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哥舒摩羅,洛羽兒、姜無懼、房遺直,連同冷臉的杜松云,也都愕住了。
這個白狩和這些黑袍巫師,就是哥舒摩羅的手下。
今晚他們出現以來,對哥舒摩羅都是言聽計從的。
可現如今,竟然一個個都不聽話了。
甚至趙寒已經走到門前,一動手就可以打斷鎖鏈、走出生天,他們也沒有任何動靜。
這,究竟是怎么回事?
這時候,趙寒又說了:
“好吧,哥舒先生,不就是點火嘛?
既然您的手下都不聽你的了,那我就勉為其難,幫您一下吧。”
他說著,也從懷里拿出了個火折子,一下就點著了。
堂內的眾人不由得嚇了一驚。
剛才,那條火索不知為什么熄了火,而這些點火的人又不知為什么不聽話了,所以這轟天黑火巖才沒被點燃爆炸。
大家正是覺得萬幸呢。
可突然間,趙寒竟然自己點起了火來。
他所在的地方,可是離那黑火巖很近的。
要是一個不小心,那火星碰了一點過去,這顆黑火雷馬上就要炸開,大家可就全都要命送當場了啊。
眾人正想提醒一句。
趙寒卻又是一笑,隨手把火折子一扔,就往那個轟天黑火巖丟了過去!
這一下,不只是堂內的眾人,就連門外墻頭上的哥舒摩羅,也是嚇了一驚!
噗!
火折子,正撞上了黑火巖!
那火苗一碰著上面的黑火油,也跟剛才的火索一樣,突然就詭異地熄滅了。
沒有起火,更沒有任何炸裂的跡象。
大堂的內外,眾人看著那個怎么都點不著的巨型黑火雷,又看著趙寒,都愣住了。
哥舒摩羅更是整個人,呆在了當場。
無數驚訝的目光之中,趙寒拍了拍手上的塵,淡笑著對門外的白面人道:
“白狩,哥舒先生這么獨立風中、一臉迷茫的,多尷尬啊。
不如,咱們就給他個明白吧?”
聽了趙寒的話,一直凝固不動的白狩,忽然一轉身,望向了墻頭上的哥舒摩羅。
一把冷冷的女子聲音,從她的口里發了出來:
“哥舒摩羅,我是真沒有想到,那個亂賊的頭領,竟然真的是你。”
哥舒摩羅一聽到這個聲音,臉色忽然一下大變。
洛羽兒也是一愕。
因為這個聲音,她太熟悉了。
咧……
白狩把臉上白紙般的面具撕了下來,露出了一張俏美萌動的,胡族少女的臉。
正是蘇雨童。
“蘇妹妹,真的是你!”洛羽兒忍不住道。
姜無懼也張大了嘴,說不出話。
當初在比試的擂臺上,房遺直曾經對蘇雨童有過暗中的心儀,當然也認出來了。
他也愣住了。
而杜松云卻只是望了眼蘇雨童,又冷冷望著趙寒,似乎已經猜到了些什么。
“小主……”
哥舒摩羅俯瞰著蘇雨童,簡直難以置信,“您這時候,應該是待在懷化坊里的才對啊,怎么……會在這里?”
蘇雨童哼了一聲,美萌的臉上非常嚴肅:
“哥舒摩羅,過去這么多年里,你多次請求到這揚州來,都說是過來走營生。
這一次,你還說是,有筆大買賣要做。
枉我父親和我都這么相信你,以為你真是一心為了家族的買賣著想,就都準了。
可原來,你做的這一切,竟然都是為了這場揚州的亂事。
今天,你還故意敬了我那杯酒。
你說,這是這次和亂賊作戰的開戰酒,可其實你卻讓人在酒里下了迷藥,好讓我這一晚都睡著了,不省人事。
這樣,你就可以帶著你手下的那幫亂賊,為所欲為了。
哥舒摩羅,你真是好大的膽子!”
哥舒摩羅滿臉的震驚。
這種表情,還是第一次在他的臉上出現。
“趙寒,”他忽然一轉頭道,“你說,為什么小主她今晚會在這里出現?
白狩呢?
她去哪里了?
你都對她做了些什么?!”
趙寒還沒回答,蘇雨童一指哥舒摩羅就道:
“哥舒摩羅!
你還有臉問趙寒做了什么,問白狩去哪里了?
要不是那晚,在衛察司商量的時候。
趙寒把對你的懷疑告訴了我,那今晚在這大都督府和揚州城里,你的陰謀就要得逞了!”
原來,之前的那晚,趙寒把大家都叫到了衛察司里商議。
當時,趙寒就已經對哥舒摩羅有明確的懷疑了。
可他卻沒有聲張,還是把蘇雨童和哥舒摩羅,都叫了過來。
趙寒還當著哥舒摩羅的面,說了換人的計劃,還問了哥舒摩羅,那個蒙面黑衣人是誰。
當哥舒摩羅表示不知道之后,趙寒還請他繼續幫忙,去尋找蒙面黑衣人的下落。
趙寒這么做,就是要讓哥舒摩羅相信,自己對他沒有任何的懷疑。
這樣,哥舒摩羅才會徹底安心,放松警惕。
隨后,在安排完畢、眾人離開衛察司的時候,趙寒趁著蘇雨童“撩撥”自己的機會,把她單獨叫到了一邊。
直到這時候,趙寒才把對哥舒摩羅的懷疑,說了出來。
蘇雨童聽了,也是大吃一驚。
但她很明白,以趙寒的性格和為人,這樣的話絕不會亂說的,尤其哥舒摩羅還是她蘇雨童的親信。
而且趙寒每個懷疑的推斷,也都非常的合理。
當時,哥舒摩羅就在門外不遠處。
所以蘇雨童也不動聲色,點頭答應了趙寒一句,就離開了。
大都督府里,哥舒摩羅聽了蘇雨童的這些敘述,還是不能相信。
“趙寒,”他說,“就算當時你已經懷疑我了,可你不可能知道白狩是誰。
那你又是怎么懷疑上她的?
還在我的眼皮底下,不聲不響的,把她換成了小主?”
“不錯,”趙寒淡笑道,“您的那位手下白狩,隱藏得甚至比您還好。
她在我們的面前,一共就露過兩次面。
可這兩次的露面,卻是致命的。
那第一次,是我在那江都廢城里的大帳門口,見過她。
當時,我正假扮著突厥衛士,不能對她有太多的注視。
可她就在我的身邊經過、離得太近了,我還是清楚地看到了,她白面具后的那雙眼睛。
當時,我就隱隱感到,這個人好像在哪里見過。
而蘇姑娘后來帶兵前來增援,她在大營里,又和白狩面對面地遇上了。
蘇姑娘也說了,她一見到那人,就覺得非常的熟悉。
而那白狩見了蘇姑娘,也一反常態地、停頓了好一陣子,這才遁走了。
一名突厥女子,我和蘇姑娘都很熟悉,她還是哥舒先生您的得力手下,對蘇姑娘還有這種特殊的反應。
放眼整個揚州,像這樣的人,還能有多少個?”
身后,姜無懼一直側著耳朵聽著。
“喂香兒妹,”他低聲對洛羽兒道,“聽寒老弟這么說,這白狩的身份很容易猜嘛。
可我怎么就沒猜出來呢?”
洛羽兒卻好像都明白了,低聲答道:
“無懼你還記得,趙寒他說過、他去祆祠那次,在里面見過的一個突厥女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