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妖光身軀、九連妖珠,光芒大盛。 頭頂,妖澤變成了一片海,大浪沒頂而來! 那邊,年輕道姑站了起來。 她的手里,紫色怪劍的劍身上,隱隱有一絲異光生起。 不遠處,鐵匠一眼看到了,冷峻的臉上忽然一愕。 他禁不住望向了道姑,那個神情,似乎是認出了些什么來。 鐵匠的這個表情,年輕道姑看到了。 她淡淡一笑,紫色怪劍光芒一震,仿佛就要升騰起來。 呼! 趙寒的左臂忽然一舉。 一陣暴烈無比的罡風,從他的手里放出,頓時刮遍了整個屋內! 嘭! 鐵匠放出的那道玄光河流,被刮得無影無蹤。 他的鎮尺法器一下碎裂,整個人倒飛出去,撞墻落地。 他捂著胸口、咳著血,滿臉無法置信地,望著妖澤下方的趙寒。 那邊,年輕道姑一愕。 她望了望趙寒,手里的紫色怪劍上的光芒,忽然隱退不見了。 狂暴的罡風中,趙寒看了看自己那條骨肉不斷蠕動的左臂,又看了看頭頂的妖澤,還有四周,那九個面帶懼色的妖光身軀。 少年深邃的眼里,忽然掠過了一絲無人能夠察覺的,赤色殺氣。 嘿嘿…… 趙寒忽然邪邪一笑。 他的左臂,在半空中隨意地一揮。 手臂上,那長身獸圖之上,赤光猛然一閃。 那一瞬,整個屋內嗡地震動了起來! 四周,九個船夫的妖光身軀。 他們突然覺得好像有一座火山,在面前噴發了開來,無數灼熱無比的巖漿,夾雜著腥臭的血海,瞬間籠罩了他們。 就像地獄無名火一般,焚燒著,他們的魂魄與全身。 嘭!! 半空,九顆黑色妖珠同時炸裂,妖澤化作狂風飄散! 那九名船夫連慘叫都沒來及,直接倒飛撞墻,嘩地化成了六團模糊的血肉。 屋內,一下子又昏暗了下來。 嘿嘿…… 趙寒的靈臺天地之中,那邪邪聲音,又隱隱回蕩了起來: “怎么樣,這‘想殺便殺’的感覺,痛快吧? 小東西,我可不是隨時都能出來,和你說話的。 你啊,就好好回味一下,我今日給你的這點禮吧,嘿嘿嘿……“ 邪邪的聲音漸漸減弱,消失在了天地乾坤之間。 趙寒腦子猛然一震,整個人好像忽然從一種狂亂之中,清醒了過來。 他低頭一看。 自己的那只左臂,又恢復了原樣,骨肉皮膚什么的一點都沒變。 手臂上,那個長身獸類圖案不見了。 就好像什么都沒發生過。 只是渾身上下,有一種剛剛被烈火焚身的感覺。 左臂里,充斥著一股莫名的疲憊和空虛感,一動也不想動。 仿佛剛才那下的施法,對少年的身體和神識,都有著非常大的損耗。 而且整個手臂上,還有種說不出來的怪感。 就好像,有個什么東西突然在里面出現了,正緩緩地生長著,可又完全感覺不到是什么。 趙寒望了望四周,那些妖珠碎片,對手滿地的尸骸血肉。 他回想著剛才發生的一切。 內府靈臺里,那個邪邪聲音說的那些話: “小東西,我這點禮,多少人為之頭破血流、身死魂滅,你知道么……” 這九星連珠的妖法大陣,就是放在整個大唐之中,也可算是非常厲害的陣法了。 所以之前,自己才會被它困住,逼著要想應對的法子。 可就在剛才,自己把這陣破了。 而且不只是破陣,對手所有陣中之人、九位化外修士,一瞬全部殞滅,尸骨無存。 這一切,沒有任何的咒、訣、步、器,任何炫麗的法術與助法,都沒有。 就只是一揮手。 這股法力,顯然就是那個邪邪聲音,“渡”給自己的。 這是一種,何等可怕的力量? 那邪邪聲音,那個藏在自己體內十幾年的不知名的存在,究竟是什么? 像這等恐怖的大力,難道,它會是…… 趙寒正想著。 那邊,洛羽兒望了望對手失敗的慘狀,又望著趙寒的樣子,她又是驚喜,又是有些不太明白。 遠處墻邊,鐵匠癱坐著。 他也望著趙寒,那雙曾經無比冷酷的眼里,露出了一種仿佛看到閻羅鬼王的恐懼。 嗖…… 年輕道姑站在了鐵匠的面前,冷冷看著他。 鐵匠頓時想起了,剛才看見這道姑的怪劍上的,那縷異光。 他不由得一指道姑,低聲顫抖道: “你,你是……“ 寒光一閃。 鐵匠的頭飛了出去。 年輕道姑紫劍一收,看著那血淋淋的無頭尸體,鳳眼里,又流露出了那個甜甜的笑。 短短幾息之間,人頭攢動的屋內,就剩下了那滿地的尸首、鐵器,和那四個大戰過后的年輕身軀。 …… …… “這里有個地窖口。“ 屋后,洛羽兒手拿火折子,照著地上。 那里,一個木箱子的底下,隱隱可見一個地窖的小門。 原來,剛才打敗鐵匠那一伙人后,趙寒四人互通了姓名。 那年輕道姑叫魚青花,說是在河東道的某個道觀里修道的,這次來揚州,是為了體察江南世事人情,兼行傳道救世之舉。 趙寒已完全恢復了過來。 他瞄了眼魚青花背上的那把劍,笑道: “魚師姐,你們那道觀里,還教人殺人放火啊?” 魚青花一笑,瞥了眼四周對手的殘骸,玉指在少年的臉前輕輕一撩: “那小師弟你的門派里,不也教人喝血吃肉嗎?” 兩人對視著,都哈哈地笑了。 四人就在屋里搜尋了起來。 這鐵匠一伙人,如此神秘和兇殘的行徑,背后肯定有什么秘密文章。 要找些線索,弄明白這幫人的真實身份,還有他們在這里殺人的真正目的。 果然,在四周鐵器后方的麻袋里,眾人發現了那位真正的童鐵匠,他一家子和徒弟們的尸首。 血有些凝固了,可還是鮮的。 這說明,那些人是剛剛殺了這鐵匠一家不久,然后就扮成了鐵匠和客人的樣子,在這里等候。 趙寒又仔細查看了,那些在妖陣出現之前、被打倒的漢子們的尸首。 這些人懷里什么都沒帶,穿的就是身尋常的船夫衣裳,拿著一把普通長刀,非常鋒利。 他們雙手的虎口上,還有兩個肩頭上,都有一層厚厚的繭。 “這些人是當兵的。“趙寒道。 洛羽兒等人問為什么。 趙寒說,這種繭是經常手里操著什么東西,肩頭扛著什么重物,磨成的。 有這種繭的人,不是農民就是士兵。 而這些人肩上的繭又窄又深,還有兩道硬痕。 這不是農民背糧扛鋤頭磨出來的,而是那些經常穿盔甲的士兵,被盔甲的鐵擱肩壓出來的。 一般低級的士兵,沒資格穿這種重甲。 能穿這種重甲,還有這樣的功夫,這些人肯定不是一般的軍隊中人。 可奇怪的是,這種特征,在那個假鐵匠的身上卻沒有。 那假鐵匠一身瘦瘦的,沒什么肌肉。 虎口倒也有一小圈薄繭子,就像是經常握筆、被筆桿子磨出來似的。 所以,這鐵匠和那些漢子不同,他的真實身份似乎是個文人。 可有一樣,他們又是相同的。 他們所有人左邊的后背上,都有個奇怪的紋身,似乎是用鐵烙烙上去的。 看這紋身的形容,再有這些人的化外修士身份,這紋身,應該是某個化外宗門的“門印”。 以趙寒以往的經歷,對這天下許多化外名門的門印,他也是認得的。 可這紋身極其古怪,像是有個人盤膝坐著,攬著把什么兵器,血肉模糊的看不清楚。 趙寒從沒有見過這個門印。 不過,這些人有當兵的,有文人,會易容術,還會化外妖法和道法。 他們絕不是什么河賊。 他們弄那么多事,也絕不是為了搶些錢財而已。 他們是誰? 來自哪個隱秘宗門? 他們假扮鐵匠、殺戮無數,其目的究竟是什么? 此時,鐵匠說的那幾句話,忽然又響了起來。 你們從關中來,到揚州辦事…… 那腰纏玉帶者,生擒…… 關中來,腰纏玉帶。 趙寒頓時想起了之前,救的那個青年公子穆云行。 難道,這些人是看見大膽戴著那條玉帶,就以為他是穆云行,所以才說要抓他的活口? 這些人做了這么多事,就是為了那個穆云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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