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想的總是最好的,可現實的情況,往往事與願違。
當我帶領著她們好不容易把傑森夯到十七層,十七層樓梯間的門竟然鎖住了。
再到十八層、十九層,統統都鎖住了。
我窘掉了。
「婉然,這不妥吧?把傑森放得離教室那麼遠,到時候我們不還得費力搬下去呀!」
娜娜提出異議,倒是一下點醒了我。
對呀,放在沒人的地方固然安全,但十二層以上都是公司高管,要再拿出來就不方便了。
「那還有什麼地方?」
娜娜已經有了主意,我馬上和她交換位置,由她帶頭。
沒想到,她居然帶我們原路返回,來到了和教室同一層的空乘茶歇室。
把傑森安置到最角落,再搬來幾盆茂密的盆栽,剛好能把傑森遮住。
一頓操作猛如虎,看上去倒是不容易被發現,卻又不是完全不會被發現。
我實在惶恐:「藏在這裡真沒問題?周末飛航班的學姐會來的吧?」
娜娜自通道:「最危險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平時大家都是直接坐在沙發上喝咖啡,誰會關心這兩顆歪脖子樹呀?況且這裡離教室最近,到時——」
話未說完,突然,一串清脆的高跟鞋聲音從背後傳了過來。
糟糕!有人來了!
聲音越來越近,娜娜還抱著傑森在歪脖子樹后,來不及轉移地方了,我和小美讓她藏藏好,隨即勾肩搭背擁在一起,再做一層人肉遮擋。
那人走了進來,我和小美轉過身,一看,竟是陳蜜雪!
見到我們,倒沒意外,只淡淡地說:「你們還在啊。」
我和小美只好露出尷尬又不失禮貌的微笑。
「蜜雪前輩也是啊!這麼晚了還在呀!嘿嘿嘿......」
陳蜜雪揚起下巴,一如既往的女王姿態:「今天飛夜航班。」
「哦哦哦!您辛苦了!」
眼看著陳蜜雪就要往歪脖子樹走,我和小美嚇得慌忙攔住她。
陳蜜雪一頓,皺起眉,打量著我們這對姿勢古怪僵硬的「連體嬰」。
「幹什麼?一驚一乍的。」
「沒、沒什麼!嘿嘿......」我和小美相視一眼,為了不引起懷疑,只好硬著頭皮退開。
結果好死不死,陳蜜雪偏偏就坐到了歪脖子樹旁的沙發。
一坐下,轉過頭,又掃了我和小美一眼,滿臉狐疑:「都這個時間了,你們不會有什麼陰謀吧?」
我和小美搖手又搖頭:「沒有!沒有!」
「哼,可別想騙過我的眼睛。」
「是是是.....」
反正這會兒她說什麼都是對的,我都想上去給她捶捶肩分散她的注意力。
本以為她就坐那麼一小會,也沒真的察覺到異樣,我們定能瞞天過海。
可娜娜一個人抱著沉重的傑森,身子晃晃悠悠,支撐不住了,人倏然往前一衝。
傑森跟著從她懷裡沖了出來,一頭落在了陳蜜雪的身旁。
陳蜜雪一個激靈,一扭頭,看到一個如死人般的假人,頓時被嚇得尖叫跳起。
下一秒,一閉眼,直接昏倒。
就這麼,昏倒了.....
傑森軟綿綿地從沙發上滑落,為這蜜汁無語現場獻上「砰」的一聲。
俗話說的好,三個臭皮匠能頂一個諸葛亮。
可我們這三個臭皮匠,終究就只是臭皮匠。
一瞬間,噼里啪啦炸開了鍋,給暈過去的陳蜜雪瘋狂道歉,然後一致反應便是——帶著傑森,逃!
拼了命地逃,氣喘如牛地逃,用盡洪荒之力地逃,一口氣逃到了一樓,趁沒人,趕緊往門口跑。
然而快到門口時,熟悉的勞斯萊斯陡然闖入我的視線,我猛地剎住腳步,立刻掉頭!
要死了!明明和小白說了不用接我,怎麼還等著呢?!
臭男人也剛下班?還是知道了我在開小灶特意等我的?!
先跑要緊,幸好後門通暢,出去就招到了一輛計程車,最終決定:把傑森帶去我自己的窩。
一到家,把傑森放到沙發,我們全體都癱倒在了他身上。
手都僵了,腿都軟了,精疲力竭,也終於可以鬆一口氣了。
歇了片刻,口乾舌燥。
「我......我去給你們拿飲料......」
說完,我撐著傑森的肩膀正欲起身,可一碰他的右肩,頓感不大對勁。
再往下摸,竟然空空如也......
「誒?」我整個方了,只見它右手的袖管亦是空了。
拎起空蕩蕩的袖管,我難以置信,反覆揉搓,「手呢?!傑森的手呢?!!!」
「啊?!」
小美和娜娜驚叫著跳起來,兩人急忙在客廳找了一圈,又回去開門查看過道。
回來后,皆面容失色。
「完犢子了!斷手了,還不回去了......」
「這下肯定要被炒魷魚了......」
窗外「轟隆」一聲,劃過一道雷鳴。
看來,一場大雨是在劫難逃。
而我的世界,已是狂風暴雨。
「不對呀!剛才下車時我抱著,感覺還在呀!一定是掉在小區了吧!」
「真的嗎!」娜娜抓住小美的手臂,像是抓住一線生機:「要不我們回去找找看吧!總比炒魷魚好啊!」
我雙手抱頭,頭疼欲裂。
這件事本就因我而起,再讓她倆陪我背鍋,我實在過意不去。
找了會兒后,我便讓她們回去,獨自穿著雨衣,拿著手電筒,風裡雨里在整個小區找了個遍。
還是沒找到傑森不翼而飛的手。
累得我渾身酸痛,拖著步子到花園的長椅上休息。
剛坐下,電話鈴聲響了,來電顯示——老母親。
一接起,就是一聲媽媽式怒吼——「小冊佬!這兩天死哪兒去啦!昏頭啦!」
我不由得把手機拉遠,等她吼完再拉近,調整了下呼吸,回道:「媽,這兩天......我住朋友家呢!」
「喲,你騙誰哦!小冊佬,跟你的混血兒同居了對伐啦?」
我無力地嘆了口氣,實在沒力氣說這個,應付了幾聲,就掛了電話。
混血兒......
混血兒知道我又闖了那麼大的禍......
簡直不敢想,只想拿塊豆腐把自己撞死得了。
仰起頭,望著灰濛濛的天空,這一刻我才真正明白了什麼叫:天空灰的像哭過。
閉上眼睛,任憑冰冷的雨滴打濕我的臉頰,心情跌到谷底。
忽然之間,一陣不緊不慢的腳步聲伴著雨水,由遠及近落入我的耳中。
緊接著,我的臉上再也感覺不到雨滴。
睜開眼,入目的是一把漂亮的七色彩虹傘,遮在了我的頭頂。
雨傘下,是一張清冷絕美的俊容。
淡漠疏離的眸光,聚焦在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