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掌柜……” 黑袍身影道:“在驚狼嶺山頂洞穴里,那個還魂法陣里供奉的是什么,你不打算,跟孟統軍說說么?” 孟涼看著侯良景。 侯良景不說話。 黑袍身影冷笑一聲: “當然了,侯掌柜你當然沒有告訴他們這些。 當年那晚,先皇施法要鏟除你們。 當時你離得最遠,也是最先往外逃走的,所以受到的傷害肯定也是最小。 我猜,眾人里,你是第一個醒來的吧? 你醒來之后,就發現了先皇的尸身。 你馬上走上去,到處尋找那塊鎮國玉印。我想,你應該是找到了。 可你不敢就這么拿走。 因為,其他人都還在。 他們可都是知道,那玉印就在先皇手里的。先皇死了,那玉印當然也就留在現場了。 如果他們發現找不著了,那在場的所有人都會被懷疑,被搜身。 你太謹慎了,太害怕自己會被發現了。 但是玉印背后的寶物,對你又太有誘惑,你不舍得就這么和眾人分享。 這時,你終于發現了,那玉印沒了頭。 以你的心機,當然馬上就想到了,誰要是能找到那個‘玉首’,誰就占據了所有的主動。 那么,‘玉首’在哪里呢? 當然就是被先皇藏起來了。 而先皇已經死了,不可能再從他的嘴里得知玉首的下落。 可剛死不久的人,三魂七魄還未完全消散。 如果立即對其施展'還魂之術',說不定還能鎖住一兩塊的魂印,從里面的記憶中,知道一些秘密。 于是,你就把還魂最重要的祭品、先皇的頭,生生割了下來。 可要恢復一個死人的魂印記憶,雖說不是完全不可能,那也差不多是逆天而行,是非常困難的。 于是,那晚回來之后。 你就立即找了這城里,陰氣最為濃郁的地方——驚狼嶺,在山頂的陰心洞穴里里,布了一個佛門還魂大陣。 你不惜用了十六年的時間,只為探知你想要的秘密——玉首的下落。 對外,你就說驚狼嶺是你買下來,做個休閑的去處。 你還編了山頂鬧鬼的謠言,嚇得附近的山民們,都不敢靠近那地方。 這樣,你就可以放心地,做你的還魂之術了。 眼看著,你就要成功。 可惜偏偏天不如你愿,就在還魂術就要完成的時候,獨孤泰突然起兵,宗大人和我看上了驚狼嶺那塊易守難攻的寶地。 你的計劃,發生了重大變故。 我想,你是恨透了獨孤泰吧?” “沒錯!” 侯良景道: “獨孤泰那個老混賬,之前,他和孔原那家伙不對付。 孔原準備起兵,想要拉攏我,說要把上邽占住,和我共有。 哼。 那個閹人,當年他在秦興殿上不自量力、先沖了上去,被那姓薛的費了一身的修為。 如今,他只有那數千‘翁伯’幫會的混混,就想占了這城。 做夢吧。 所以,我馬上把消息告訴了獨孤泰,嘟固態這才能提早做了準備,把孔原和‘翁伯’一舉鏟除。 這獨孤老兒,他可是答應了我。 事成之后,他一定保我侯家基業平安,還允諾向朝廷推薦,讓我侯家成為秦州各地的糧運的大主商。” “所以,”黑袍身影道,“霍老三和他的那些手下也是你派去的。 就是為了煽動鄉親們不斷鬧事,擾亂上邽,好達到你那不可告人的目的。” “不錯。” 侯良景道: “從頭到尾,我幫了那獨孤老兒那么多,可一轉頭呢? 那老混賬馬上翻臉起兵,還私底下要挾我,讓我傾我侯家的所有,助他成事。 這個忘恩負義的家伙,我呸! 他獨孤泰是誰? 就是個小胡國的皇叔罷了。 就算是那天王老子來了,我侯家世代的家業,他也不能拿走!“ 黑袍身影道: “所以,你就和孟涼私下說好,表面上順從獨孤泰,到頭了卻臨陣反轉一槍。 而當初,孔原潛伏的很多'翁伯'幫會人馬,也是被你收買了去。 所以孔原起事之后,真正跟著拼命的人馬非常少,獨孤泰和孟統軍這才能不費吹灰之力,就都收拾了。“ 侯良景冷笑道: “那些什么翁伯幫眾,除了那幾十個宮鎱養的死忠閹人之外,其他都是些賣命掙錢的主。 只要東西給夠了,還怕他們不聽我的么?” 黑袍身影冷冷一笑: “這些無膽貪財之輩,卻被你當成了寶貝,生怕折損了。 所以驚狼嶺時,你才故意讓侯成在大戰結束之后,才把他們帶來。 你就和孟涼一樣,都想等著鷸蚌相爭,漁人得利。” “不錯。像宮鎱、慕容安平,這些人一個個說得仁義道德,可實際上,個個卑鄙無恥,無所不用其極。“ 侯良景忽然好像有些感慨: “這歷朝歷代,我們這些做買賣營生的,實在太難了。 表面上很風光,可實際上一輩子都要受那朝廷的盤剝、擔驚受怕,稍找錯個靠山,就會萬劫不復。 我算是明白了。 要想保住我侯家的基業,什么都靠不住,唯有靠自己的實力。 所以,我才收了孔原的人,才要得到玉首和整個玉印,得到那背后的無上神力。 這樣,我才能不用再看你們這些混賬的臉色,才能保我侯家基業,百世長存!” 黑袍身影道: “恩,侯掌柜你的計劃,也算是非常周全了。 可你萬沒想到,我不僅看上了驚狼嶺,還看上了山頂,要在那里給羽兒的父親施行還魂之術。 當時你就怕了,怕我發現了那洞穴里的秘密。 所以,你故意對我們說出‘山頂鬧鬼’的話,想讓我遠離那個洞口。 可你還是不放心。 于是當晚,你借身體不好的理由,留在山腰的院子里休養。 可背地里,你卻喬裝打扮,偷偷上了山頂,想要監視我。 這時候你才驚奇地發現,我誤打誤撞進入了那洞穴里,還闖入了你的還魂法陣。 甚至,我還被那即將煉化成形的‘魂印’,勾住了魂。 眼看自己十幾年的努力一朝而喪,你惱羞成怒,就想趁我入魂未醒,殺了我。 可凌姑娘進來了。 你怕她,更怕暴露你的身份,只好退走了。 可你離開時候的身影,還是讓她看到了。” 侯良景道: “可當時我有黑袍蒙面遮體,那女子不可能看得出,我是誰。” “當晚留在院子里的,”黑袍身影道,”就只有你和曾謙。 除了你之外,還有誰能在大戰進行的同時,上到山頂來?” “那曾謙呢?你怎么不懷疑他?”侯良景道。 黑袍身影冷笑一聲,沒有回答。 似乎曾謙這個人,有些什么特別之處一樣。 侯良景忽然又冷靜了下來: “好啊,就算你猜對了是我,可你還是錯了。 那白衣女子到來之前,我就已經對你出手了。 要不是你仗著身上的那塊‘玉首’幫你擋著,你早就魂飛魄散,去見閻羅了。 當時我雖然吃驚,可心里卻是非常高興。 因為,那東西果然就在你的身上,那也就不枉,我辛苦等了這十六年了。” 黑袍身軀一頓。 似乎侯良景的這句話,讓他覺得有些意外。 “你確定,玉首就在我身上?”他說。 侯良景道:“能在佛法的魂鎖之中,自行觸法生玄、護衛主人,還把我的仙法瞬間破去了。 不是那‘玉首’,還能是什么? 小子,事到如今你還想掩藏,你掩藏得了么?” 黑袍身影似乎在思考著什么。 侯良景剛才說的這些話里,似乎藏著什么非常重要的,他之前沒有想到的東西。 “我掩藏?” 黑袍身軀忽然一聲冷笑: “叛秦的是你們,被殺的也是你們,該掩藏的,是你們才對。 你們頭里的玉塊,不就還掩藏得好好的么?” 他目光一掃。 四周的空氣中,無數的元氣流轉挪動,隱隱有鬼怪怪叫之聲。 呼…… 三個黑衣人的身上幽光大盛,幻化成了三個怪異的形狀,在身后飄浮而起。 “怕了,想動手?” 黑袍身影道: “別急,你們兩個的事說完了,還有一個呢。” 他的目光,照向了孟涼和侯良景中間,那個蒙面黑衣人的身上。 蒙面黑衣人也這么望著他,那雙眼里,一片白茫茫。 “你說他啊……” 孟涼看了看蒙面黑衣人,笑道: “我打賭,你猜不出他是誰。“ “正相反。” 黑袍身軀道,“我不用猜,就知道他是誰。” 孟涼一笑: “你不會說,他是薛洪吧? 噢不對,你瞧我這嘴說的。 那薛洪是誰,晉王爺你,應該比我們誰都清楚。” “是么?為什么?”黑袍身軀道。 “因為,你整天都和他的那個寶貝女兒混在一起,你親我熱的,都快成了他的入門女婿了。 而薛洪他自己呢,就躺在你那間屋子里睡大覺。 你連我們的身份,都查得一清二楚的 你不會告訴我說,到現在,你連他究竟是誰這個事,都沒弄懂吧?” “你胡說!!” 大殿里,一個喝聲突然響起。 大道右側的一條盤龍大柱下,一個身影跑了出來,一指孟涼道: “我爹爹他是好人,他不是什么西秦的叛將薛洪。 他叫洛、元、堂!” 是洛羽兒。 黑袍身影猛一睜眼,看向了少女。 似乎,他對洛羽兒會在此時此地出現,感得非常的驚訝。 “還有你……” 洛羽兒看著黑袍身軀,眼神又柔和了起來: “今晚,你說要我們好好睡覺,等明天一早才去破案,我就覺得有點不對。 不,不只是今晚。 最近以來,你都有點不對,和之前那個你很不一樣。 可我又說不上來,是哪里不一樣。 你知不知道,這些天來,我和無懼,我們都很擔心你。 可又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你又不說,我們也不知道怎么幫你。 可今晚,你真的和平日太不一樣了。 所以我根本就沒有睡著,一直偷偷看著你。你偷偷起來離開的時候,我就跟了上來。 我想知道,你為什么要對我和無懼撒謊,你要去做什么。 現在我知道了,你是想一個人擔下所有的事,一個人來對付這些壞人。 你怕連累我們,對不對—— 趙寒? 少女的聲音,在空曠的大殿上,回蕩著。 孟涼和侯良景的目光一抖。 即使,他們早就知道了,這個黑袍身影是誰。 可當他們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都還是不由得覺得,心頭一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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