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布倫納丹廣場上一片譁然，目睹巨龍出沒的民衆們陷入了恐慌，但周圍護衛的聖騎士們卻在有序的引導民衆離開。
就好像他們提前預知到了今天的變故。
庫爾提拉斯的統治者戴琳·普羅德摩爾回頭看着眼前這一分鐘內發生的事情，他心中升起一股離譜的感覺。
海軍上將和巨龍打過交道。
他並不喜歡這些說話做事都自帶傲慢氣場的鱗爪巨獸，當然，小星星是個例外。這頭活潑的幼龍是他女兒的朋友，而且這一段時間在庫爾提拉斯旅行也並未露出任何的攻擊性。
在戴琳看來，小星星不過是一個傻乎乎的逃家幼龍。
她不會是任何人的威脅。
但事實證明，巨龍就是巨龍，只要是它們出沒的地方，就總會發生這樣那樣的怪事。
它們的威脅十足，各方面都是。
“誰能給我解釋一下現在發生了什麼？”
上將看着眼前小星星和斯托頌勳爵的對峙，他扶着腰間的劍柄，皺着眉頭說到：
“絲黛拉苟薩殿下，我和我的臣民無意冒犯巨龍，但你在對我的臣子發起一項可怕的指控。我並不認爲風暴教會會和任何黑暗的邪神有任何的瓜葛。”
戴琳的話語中帶着一股憤怒，讓小星星稍稍後退了一步。
她可不想和戴琳打一架。
而且聰明的她完全能理解戴琳的憤怒。
風暴教會乃是庫爾提拉斯國教。
在無盡之海尤其是南海周遭勢力龐大，信徒何止百萬之巨，那是和聖光教會相比都毫不遜色的龐然大物。
這是超凡力量在世俗世界的權柄所在。
別說它目前毫無問題，就算風暴教會真有問題，那也輪不到你們巨龍來管！
自上古之戰到現在一萬年裡，實力強大的巨龍軍團可一直是隱世狀態，這些奇幻生物從不會如今日一樣，在人類世界如此高調的現身。
它們從來都沒有干涉人類事務的先例。
在達拉然之戰裡大肆出沒，也只是因爲那件事和巨龍們的叛徒黑龍有關。
在以更高層次維持世界秩序的巨龍們眼中，人類不過是整個艾澤拉斯衆多文明中並不怎麼起眼的那一個。
它們沒有興趣介入人類文明的進程。
只要稍有點見識的人都知道這一點。
面對小星星的指責，斯托頌勳爵雖然心驚但並不畏懼。
暗夜精靈的守望者們吃了虧絕對不可能哭哭啼啼的跑去找巨龍申訴。
如果今天來的是一位月之祭祀，勳爵還會用心應對，那意味着他和風暴教會惹上了月神國度，那是相當可怕的結果。
但眼前這頭幼龍...
她毫無疑問只是仗着巨龍的身份，跑來挑事的。
“呵呵，陛下不必如此憤怒，我認爲這只是巨龍們被壞人誘導了。”
斯托頌勳爵在聽到戴琳的呵斥後，眼中浮動出一抹稍縱即逝的光，他並沒有因爲藍龍的指責而憤怒，反而彬彬有禮的，以一位宗教首領應有的體面語氣回答到：
“這位強大而傳奇的巨龍女士，您的故事在整個人類王國四處傳揚，整個風暴教會都在感謝您於達拉然城中爲我的同胞們所作出的貢獻。
至於您的要求...
當然，風暴教會很願意配合守護巨龍軍團的調查，我們樂意以事實洗清我們身上的嫌疑。
大海從不畏懼質疑，大海的信徒們也崇尚真實的美德。
不如你們現在就隨我前往風暴神殿，我會親自打開那裡的結界，將那裡的一切都展示給你們和你們的僕從看。”
“很好，你很識相。”
小星星滿意的扶住腰間的烏索克智慧長劍，她帶着巨龍特有的傲慢，擡起手製止了想要離開的斯托頌勳爵。
她眨着自己的大眼睛，看向在場的海潮賢者們，說：
“但在去你們的神殿之前，還有最後一件事要做，我懷疑你和你的僕從中有被深淵之物寄生的叛徒！
我必須現場對你們進行一次排查。”
“當然，巨龍的請求總是能得到滿足。”
勳爵依然絲毫不慫。
他根本不擔心那些隱匿於物質世界之下的陰影與黑暗會暴露，這是源於海潮深處的力量賜予，如大海般無垠，如風暴般廣闊。
區區幼龍...
“請釋放您的魔法吧，就在我的同胞們和我的陛下面前，我們不會反抗，並不會將這檢測視爲一種羞辱。
我們和您一樣，渴求着真相。”
斯托頌勳爵溫和的說了句。
他依然維持着優雅的風度，和小星星的胡攪蠻纏形成了鮮明對比。
這股對比讓戴琳眼中憤怒更甚。
任何一位有尊嚴的國王都不會接受眼前這一幕，這也讓庫爾提拉斯的貴族們議論的聲音更大，他們覺得這頭巨龍有些太過分了！
在這個國家的慶典中突然登場，蠻橫無理的提出各種要求。
真當庫爾提拉斯人是泥捏的？
幾名年輕的小貴族甚至已經握緊了手中的劍柄，露出一副受辱後的憤怒，他們看向自己的陛下，只要戴琳一聲令下，他們便會爲了庫爾提拉斯的尊嚴向這巨龍發動攻擊。
但小星星伸出一根手指，露出一副“我知道你想幹什麼壞事”的表情，對斯托頌勳爵和周圍那些同仇敵愾的貴族們搖着手指說：
“不，檢查不會由我來，我並不擅長這個。不過我聽說，聖光教會最近剛剛找到了一面可以甄別黑暗之物的泰坦聖器。
那麼，法奧冕下。
看在本殿下之前拯救了世界的份上，可以借用一下你們的聖物嗎？
聽到這句話，斯托頌勳爵瞬間變了臉色。
事情麻煩了。
這些傢伙很可能是串通好的！
他又聯想起之前在伯拉勒斯港，迎接教宗到來庫爾提拉斯時，法奧主動邀請他品鑑聖光教會的聖物白銀之手聖錘的場面。
那時候他就該警惕起來，那是第一次試探！
聖光教會這次高調前來庫爾提拉斯是來者不善，什麼德魯斯瓦婚禮，什麼公主封號慶典，都只是用來麻痹他的誘餌。
就連這場持續多日的聖光巡行都是如此，是要把他的思維轉移到“爭搶信仰”這個誤區裡來，從而忽視真正的危險。
在眼下這個場合，搞這種事情，這是奔着要挖掉風暴教會的根來的！
但法奧...
勳爵真的難以想象，這個對聖光如此虔誠的人也會玩這種狡詐的心思嗎？
到底誰纔是邪教徒啊！
不對。
法奧絕對做不出這樣的事！
這不可能是他策劃的，背後肯定還有隱藏的黑手。而在斯托頌勳爵電光火石般想清楚了前因後果後，卻依然還有疑問：
這些人到底是有什麼樣的依仗，才能讓他們敢於在庫爾提拉斯的大地上，試圖正面揭開從古至今一直和這個國家共存共生的風暴教會的真面目？
如果他們清楚的知道風暴教會背後的力量，卻還敢如此冒險行事，就證明他們對自己的謀劃有絕對的信心。
嘶，不能細想。
真是越想越害怕。
勳爵緊皺着眉頭，他和戴琳同時看向在芬娜的封號儀式結束後就一言不發的阿隆索斯·法奧，老教宗在胸前劃了個宗教符號。
他好似根本沒有看到戴琳那憤怒的目光，他說：
“聖光不會放棄任何迷途之人，只要你在此地與那些黑暗之物斷絕聯繫，仁慈的聖光便會治癒你陰暗的心靈。
向聖光坦承這一切吧，老朋友，這是你最後的機會。”
“法奧冕下，你這是什麼意思？”
斯托頌勳爵勃然色變，他後退一步，在一衆貴族們竊竊私語中大聲呵斥道：
“你這是以聖光教會領袖的身份，指責海賢們已經投入黑暗的懷抱了嗎？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你知道你這一句話會在東部大陸和庫爾提拉斯引發什麼樣的波瀾嗎？”
“我知道。”
面對勳爵的呵斥，法奧面不改色。
他語氣低沉的說：
“正因爲我知道，所以我纔給你一個自辯的機會，你可以主動選擇脫離庇護你的黑暗，錯誤並非無法彌補。
這千年之中，風暴教會也從未在人類世界行喪心病狂之事，你們還有補救的機會。”
氣氛一瞬冷了下來，連戴琳都感覺到了棘手。
若只是一頭巨龍的指責，上將絕對不會當回事，但法奧開口就意味着這問題的嚴重性一下子上了好幾個臺階。
他想要開口緩和一下氣氛，卻看到了吉恩在人羣中使勁朝他打眼色，朝他搖頭。
阿隆索斯·法奧是什麼樣的人，整個東部大陸的統治者都很清楚。
在沒有切實證據的情況下，老教宗絕對不會選擇這種激烈的方式來撕破臉。
法奧可是個不折不扣的和平主義者，將聖光的法度視爲自己一生的教條，他的私德完美的如聖人一般，更是將維護聖光教會的信譽視作第一要務。
能讓教宗在如此場合主動發起如此有侵略性的行動，這本身就已經說明了問題的嚴重性。
吉恩對於海潮賢者沒什麼特殊的感情，他只是把這些人當成解救國內問題的“工具人”。
戴琳若是當局者迷，那麼他就是旁觀者清，實際上在教宗開口的一瞬，吉恩就認定了風暴教會絕對有問題！
他現在想要給老夥計表達的意思很明顯了。
目前這只是聖光和風暴教會兩個宗教之間的衝突，但戴琳一旦插手，就會演變成宗教與王權的衝突。
這種情況下戴琳不管站那一邊，都會直接導致國內信仰層面的立刻撕裂。
作爲國王，他必須成爲平衡者，而不能親自下場。
見鬼！
這到底是誰安排的？
把聖光教會牽扯進來這簡直是一招絕殺，就像是一拳打在了戴琳的軟肋上，讓他有再大的勁都使不出來。
能說動阿隆索斯·法奧加入這樣的行動裡，背後的黑手能量之大，簡直讓人細思極恐。
而這一瞬，吉恩和戴琳心中同時閃過一個人影。
上將的目光看向自己的大女兒芬娜，後者也看着他，芬娜的目光非常複雜，她似乎也在等待戴琳做出一個選擇。
在那和戴琳一模一樣的海藍色眼睛深處，還有一抹阻止的光。
不要牽扯進來！
這是芬娜對戴琳最後的提醒。
對於笨蛋戰士而言，她知道戴琳很厲害，差不多是人類裡最強大的戰士和統治者了，但若要讓她在布萊克和戴琳之間做個選擇。
芬娜絕對不會有一秒的猶豫。
戴琳再怎麼厲害也是凡人一個，而布萊克...在芬娜心裡，自己那神奇的臭弟弟早已經超越“凡人”這個範疇了。
“砰”
達索漢將手中的重盾高高舉起，在稱頌聖光的經文中，真理守護者的啓示之光如一輪金色的太陽閃耀，一瞬掃過整個高臺上的所有人。
眼疾手快的斯托頌勳爵在那光射來之前，一把奪過身邊海賢手中的風暴王冠和虛空石，一道晦暗的光縈繞在他周身之外。
但源於泰坦鑄造的啓迪之光不帶一絲一毫的殺傷性。
正因如此，它對於邪惡與黑暗的揭露是完全無法豁免的。
哪怕有虛空石的【虛空護鞘】防禦神力的超強效力，在那光耀之下，勳爵本人依然陷入了不可逆轉的“真實啓迪”之中。
他身旁的海賢們則更爲不堪。他們一個個捂着臉，在黑色的煙塵閃耀中，被迫將自己最真實的一面暴露在這陽光之下。
但這只是個開始...
達索漢手中高舉的聖盾不斷的散發着啓迪的光芒，那聖潔的光芒如風橫掃過整個亂起來的布倫納丹廣場，那些在高臺之下的海潮賢者們也無一逃脫。
被揭露真面目的他們想要逃跑。
他們完全不想將自己隱藏的一面暴露在世人面前，就如被掀開的下水道里驚慌亂跑的老鼠們。
然而，混亂人羣中那些早已行動起來的無冕者們配合着把守各處的聖騎士，將他們的去路死死堵住。
一道道身影在翻滾。
每一次於陰影中的現身，都會有一兩名低階海賢被斬落頭顱。而利箭紛飛，佔據着制高點的神射手們終於可以放手屠戮。
“呵呵”
低沉的笑聲在高臺上的混亂中響起，那些剛纔還爲海賢們打抱不平的貴族們一個個嚇得手腳痠軟，因爲在他們之中，也有風暴信徒化身克熙爾怪物。
儘管被眼疾手快的芬娜一劍砍倒兩個，其他人卻還是混亂後退，只恨爹媽沒多生出兩條腿來。
他們哭喊着向外逃離，那姿態也不比驚慌的平民們更有威嚴。
在戴琳愕然的注視中，頭戴風暴王冠手握虛空石的斯托頌勳爵擡起頭來，在晦暗無光的【虛空護鞘】的庇護之下，它那張徹底轉化爲克熙爾的章魚臉讓所有人毛骨悚然。
“只差一點了...”
勳爵用模糊不清的聲音說：
“就差最後一步了...真是可惜啊。恭喜你們，凡人們，你們看到了深淵的真容，現在，接受祂的賜福吧。”
斯托頌勳爵高呼着怪異的深淵之語，手中虛空石舉起，兩道晦暗之光一左一右掃向眼前。
一道射向教宗，另一道射向凱瑟琳王后。
前者是爲了報復，後者是個誘餌。
“砰”
射向教宗的虛無之光被達索漢以真理守護者精準格擋，而在臉色慘白的凱瑟琳王后眼前，閃現過來的金劍夫人竭盡全力的將自己的身體冰封起來。
而在她身後，怒氣勃發的戴琳赤紅着雙眼張開雙臂，以身體作爲家人的盾。
“雜碎！鼠輩！”
內心充斥着震驚與挫敗的國王咆哮着。
迴應他的是斯托頌勳爵的冷笑和那驟然開啓的虛空裂隙。
“戴琳...大海的魔王...祂是你最終的歸宿...別抗拒了...接受這黑暗的命運吧。至於你們，你們都要死！
若不願接受深淵的賜福，便以戰爭宣揚虛空的真理。
啊，所有的道路，終會匯聚；所有的眼睛，終會睜開...”
PS：
有兄弟問爲什麼一定要在11號加更...
因爲我手頭真沒有太多存稿，從昨天開始到11號每天碼五章，刨掉每日更新，差不多剛好能把白銀盟的加更趕出來。
然後從11號再到21號，又能搞出一點。
我不是不想在元旦給大夥獻禮，實在是手頭沒禮物啊。
不說了，祝大家元旦快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