聲。到南京後，不敢直接去面見皇帝，先來見了李牧舉。在李牧舉府上互相寒暄後坐下，柳升心事重重的與李牧舉對坐道：“李大人，我此番被陛下這般急宣回，沒回家先來求見李大人，相比李大人已經知道什麼了吧？請李大人指教我如何渡過難關。”

李牧舉道：“感謝安遠侯回來先到我府，安遠侯有所不知，我已經爲安遠侯說了不少好話了，可是，安遠侯得罪的人太多了，都好象一定要把安遠侯置於死地才善罷甘休，安遠侯知道得罪過什麼人嗎？”

柳升道：“我風塵僕僕在山東剿賊，能得罪什麼人？請李大人明示。”

李牧舉道：“如今京城百姓見了天兵就如見了瘟神，弄得朝中恐慌議論紛紛，皇上派人一查，卻原來從膠東飛來一男一女當衆哭訴你在山東借剿反賊餘黨，率軍慘殺無辜百姓，弄得朝中衆大臣議論紛紛都說你該殺，這是怎麼回事？”

柳升道：“我明白了，這一定是在洪家莊從空中逃走的一男一女兩個武林反賊，如今到了京師，他們爲了報仇雪恨，想置我於死地，是不是男的是個大黑漢子？”

李牧舉道：“這我沒看到，不過聽說是個大黑漢子。”

柳升激動道：“李大人，這就更明顯了，這是反賊伎倆，他們這是要害我，想置我於死地。”

李牧舉道：“山東即墨鰲山衛抗倭指揮使王真你可得罪過？”

柳升激動道：“我連此人影兒都沒看到如何得罪？”

李牧舉又道：“山東蓬萊衛抗倭指揮使衛青你可得罪過？”

柳升繼續激動道：“此人我更沒見到如何得罪？”

李牧舉道：“如此說來，此二人彈劾你在山東借剿滅白蓮反賊慘殺無辜百姓一事是真的了，看來京城來的一男一女儘管你說是武林反賊，但說的也是實情了？”

柳升激動而餘興未止道：“如果陛下不召我回京，我就把山東反賊餘黨全殺完了，有的兵馬可能已經快殺到東海邊了。”

李牧舉道：“這也難怪，怪不得在東海邊抗倭的王真衛青都上表彈劾你。你安遠侯好糊塗啊，怎麼能這麼幹呢？你知道這樣幹是罪不容恕嗎？看看你安遠侯挺精明，怎麼就幹出這樣糊塗的事來呢？你自己想想，山東每個村裡所有的人，連小孩老人在內，會都是白蓮反賊嗎？白蓮教會有那麼大影響嗎？還能連不會說話的小孩都是嗎？這說不過去呀，你這樣幹，要讓皇上給你頂着一個屠殺平民百姓暴君的罪名嗎？如果皇上這次放過你，皇上自己不就成爲千古暴君了嗎？就是說皇上允許你這樣乾的，你想皇上會讓你這樣幹嗎？”

柳升一下子更確信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臉上驚出汗來，道：“李大人，我不知道事情會這麼嚴重，趕快救我，如此我該怎麼辦？”

李牧舉道：“你說說，爲什麼要這麼幹？你會傻到這種程度嗎？”

柳升道：“出征前，我聽李大人說山東已無好人了，我這不是想多殺白蓮反賊給朝廷以絕後患嗎？想給他們殺絕了種，再讓他們造反。”

李牧舉道：“我那不是恨白蓮教造反隨口說說嗎？可是，你想想，會這樣嗎？你好糊塗啊，安遠侯，我沒有去山東，難道你到了山東，還會不明白是什麼情況嗎？你怎麼能這麼幹呢？你趕快向皇上去請罪，興許這樣還能不死，否則必是死路一條。很多人都主張要把你殺了以謝天下平民憤的啊。”

柳升哭喪着臉道：“我明白了，多謝李大人指點，明日我向皇上去負荊請罪。”

次日天不亮，柳升就負荊自縛跪在殿外求見皇帝。

天亮，永樂皇帝升殿，文武大臣紛紛瞞過負荊請罪跪在地上的柳升，很多人看着柳升都嗤之以鼻，有的憤怒，有的並不理睬而過，這更讓柳升感到自尊難以自容，卻又此時感到不便發作。

金殿上，永樂皇帝心事重重的坐在寶座上，衆大臣都站立兩旁，永樂皇帝忽然開口道：“衆位愛卿，柳昇天不亮就跪在殿外，衆愛卿都看到了吧？”

李牧舉出班湊道：“陛下，安遠侯如今殿外負荊請罪已經有兩個時辰了，由此可見安遠侯對陛下一片誠心和悔過的決心。”

大臣蘇定遠出班湊道：“陛下，休聽李牧舉之言，一個犯了死罪的罪臣，僅僅用負荊請罪兩個時辰，就可以掩蓋他所犯的罪行嗎？”

李牧舉道：“陛下，蘇定遠之言，過於庸俗，並不是爲國家社稷着想，安遠侯堪稱國家棟梁，安遠侯可是對陛下忠心耿耿，如今安遠侯已經悔過自己在山東的過失，應當念在安遠侯忠心於社稷，給安遠侯一次悔過的機會。”

蘇定遠道：“李牧舉，你之言差矣，安遠侯在山東所犯罪行，豈能以悔過而論？如果這樣，天下百姓又會怎樣看待我朝？又會怎樣看待陛下？你認爲這樣會有利於國家社稷嗎？你這樣豈不是要讓天下百姓都罵陛下是暴君嗎？你要讓陛下替着柳升揹着暴君的罵名嗎？這樣對國家社稷又有什麼好處？”

衆大臣都議論紛紛：“李大人說的對啊，天下百姓都恨我們了，還會對國家社稷有什麼好處？”

“是啊，如果不治罪，這不是要讓陛下成爲千古暴君嗎？”

“象柳升這樣沒有人性的人，要是不殺，不足平天下民憤呀。”

“聽說柳升還下令人（肉）當馬肉，自古那有令軍士把人（肉）當馬肉吃的，簡直野蠻殘忍成性成魔鬼了。”

“該殺，該殺，這樣的魔鬼，還是蘇大人說的對，象柳升這樣如此發瘋沒有人性的人，怎能不殺？要是不殺，山東那麼多人，都快被他殺光了，而還不殺他，往後天下百姓怎麼看待朝廷？怎麼看待陛下？”

“柳升這樣的人，他的野性簡直都到了令人驚恐的地步了，有多少好人冤死在他的刀下？不殺怎能平民憤？”

“這樣的人還爲他求情，真不知李大人是怎麼想的。”

大殿上，議論柳升該殺一下子象成了一鍋粥。

永樂皇帝不由震怒，道：“好了，衆位愛卿，柳升之罪，朕決不饒恕，速把柳升帶上殿來。”

頃刻，柳升被帶進金殿，見了一臉怒氣的永樂皇帝，不由跪下而淚下，道：“罪臣柳升，參見陛下。”

永樂皇帝看看柳升，心道：“柳升，安遠侯，你讓朕如何說你？你看看滿朝文武對你的看法議論，你讓朕看看就生氣。朕要殺你，可是讓天下人看看朕把自己親封功高蓋世的安遠侯都殺了，你讓朕怎麼做？朕知道你戰功赫赫，爲朕奪取江山立了赫赫戰功，也對朕惟命是從，這次在山東鎮壓白蓮之亂儘管殺人太多，但從一定程度上也維護了朕的江山社稷，給山東造成了一定的震懾，和對賊患的根除也同樣起了作用。可是這樣影響又太大，讓天下人怎樣看朕？如此朕要是不殺你，你屠村造成的影響，豈不讓朕要揹着一個暴君的罪名嗎？要殺了你，可對朕又有什麼益處？朕要把一個對朕忠心耿耿的棟樑幹臣殺了嗎？你讓朕到底要殺你還是不殺？殺了有益還是不殺有益？朕先不如看看再考慮考慮吧，若以後有爲你求情者，朕再另作別論。”於是，永樂皇帝道：“柳升，朕讓你到山東剿賊，你卻懈怠剿賊，貽誤戰機，數月來，令山東反賊一直猖獗，賊首唐賽兒走脫一直遲遲不能擒獲到案，你可治罪？”

柳升感到意外，擡起頭來看看皇上，落淚道：“臣知罪。”

李牧舉蘇定遠都感到意外，衆大臣也都感到意外。

永樂皇帝道：“速把柳升收監，沒有朕的旨意，不得出監。”

於是，柳升被收監以懈怠剿賊，貽誤戰機，走脫賊首唐賽兒之罪名下了大牢。

永樂皇帝並又感到山東所有官吏都知道柳升屠村的詳細內幕，恨山東大多數官吏都投降過反賊，儘管後來他們大多數又都倒戈唐賽兒，並倒戈給唐賽兒遭成了重創，立下了不少戰功，可是永樂皇帝還是恨他們立場不堅定，以知情不報的罪名，將山東的大部分官員都滿門抄斬，尤其是膠東的官員，更是無一人逃脫。

可是，象柳升這樣殺人喪失人性，到了殘忍讓人髮指憤恨的地步，又有誰會給這種人求情。於是，柳升被下到大牢，滿朝文武趨於對柳升的憤恨和形勢，就是有人想給柳升求情，也怕引起滿朝文武官員的憤怒另眼看待，又怕自己背上和柳升同類的罪名，竟然數年來，沒有一個人給柳升求情。

永樂皇帝把柳升下了大牢，爲了以絕後患下令緝拿唐賽兒，並又專門排京師錦衣衛到山東捕捉唐賽兒。一時間錦衣衛幾乎傾巢到山東，聞唐賽兒削髮爲尼，就大肆捕殺尼姑，把山東河北一帶的尼姑屈殺不下萬人。

殺了不少尼姑後，錦衣衛又看到一些漂亮美麗的女子，因爲錦衣衛都是自小就被朝廷淨了身的，所以，再無法使用野獸的獸性糟蹋美麗女子，雖有野獸之心，卻沒有這種能力，就變着法把漂亮女子變態般的生生抵淨頭髮，梯度成尼姑樣，逼女子承認是唐賽兒。女子不承認，就使用酷刑。

年輕女子之身驅如何能經得住變態錦衣衛的酷刑折磨？在這樣的酷刑面前，那一個女子會不招認自己是唐賽兒？甚至有的女子一看到刑具，就嚇得立刻承認是唐賽兒了。於是，被糟蹋虐待夠了後，就拉出去肆意慘殺。錦衣衛的肆意暴行，當時有不下萬人的年輕美麗女子蒙冤慘死。

唐賽兒看到錦衣衛如此暴虐人間不幸的女子，就到官府自首交出白蓮聖物玉足，而被下了大牢等待着永樂皇帝聖旨發落。

唐賽兒儘管爲救冤屈的女子再免遭不幸自首了，可那些錦衣衛仍然借捉拿唐賽兒爲由，繼續在民間暴虐屈殺美麗俊秀的女子，並有一個被記錄下來十分漂亮的女子，先被逼着承認是唐賽兒後，又被糟蹋羞辱夠了，再被脫光衣服放在木驢上受盡木驢酷刑折磨，而押往刑場。在刑場上，被凌遲2000~3000刀3天才斷氣。

唐賽兒自首被拿住的文書很快到了南京，永樂皇帝下令錦衣衛取消緝拿唐賽兒的聖旨，怕把唐賽兒押解進京路途遙遠出現意外，下令就地處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