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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仙不是劍仙 - 第268章 若有來生……字體大小: A+
     

    「沒想到西梁女國的下場,最後竟然會那麼慘……」張懷玉愣住了。

    「西天取經之路,乃是西方大興的根本,所以這種過河拆橋的事情,哪怕死上幾十萬普普通通的凡人,西方教又豈會在乎?」

    「更何況發生這種事情的地方,就在佛門掌控下的西域內。」許仙冷笑一聲:

    「而西域諸國本就互相征戰,那裏有大大小小上百個城邦、國都,時不時更迭替換一個,又有誰會注意?」

    「哎,真是可惜了。」張懷玉嘆了口氣,卻又抽了抽嘴角:「但雖說西梁女國整座城的人都已經化為厲鬼。

    可她們就算要報復,也應該選擇去找西方教的人去報復啊,沒事閑的抓金蟬子幹嘛?」

    「且不提她們有沒有那個本事……」

    「而且誰說那嫁衣女子抓住金蟬子,是要打算報復他了?」許仙挑了挑眉,神色詭異。

    張懷玉愣了愣神,便咽著口水說道:「你的意思是……」

    「這不過是一場人鬼情未了的情劫罷了。」

    「那我們現在……」

    「當然還是要去找金蟬子和卞莊的,如果時間來得及的話,興許還能喝上一杯喜酒。

    如果來不及的話,搞不好就只能鬧洞房了。」許仙輕笑一聲,便將仙識擴散開來。

    他現在需要做的僅有一個。

    找一座城!

    找一座可以會移動、會跑路、還會隱藏自己的亡者之城!

    ………………

    這是一座充斥着怨氣和死氣的城池。

    可由於今天是女王大喜的日子。

    便也導致整座城的所有鬼怪們,全都開開心心的在門口上掛起了慘白、綠油油的燈籠。

    這場面看似極度陰間,可若是在普通人的眼中,那卻都是紅燈籠……

    唯有在某些擁有法眼、天眼的修士眼中,才能真正看破虛妄,辨別真假。

    然而。

    這座城的死氣雖大,但在城池居中的某座宮殿內,那裏的怨氣和死氣,卻又顯得無比稀少,至少可以讓凡人在裏面待上一段時間,也不會出現人命。

    因為這座宮殿,就是西涼女王要洞房的地方。

    此時,

    金蟬子左手擼著光頭,右手握著《道德經》,他看似在念書,實則是在掩蓋心中的緊張。

    沒辦法。

    他頭一次入洞房,還處於被動狀態,這屬於他人生之中的第一次。

    他時不時看向房門,眼中不僅有着期待,同樣也有着悔恨和掙扎。

    畢竟金蟬子有太多的話想說了。

    他很想問,你是怎麼死的?

    他還想問,你為什麼隨身穿着嫁衣?

    他更想問,你始終不入輪迴,難道是一直再找我嗎?

    嘎吱!

    門聲響起。

    當一位蓋着紅蓋頭的女子,在走入屋內,又揮手將房門關上的時候。

    金蟬子心中的很多話,也都放回了肚子裏。

    主要是那死氣和怨氣,簡直太濃郁了。

    他生怕自己挺不過這一晚,整個人就會涼透了……

    就醬,

    一步步,一步步。

    嫁衣女子緩緩走到床邊,並坐在金蟬子的身旁,她不在動彈,可雙手卻又緊緊的握在一起,似乎比眼前的男人還要更緊張。

    也不知過了多久。

    金蟬子終究還是鼓起勇氣,掀起眼前之人的紅蓋頭。

    那是一張傾城傾國的臉,皮膚雪白如初,看起來還有着誘人的嬌嫩。

    而臉頰處還帶着一絲女兒家的羞紅,唯獨其身上的死氣是那麼的濃郁,根本不敢讓人靠近。

    金蟬子還未開口。

    女王便情深意切的看着他,還輕聲道:「御弟哥哥……」

    「哎~」金蟬子應了一聲,也不由得伸出手,想觸碰她的臉。

    可就在即將碰到的剎那……

    金蟬子卻停下了動作。

    而女王則只是期待的看着,不曾有任何動作。

    最終,

    金蟬子還是伸手在其臉上輕輕rua了一下~

    冰冷、寒冷、極致的冷!

    他摸到的不是女人的肌膚,更像是摸到了一塊冰凍無數年的死屍。

    金蟬子感覺自己的手都要被凍掉了,可他看向女王的那雙眼睛,卻是無盡的柔情。

    也不知過了多久。

    他的手已經被凍僵了,他的胳膊都已經開始不好使了……

    女王也總算是緩過羞怯之意,並匆匆忙忙的將那隻手拿開。

    金蟬子低頭瞥了眼那毫無血色的右手,他沒有太過在意,他只是看着眼前的女王,略顯疑惑的說道:「你身上的嫁衣……好眼熟。」

    「你還記得?」女王就像一個欣喜的小姑娘,她雙手放在心口,輕聲道:「這身嫁衣,就是當初我想和你成親所準備的。

    可惜,

    你那幾個徒弟太壞了,硬是把你給拖走了。」

    西梁女王嘆了口氣,滿是幽怨的說:「其實從你狠心離開以後,我就將這嫁衣藏了起來,也沒有在穿上的想法。

    可你們離開了還沒多久。

    子母河就失去了讓人懷孕的能力,西域諸國也要討伐我們西梁女國……

    而我不想受盡侮辱,便在臨死之前,穿上了這身嫁衣,希望哪怕變成了鬼,也想可以始終穿着這身衣服。」

    西梁女王低頭看着身上的紅嫁衣,輕聲道:「因為看到這身嫁衣,我就會想起你,還有你的那句話……」

    「若有來生。」金蟬子輕聲喃喃道。

    「是呀,我始終記得那句話,可我就是一個普通人,又哪裏知道來生在何處?

    我更怕前往來生的路上,會將你的模樣給忘記了。」西梁女王咬着嘴唇,輕聲呢喃。

    金蟬子看着女王那張委屈的臉,他猛地想到了什麼,並連忙道:「我們說點開心的事吧。」

    「可我看到御弟哥哥,就有好多委屈想跟你說……」

    「好,你說,但你不許哭哦。」

    「御弟哥哥就在我面前,我又怎麼會哭,何況自從做了鬼以後,我早就忘記該怎麼哭了。」女王輕笑道。

    金蟬子不曾言語,只是用另一隻還會動的手,死死的握住其雙手。

    冰冷!

    卻也有着一絲柔軟。

    而西涼女王就這麼坐在床上,述說着在他們師徒離開以後,所發生的諸多過往。

    至於金蟬子,

    他也靜靜的聽着,充當一位最好的傾聽者。

    他知道西遊之路就是演一場戲。

    也知道所有的劫難,都是道門、佛門立下的劫難。

    道門安排的劫難,最終往往都是猴子打不過,再讓其上天搬救兵,甚至都要請太上老君出馬,從此體現出西行四人的無能,什麼事都要靠道門。

    佛門安排的劫難,則往往會體現出佛門的強大,要不然就是表現出西行四人的意志堅定、有責任、有耐心等等。

    可讓金蟬子不曾想過的就是。

    西方教為了給他安排一場情劫,竟然做了這等借磨殺驢的勾當。

    ………………

    「西梁城?」

    「南疆的地圖我看了很多遍,我咋不知道這裏還有這麼一座城。」許仙看着眼前這座燈火通明的城池,用着天眼掃了一下,便知道自己似乎找對了地方。

    「若是沒有上三品的修為,估計很難瞧出這這座城的問題。」張懷玉瞥了眼這座夜不閉門的城池,似乎是有意引得一些路人前往此處。

    恰巧,還真就有不少人進入了這座西梁城。

    可在他們的關注下,那些進入此城的修士、路人,似乎也沒被此城之中的鬼修所傷害,人家還真就為其提供了過夜的住處。

    最離譜的就是。

    某些長相還算不錯的傢伙,還和此城的女鬼……發生了一段露水情緣。

    不過按照那些人的想法,更像是做了一場春夢。

    估計到了第二天的時候,當他們再次醒來以後,應該就處於荒山野嶺之中了的,到時候也就知道自己應該是撞鬼了,還被吸了一口陽氣。

    嗯,這就是過夜的代價。

    總不能還想白嫖吧?

    哪有這種好事啊!

    「這座城的怨氣、死氣雖然濃郁的嚇人,可在那位西梁女王的治理下,倒還顯得井井有條,那些鬼修的業障也不算太深。」許仙挑了挑眉,感覺有點意思。

    張懷玉點了點頭,便伸手指向城中的宮殿群落,並沉聲道:「那裏守衛森嚴,應該就是西梁女王的住處了。

    不過對你應該不在話下,不如咱們現在就衝下去救師父?」

    「嘿,你這不是只許路人做春夢,不讓師父入洞房嗎?」許仙挑了挑眉,並輕笑道:「何況師父的修為、肉身就算都被封印,可他好歹也有着半步金仙的底子。

    哪怕他真跟西梁女王過上一夜,估計也是死不了的。

    嗯,先救八戒吧。

    他被關在陰氣十足的地牢裏,看起來都要掛。」

    說罷。

    許仙就帶着張懷玉閃入了地牢。

    ………………

    洞房內。

    金蟬子的身體已經越發冰冷,嘴唇都開始發青了。

    關鍵是西梁女王的情況不對勁。

    她並非是正常的女鬼,她身上除了濃郁的怨氣之外,其實還有着無法計數的業障。

    因為此地眾多亡魂的死亡緣由,終究是女王為了避免其子民遭到侮辱,才從而在子母河內下了劇毒,且毒死了整整十幾萬條人命。

    而此後的數百年內。

    女王雖說因執念在四處尋找的金蟬子的蹤跡,可長時間的尋找不到,再加上身上的無數業障,自然也就導致其身上的怨氣越來越重。

    從某種角度來講。

    如果在持續下去的話,西梁女王估計就要化為如同『邪祟』一樣的存在。

    但若是不持續的話,女王也就將得到解脫。

    現在有兩種情況擺在金蟬子的面前。

    他選擇下狠心,離開此地,且讓女王有『活下去』的念頭。

    或者,他選擇與其成親,讓其結束了這段執念。

    可其身上的業障太多了,興許才剛入了地府,就要被打入十八層地獄,不知何年何月才能真正入了輪迴。

    甚至於,那十八層地獄之中,當真有太多厲鬼受不住折磨,連真靈都徹底消散了。

    此時,

    女王看着眼前的男人,她抿著嘴唇躲到床上的角落裏,不敢與其靠近,還有些怯生生的樣子,似乎生怕由於自己的問題,從而讓金蟬子的身體出現毛病。

    而她瞧著金蟬子想說什麼,卻又不知該如何開口的樣子。

    這位女王又掩嘴一笑,輕聲道:「御弟哥哥可是在擔心我?」

    金蟬子詫異的看向她,她本以為女王能活到現在,僅是由於執念的問題,腦子興許不會太靈光。

    可女王既然問了……

    他自是沒有否認的點點頭。

    「其實當你說出不讓我哭的時候,我就知道你在擔心我,你是怕我流下眼淚,沒了執念,徹底入了輪迴……」女王的笑容很甜美。

    鬼落淚,

    入輪迴。

    這則關於鬼的故事,西梁女王是很清楚的。

    她其實也想伸手摸摸御弟哥哥的臉頰,可她更怕傷到金蟬子。

    在這個洞房花燭夜。

    兩位相思數百年之久的人,他們之間的距離是那麼的近,實則卻又比遙遠還更遠……

    金蟬子長了張嘴,不知該如何開口。

    西梁女王卻緩緩的說道:「我知道我因執念而不死,且伴隨着時間的越久,身上的怨氣也就越濃,直至我無法控制的那一天,我將化為一個失去理智的怪物。」

    「你不會的……」金蟬子皺眉道。

    「所以你在考慮,是狠心讓我活着變成怪物,還是希望我的執念消散,從此進入地府?」

    金蟬子獃獃的看着眼前的女王。

    是啊。

    數百年都過去了。

    她不再是那個單純的西梁女王了。

    她現在更是一位強大到令人生畏的鬼域之主了。

    甚至連南疆不死山的不死女王,也都化為了她的傀儡,且讓其輕易的用了招調虎離山,就把自己給抓到了這裏。

    這一刻。

    金蟬子愣了愣神,忍不住問道:「難道你渡過了不死劫,成為了金仙?」

    若是女王度過了不死劫,那還真的不用擔心那些事了。

    可身為鬼修,哪能那麼容易。

    女王柔情似水的看着他,搖搖頭:「沒有,我還差了稍許。」

    「哎……」金蟬子嘆了口氣。

    可女王卻又湊到他耳邊,柔情似水的說道:「但我想到了一個辦法。」

    「什麼辦法?」

    「我吃了你,我不就能永遠活下去了?」女王的聲音,寒冷透骨。

    磨牙聲在耳邊緩緩想起。

    一種刺骨的寒意從金蟬子的全身上下升起。

    可也不知過了多久。

    金蟬子卻拿起床頭的一個剪刀,直接就在胳膊上割下一塊流着血的肉,再將其緩緩遞到女王的手裏以後,並自嘲一笑:「到是我忘了,我的血肉,似乎還真有着類似功效。」

    同時。

    他又一次伸出手,輕撫那張已經沒有感情,盡數被怨氣所支配的面孔,輕聲道:「吃吧。」

    「至少吃了我,你還能恢復理智,也會真的活下去了。」

    女王拿着那塊肉,放在嘴邊嗅了嗅,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便冷笑道:「你知道那姓許的來了,現在就開始割肉,跟我打起感情牌了?」

    金蟬子靜靜的看着她,搖搖頭:「他不會來救我的,他又不是猴子,何況這本來是我的事,也是我欠下的債。」

    說罷。

    金蟬子握緊手中的剪刀,當即就狠狠的刺向自己的心臟。

    未曾有任何停留,也未曾留下任何餘力。

    可就在那剪刀即將刺破心臟的剎那……

    西梁女王卻死死握住他的手。

    金蟬子不知道自己的心臟是否還會跳動,可他傷的真的很重。

    因為跟西梁女王同處一件房子,其冰冷的死氣就已經快殺掉他了。

    可就在他逐漸閉上眼睛,視線也變得越來越昏暗的時候。

    他在隱約之中卻感受到,西梁女王將他緩緩的放在床上……又似乎在他臉上留下了什麼東西。

    很涼。

    很冷。

    也很溫柔。

    同時,

    他還聽到了一句話。

    那句話,和他當初與西梁女王道別之時,說的一模一樣……

    唯獨,

    她加了幾個字。

    「若有來生,請等我……」

    西梁女王的確需要一些時間。

    畢竟在十八層地獄渡過的日子,肯定會很慢,也會很煎熬。

    可她只是擦了擦眼淚,因為她相信自己,一定會熬過去,必定在有來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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