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兩個問題，我心都跟着抖了抖，着實被他給驚嚇住了。

臭男人，表面上不露聲色，甚至上次還誇我和連勛的照片拍得好看，終究還是很在意吧？

這點事不會在他心裏已經歪歪繞繞了好幾圈，扭曲成別的樣子了吧？

忙抱起他的頭，看着他的眼睛，認真地解釋：「連連，你別誤會啊！我上次會跟連勛一起看電影，只是因為那天聽了陳蜜雪是你的御用空姐所以一氣之下才答應的，純粹的就是打發時間而已。」

「你千萬別亂想啊！我保證沒有下次了！保證不會再跟他去看了！我發誓（si）！」

豎起三根手指，我一鼓作氣說完，還沒來得及換口氣，連恩忽然把我拉進懷裏，抱住。

不同於之前都是輕輕的，小心翼翼的。

這回，他把我抱得很緊，很緊。

像是要把我融進他的骨子裏，像是怕我消失一樣，牢牢地抱着我。

頭埋在我的脖頸間，低啞的嗓音苦澀地吐出三個字：「對不起。」令我腦袋驀地一空。

「婉然，對不起，對不起......」

「......」

當時，我沒有深入去解讀，他為何突然會對我說對不起

或許，是聽了我的解釋，對不起誤會了我。

或許，是御用空姐的事，對不起讓我吃了醋。

又或許，是他的自閉症，對不起還沒有告訴我。

我只是任由他抱着我，聽着他不斷地對我呢喃著：「對不起。」

那低低的聲音，彷彿是在我耳邊，又彷彿是在我的心臟處，慢慢地滲進我的心底，蔓延至四肢百骸。

這個世界上，真的會有一個人。

光是一句「對不起」，都可以讓你心疼到刻骨銘心。

手順着他的腰往上移，撫上他肩胛骨，我一邊安撫，一邊柔聲道：「沒關係，沒關係......」

「連連，能和你在一起，我很開心。」

「就算有個和你長得一模一樣的人在我面前，但是你在我心裏，是獨一無二的，誰都不能替代。」

「所以，以後不要再問這樣的問題啦，這次原諒你，下次我可真的會生氣哦！」

我拿臉蛋親昵地蹭着他的脖子，他抱着我雙臂驟然又收緊了一分。

呼吸沉重，身體還在微微顫抖，似是壓抑着什麼強烈的情緒。

隔着衣服布料都能聽見他的心跳聲，激烈加快。

讓我回憶了第一次被他擁住的那一晚。

過了許久，他艱澀地開口：「婉然，你知道嗎？」

「有時候......我......」

「我就感覺......就感覺......像做夢一樣......」

「傻瓜！」我被他給逗笑了，「怎麼會是做夢呢？」

我握起小拳拳輕輕捶了捶他的背，調皮道：「痛不痛？還做不做夢呀？嗯？」

連恩沉默著，安安靜靜，不發一語。

只是漸漸鬆了力道，一隻手溫柔地撫摸着我的後腦勺。

我看不見他此刻的表情，卻能感受到，他是在無聲地回應我。

其實，再度回想，自己又何嘗不像是做夢呢？

從雨中的初遇，到博亞的面試。

從知道他就是九歲那年的男孩，到知道他是個患有自閉症的男孩。

從乍見之歡的驚喜，到久處不厭的奇迹。

一切，的確美好得仿若一場夢，卻是美夢成真。

曾經淺層次的喜歡，早已變成了深層次的愛。

我承認，自己已經無可救藥地愛上了他。

緊緊相擁的彼此，胸膛緊貼著胸膛。

心跳共振，彷彿生來就是一體。

身體接觸的溫度，傳遞著愛的訊息。

不需多言。

全世界都已在我的懷裏。

*

翌日一早，沒有忘記Melody的文件，我出門時又按了五零一的門鈴，可仍然沒有回應。

正準備給Melody發信息，「叮」的一聲，電梯響了。

一回頭，就看見李小籠提着兩個袋子，氣喘吁吁從電梯跑出來。

緩了口氣，他朝我一鞠躬，抱歉道：「實在不好意思丁小姐，今天路上堵車，早餐送晚了。」

我擺擺手，無所謂道：「沒事沒事，其實不用天天給我送，附近早餐店很多的，我自己能買。」

李小籠自然又要表忠心，剛張口，我的手機響了起來。

是連恩打來的視頻通話，我歡歡喜喜接了起來。

只見他在車裏，應該是在去上班的路上。

鏡頭懟著張臉，清冷的面容略帶疲倦。

不禁回味起昨晚他臨走前，我解開睡袍，嫵媚妖嬈地跟他展示了一波性感三件套。

他被我整得面紅耳赤，瞄了兩眼，倉促甩門就走。

不會太過刺激，昨晚回去就沒好好睡覺吧？

想到這裏，我嘴角瘋狂上揚：「連總，以前怎麼沒發現你這麼粘人呀？」

「我們才分開八小時都不到，你又想我了呀？」

我一個媚眼拋過去，鏡頭猛地一晃，他手抖了。

再次擺正後，入目的卻是一身筆挺的機長制服。

我嘴角一抽，笑容在臉上凍結。

一下子擰起眉：「你......」

「連......勛？！」

視頻那頭的他亦是擰起眉，瞪我：「看來還沒睡醒。」

冷冷冰冰的語氣，確認，是我的連連。

我不由得一聲驚叫：「我只知道你會開飛機，沒想到你居然也是機長？！」

「大驚小怪。」

「哇！」我秒變小迷妹，滿臉崇拜冒星星眼：「今天飛哪裏？幾點飛？什麼機型？」

「香港，上午八點，我自己的飛機。」

自己開自己的飛機。

除了炫酷二字，我再也想不到別的形容詞。

不知什麼時候可以和他一起飛呢？

無限憧憬。

「那一飛風順哦！你在天上飛，我在地上等你回來哦！」

說完，可可愛愛給他一個甜蜜的飛吻。

連恩清淺一勾唇，「你出門了？沒吃早餐？」

一旁的李小籠聽到這句話，嚇得趕緊朝我搖頭又搖手，妥妥的求生欲。

我忙說：「哦！吃了吃了，李小籠今天特別能幹，早了半個時候就給我送到啦！」

順便拿起手上的文件給他看，找個完美理由：「我這不，昨天樓里遇上個人，麻煩我把一封文件交給鄰居，就——」

「誰給你的？」連恩陡然打斷我，臉一下湊近鏡頭，神色瞬間冷冽，緊盯着我手裏的文件。

我愣了愣，「一個女孩給我的，叫Melody，還是個白富美。」

語畢，一聲呵斥刺進耳膜：「你是笨到極點了嗎？陌生人的東西你也敢收？」

「昨晚為什麼不告訴我！」

我頓覺委屈，掏掏耳朵：「幹嘛那麼凶啦！我——」

「站着別動！李小籠呢？」

李小籠立馬應道：「在，連總。」

「檢查一下。」

「啊？這可是別人的東西誒！喂——」話還沒說完，手中的文件袋已經被李小籠拿去。

他從上往下仔細地摸了摸，摸到底部，頓住了，隨即彙報：「連總，文件袋裏面似乎沒有紙張，只有一個硬幣狀物體。」

「帶過來。」

連恩冷沉沉命令完，直接切斷了視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