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鬼口氣好重！”
楊奇念頭一動，天地元氣震盪，化作洪流刷向鬼臉。
“雕蟲小技！”
巫神見此，心下鬆了口氣。
蠆鬼不知怎麼走了狗屎運，得以晉升正神，底蘊還是太差。
修士突破一品之後，可以操控天地元氣，對凡人來說不可抵擋，仙魔之間鬥法就拿不出手了。
虛空顫動，探出數百上千漆黑鬼爪，輕易撕裂元氣洪流，從四面八方抓向楊奇。
楊奇揮手攝來疫病之氣，凝成無數猙獰怪狀的飛蟲，結成陣法勉強護住周身。成神不過半月時間，神通道法還停留在一品境界，完全不是成仙數百年的巫神對手。。
巫神隔着陰陽兩界，就輕易壓着楊奇打。
片刻時間。
楊奇節節倒退，胳膊都被鬼爪撕裂一隻，自知不敵，索性落在巫神部當中，揮手灑出無盡黃綠疫氣。
“老鬼，本使者將蠻族滅了，看你還猖狂！”
疫病之氣向四面八方蔓延，聞者重傷，沾者必死。、
“好膽！”
巫神怒吼一聲，蠻族其他部落已經滅的七七八八，巫神部再滅絕,必然遭到香火反噬。
縱使經過百年煉化,香火反噬之力不會當場暴斃，也會斷絕道途。
上百張鬼臉從虛空浮現，張口吞食疫病之氣，同時下令存活的蠻族散入山林。
以往武聖降臨,便是如此應對,只要保留火種就能重建部落，不斷匯聚山間野生蠻人,數十年就能恢復元氣。
大祭司收到神諭,施展法術攜裹上千蠻族勇士，向山林遁去。
轟！
徐奉先一拳轟在遁光上,震死數百蠻族勇士，冷聲道：“大祭司,還請留步！”
“卑鄙的人族！”
大祭司哪還不知,自己中了徐奉先的陰謀,親手開山劈石將敵人送到家門。
“兵法沒有卑鄙，戰爭只要勝利！”
徐奉先真氣運轉,霸絕天下的氣勢,甚至引起了楊奇和巫神的一絲關注。
大祭司面目猙獰,連連揮動權杖，瞬息揮灑數百道法術。藉着術法遮掩,身形一閃來到徐奉先三丈之內，氣息瞬間膨脹了幾番。
“一起死！”
大祭司引龍騎軍入蠻族,造成如此惡劣後果，自知事後難逃神罰，不如與徐奉先同歸於盡。
“借香火願力強行突破的廢物，也敢與徐某並論！”
徐奉先身後顯化一道三丈高虛影,與他自身有七分相像,是凝成人形的武道真意。
傳聞武道真意修至圓滿，會與本尊生得一般無二,然後與本尊融合煉化，就能成就武聖真身。
徐奉先一拳打出去，武道真意同步動作，後發先至轟在大祭司身上。
“呃……”
大祭司只覺狂暴真氣肆虐體內,將沸騰的法力攪成粉碎。
轟！
肉身崩碎,散做血霧。
一縷神魂流光從血霧中遁出，落入巫神鬼臉嘴中，咀嚼幾下吞入腹中。
大祭司若是正面鬥法，即使不敵徐奉先,也能拖住片刻。或者欺負武夫不精遁法，四處殺戮龍騎軍，也能爲族人破開包圍圈。
結果怒火衝心，落了個魂飛魄散。
大祭司一死，徐奉先無人能擋，四處出擊，在龍騎軍的協助下大肆屠戮蠻族。
“小輩敢爾！”
巫神怒吼一聲，數只鬼臉出現在徐奉先周身，只需一口就能將他吞了。
“老鬼活了數百年，也只能欺負欺負小輩。”
楊奇接連施展術法，將鬼臉逼退。
眼見巫神部死傷慘重，用不了多久就會屠戮殆盡，巫神心生無盡怒火。巫神耗費香火願力推演片刻，天機混沌不清，並無其他預兆。
巫神殿上方，虛空扭曲，裂開上百丈的縫隙。
百首千臂的鬼神從裂縫中鑽出，恐怖陰氣蔓延百里，地面凝結出漆黑冰晶。
“蠆鬼，本座正缺一道神力分身，今日就將你斬了！”
巫神矗立在地面，百丈身軀如同駐世神明，上百頭顱噴吐陰氣，上千手臂猙獰兇惡。
僥倖存活的蠻族，見到巫神降臨，紛紛伏地祈禱。
“老鬼，終於捨得出來了。”
楊奇神色從嬉笑變得嚴肅：“不枉本使者費盡心力！”
“嗯？”
巫神聞言，正待說話，忽然心生警兆。
百丈身軀看似笨重，實則輕盈若風，遁法高明，瞬間出現在數裡之外。
咔嚓！
剪刀合攏聲響起，同時斷裂的還有十幾根手臂。
“道友，一別近月，風采依舊！”
周易身影浮現，金蛟剪懸在頭頂，紫郢青索懸浮左右，腳踏闢魔神梭。
“是你？不可能！”
巫神怒道：“本座精研百年卜算之法，怎麼可能讓你矇蔽過去！”
若是一開始感應到周易所在，巫神寧可忍受香火反噬，也不敢從陰界出來，這可是重傷青丘狐仙的猛仙。
巫神成仙區區數百年，也就欺負楊奇，遇上活了數千年，且血脈傳承近百萬年的青丘狐仙，只有抱頭鼠竄的份。
“貧道自然是……動手！”
周易話音還未落，茫茫劍氣組成星辰劍陣，定住虛空，如銀河倒卷淹沒巫神。
與此同時。
巫神身後驀然出現女子身影，揮手打出一串珠鏈，套住巫神上百頭顱。
哞！
牛叫聲響起，比聲音還快的是五行光芒，將方圓百里染成五色。
楊奇眼中盡是羨慕，同爲正神，仙器神通差距不是一點半點。揮灑漫天疫病之氣，籠罩整個巫神部，地面蠻族紛紛病倒，轉瞬就化作枯骨膿水。
巫神一時不察，正面中了星辰劍氣，背後又遭到正神仙獸偷襲。
一聲巨響。
劍氣仙光直衝雲霄，巫神百丈鬼仙之軀，崩成了粉碎。
“吼！”
巫神元神一聲長嘯，數百里元氣沸騰，粉碎的鬼仙之軀，化作無盡陰氣又重新匯聚周身。
周易等人哪會給巫神恢復的機會，劍光神通仙器接連施展，眼見要湮滅巫神元神，無盡香火願力化作金色屏障，擋下了一切攻擊。
巫神成就鬼仙之體僅數百年，然而成爲蠻族神靈，已經有上千年之久。
香火願力只需抵擋幾個呼吸，巫神就能重新凝聚鬼仙之體，打開陰界通道，逃之夭夭。
忽然。
呢喃聲在巫神耳邊響起，不是祝福祈禱，而是無盡的詛咒謾罵。
香火屏障轟然破碎，仙劍將鬼仙之體再次斬成粉碎。
“該死……”
巫神不用猜也知道，蠻族盡滅，再無一處神廟，香火反噬隨之而來。幸好他不是純粹神明，否則破山伐廟之禍，幾乎慘死當場。
然而情況也好不到哪去，仙軀破碎，香火反噬，羣仙圍殺……
巫神硬抗了幾道術法，衝出重圍，向青丘方向遁去。
“今日之辱，必百倍奉還……”
元神快若流光，只需片刻就能遁入青丘境內。
“想走，晚了！”
周易阻止了神牛追殺，陰神從體內一躍而出，懷中抱着一面杏黃旗。
赦封紅鸞星君、南方行瘟使者之後，磅礴人道功德加持下，戊己杏黃旗終於顯化至寶實體。
陰神抓住杏黃旗輕輕一搖，玄黃神光破開虛空，直接出現巫神元神頭頂。
神光裹住元神，只聽一聲慘叫，便再無任何聲息。
周易收回陰神，仔細體悟，只是有些消耗過度，不似先前重傷萎靡。低頭看下方巫神部，原本十幾萬蠻族，無一存活，疫氣混合怨煞幾乎凝成實質。
若是不加以管束，必然化作怨煞絕地，百年後蘊出絕世怨鬼屍魔。
“楊道友，此地便交由你處理，莫要生出禍患。”
“仙長放心，貧道定會處理乾淨。”
楊奇點頭應下，散瘟散疫是他本職，祛瘟祛疫同樣精通。
周易對李芝拱手道：“勞煩星君，日後有所需，隨時傳訊。”
“巫神本就是個絕世魔頭，降妖除魔是妾身本分。”
李芝拱手道：“十二宗近日招了許多弟子，事務繁忙，妾身先告辭了！”
說罷化作星光離去。
周易又看向徐奉先，說道：“徐將軍，你隨本座走吧。”
“遵命。”
徐奉先一身血跡，將鎧甲染成了赤紅，臨死前痛快殺一場，了無遺憾。
徐燁張了張口，沒有出聲說話，心中愈發堅定，日後定要成就超品。
巫神部放在大乾，實力堪比頂尖宗門，在仙魔眼中只是個誘餌。
神牛張口將徐奉先吞入腹中，載着周易化作五色光芒，來到百里外一處荒山。
遁入山腹當中，天意、天緣、玄機三人正在其中施法，爲周易遮掩天機，瞞過巫神推演卜算。
周易取出一枝仙桃枝丫，說道：“貧道還需兩位算一算，選個良辰吉日，好送徐將軍入輪迴！”
天意、天緣感應到仙株氣息，怎麼也說不出拒絕的話。
玄機雙目瞪圓，說道：“仙長，其實不用勞煩兩位師伯……”
“不當人子！”
“目無尊長！”
天意、天緣齊聲怒喝。
……
景泰五十六年三月。
燕王平定南疆，班師回朝。
午門外人山人海，洛京百姓看熱鬧的性子永不改變，一如當初歡迎公孫大將軍。
周易與物部同僚混在人羣中，對着李洵、陳英指指點點，發出整齊的呼聲，差點讓兩人繃不住臉。
煉神高人在大軍臨到京城，就各回各家，對獻俘這種事情毫無興趣。
燕王李樂騎着馬，來到監國太子身前，不知有意無意，居高臨下看了一眼才下馬。
“稟太子，臣弟不負聖望，僞順覆滅，徐逆已除。”
“樂弟辛苦，快快請起。”
監國太子連忙上前將李樂扶起，誇讚道：“樂弟真乃國之柱石，孤遠不如矣！”
周圍迎接的百官、皇族面色略顯奇異，監國太子明顯話裡有話，此時正值朝廷大勝，若是燕王頂撞幾句，樂子可就大了。
李樂躬身說道：“臣弟不敢與太子哥哥並論。”
監國太子聞言，笑意盈盈，看燕王順眼了許多：“一家人不說兩家話，父皇還在宮中等樂弟。”
“臣弟領命。”
李樂表現謙恭有禮，看得百官、皇族微笑頷首。
傳聞燕王對監國太子不尊，屢屢在公開場合針鋒相對，於國朝安穩不利。此時看燕王表現，盡是些捕風捉影的謠言，明明是兄友弟恭嘛。
獻俘過程沒發生什麼意外。
隨着處決一個個僞順官吏，洛京百姓發出一聲聲歡呼。
即使聽不懂內侍編織的罪名，只要砍的是大官就行了。大家就是來看這個，往日裡高高在上的官老爺，腦袋掉了疤瘌還不如豬頭大。
唯一可惜的是，竟然沒有人喊冤，一個個啞巴似的等死，熱鬧看得不圓滿。
招安的事情，百姓們並不知道，對朝廷顏面不好。
朝廷不會承認有招安，即使招安之事流傳出去，那也是燕王破敵的計謀。
李樂爲了朝廷着想，將俘虜們一個個封了穴道，免得喊出些不中聽的話。
獻俘結束後，李樂隨着內侍司來到萬壽宮。
南征至今，明明只過去了四五個月，李樂再次進入萬壽宮，感覺陌生了許多。
沒有了講經的真人，沒有了嫋嫋定魂香，唯有高高在上的景泰帝沒有變化。
“兒臣拜見父皇！”
李樂三叩九拜，高聲道：“父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大乾是沒有這句話的，諸子百家的大儒們，丟不起這個臉。回京途中，李樂請周易喝酒時候，學會了這句話。
果然好用。
景泰帝陰沉臉面緩和了許多，揮手道：“起來吧。”
“謝父皇。”
燕王站起身來，低頭躬身，一副認錯姿態。
“南征之事，做的不錯。”
景泰帝話音一轉，說道：“可惜讓徐逆逃脫，終究沒能滅絕大患。”
“兒臣無能，請父皇降罪！”
李樂立刻跪下，連連叩首。
景泰帝微微一愣，燕王態度，一時間讓他無法苛責。畢竟是攜大勝而歸，若是真的降罪，後世史書上必然留下苛待功臣的罵名。
“樂兒南征辛勞半載，該好好歇息，暫將帥印交於齊鋒吧。”
李樂情真意切道：“兒臣領命，拜謝父皇關懷。”
“大伴，傳旨。”
景泰帝說道：“燕王定南大功，加封梧州，賜仙丹十粒！”
“遵命。”
楚大伴身形顯化，躬身領命。
李樂聞言，感激涕零。
“謝父皇天恩！”
……
燕王府。
府門緊閉，謝絕一切拜訪。
許多李樂南征大勝來訪的官吏，見此只得遞上拜帖離去。
後院。
李樂取出一隻玉盒，打開後仙光熠熠，散發純陽氣息。
“周真人是丹道宗師，辛苦查一查這仙丹，是否有……延壽之效。”
“我試試。”
周易攝過純陽仙丹，法力探入其中，立刻感應到一縷熟悉的氣息。
九幽仙蓮！
這顆仙丹主材，不是妖仙巴蛇肉身，而是九幽仙蓮根莖葉片。
其他輔佐靈藥有數十種，價值不菲，不過遠遠比不過仙株。
弄丸神通，將周易丹道天賦臻至絕頂，同樣對丹藥感應極其敏感。隨着法力感應不斷深入，一縷微不可查的魔氣，讓周易眉頭緊皺。
魔氣極爲精純，品質不弱蛻變數次的黃庭法力。
“這丹藥配方只是尋常的延壽丹煉法，早對殿下壽數無用。”
周易說道：“加了某樣邪道靈物，殿下還是莫要服用，不似正道。”
一旁正在飲酒的範無咎、秦瓊，停下了酒杯，神色玩味。玄機漆黑雙眸看過來，手掐法訣，絲毫卜算不出仙丹來歷。
“辛苦周真人。”
李樂愣愣的看了仙丹片刻，嘆息一聲，喚來僕役搬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