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利露出困惑的表情，他把信遞給一旁急吼吼的赫敏和羅恩，他們迫不及待地閱讀起來。

“簡女士，單從寫作技巧看，你確實不太適合寫書，有些過於平鋪直敘了……這是一句玩笑。建議你從女孩遺孤的視角寫起，逐層揭開過往的面紗……至於如何把它們穿成一串，不妨給故事找一個貫穿全篇的主題——

鎮長爲什麼保護平民？

男孩爲什麼甘心做臥底？

女孩的遺孤又是憑什麼活下來的？

插句題外話，有些信息只有當事人和最親近的人知道，在旁觀者眼中則顯得費解。比方說，我養了一隻嗅嗅，它叫瓦倫。只有我知道它一天睡幾個小時，也只有我知道它最近沉迷遊戲無法自拔……如果某天它不再大手大腳，千萬別覺得驚訝，可能是我禁掉了它的零花錢。

讀過你的故事後，我依然確信這點。

最後，建議給貓頭鷹換個名字，我喊它‘朱薇瓊’時它看上去不怎麼樂意。”

赫敏讀完信，顯得若有所思：“真的很差嗎？”

羅恩則噗嗤一聲笑出聲，“我就說不該讓海德薇頂着小豬（羅恩的貓頭鷹）的名字，那也太傻了。”赫敏豎起眉毛。

“當時你們也同意了。”她徵求意見般地看向哈利。

哈利沒發現她的目光，他低着頭琢磨，“貫穿全篇的主題……會是什麼？愧疚嗎？不太對，伏地魔沒有愧疚。”

“老兄，答案挺明顯的。”羅恩說。哈利瞪着他，羅恩扭頭吹起了口哨。

週末，哈利又在圖書館門口撞見了斯內普，斯內普抱着兩本厚厚的大書從裡面出來。

哈利心裡一陣輕鬆。這意味着斯內普還沒有鎖定魂器這個關鍵詞，仔細想想也正常，赫敏當初翻遍了禁書區，想找一些參考資料都找不到，她還知道魂器的名字呢！

唯一提到魂器這個詞兒的書是《至毒魔法》，但這本書的作者就像是故意吊人胃口似的，說話只說一半。

當初哈利有多失望，現在就有多慶幸。

“波特！你在幹什麼？”斯內普大步走過來，冷冰冰地說。從這個角度，哈利可以看到他抱着的書封面是一張扭曲的男巫的臉，他似乎承受着非人的折磨，嘴張得能塞下半個椰子。

“我來圖書館找書看。”哈利說。

他把目光從書的封面上挪開，盯着斯內普的臉。這完全是自發反應，從他們第一次見面起，斯內普就表現出了強烈的沒有來由的恨意。哈利也討厭斯內普，不管是他慢條斯理、拖腔脫調的說話方式，還是冷漠的石頭一般的眼神，以及他油乎乎的頭髮、巨大的鷹鉤鼻。

這些因素都讓哈利喜歡不起來，更不用說他們湊到一起了。即便不算這些，哈利也不認爲斯內普是一個合格的老師——他偏心眼的態度是出了名的，就連小天狼星都在剋制自己儘量保持公正，但斯內普卻扣分扣得肆無忌憚……

“我看不像，你似乎在專門等什麼人？”斯內普不懷好意地說，他盯着哈利鼓鼓囊囊的口袋，“我猜你的口袋裡裝着違禁品，把它交出來。費爾奇會感興趣的。”

哈利順從地把東西拿出來，那是像液體一樣的銀灰色物質，撲簌簌從手心裡掉在地上，堆成一灘，閃閃發光。

斯內普吸了一口冷氣。

“這是我的隱形衣，是我爸爸媽媽留給我的遺物。它救過我幾次，從伏地魔手上。”哈利盯着他的眼睛說，“斯內普教授，它算違禁品嗎？”

斯內普半天沒有說話。

兩人似乎進行着一場無聲的較量，至少哈利是這麼認爲的。他對此早有準備，如果斯內普打算沒收——這正合他的心意，他轉頭就能要回來，因爲隱形衣是鄧布利多校長送他的生日禮物。

斯內普把眼神從隱形衣上挪開，盯着哈利的眼睛，半晌，他冷冷地說：“把它收起來！”

哈利慢慢彎下腰，把隱形衣從地上撿起來，到了這一步，他也不知道該做什麼，他的計劃沒告訴他下一步的行動。遲疑間他感覺眼前一黑，一道風颳過，黑色袍子的下襬拂過他的頭髮，哈利擡起頭，只看到一個匆匆離開的背影。

哈利盯着斯內普的背影，一股奇怪的情緒在心裡發酵。傍晚，他推開休息室的門，羅恩和赫敏急切地圍上來，“你去哪兒了，哈利？”“是啊，我們到處都找遍了。”

“我去了廊橋。”哈利嘟囔。

“廊橋？”羅恩不明所以地看着他，“去那幹嘛，外面這麼冷——”

“想一些事兒。”哈利含糊地說，他回到寢室，衣服也沒脫，徑直躺在四柱牀上。那天晚上他完全沒睡好，導致第二天渾渾噩噩，頂着黑眼圈去上課。

“告訴我這是什麼顏色，波特？”，魔藥課上，斯內普的眼睛裡閃爍着惡意的光芒，用勺子舀出哈利坩堝裡的魔藥，再讓它流回去，班級裡所有學生都能看清。

“綠色。”哈利生硬地說。

“應該是什麼顏色？”斯內普又用他捉摸不透的聲音問。

“粉紅色。”哈利答道。

“粉紅色，原來你能分清。”斯內普重複道，周圍傳來一陣笑聲。“那你應該知道你熬製的東西只是一鍋廢水……你只能拿零分了，波特。”他一揮魔杖，坩堝裡的液體一掃而空。

哈利面無表情地坐下，氣得渾身發抖。他是做的不夠好，但高爾的魔藥糊成一坨，克拉布的坩堝裡散發着陣陣惡臭和黑煙，但斯內普偏偏給他打零分。不用腦子想也知道，斯內普就是在針對他。

他盯着斯內普返回講臺的背影，這次哈利心裡沒有什麼亂七八糟的想法，他只想朝他念惡咒。蝙蝠精咒在這時候對他有着別樣的誘惑，他腦子裡已經幻想一羣蝙蝠從斯內普巨大的鷹鉤鼻裡飛出來的場景了。

“別衝動，哈利。”赫敏在一旁苦苦勸他冷靜下來。羅恩沒時間搭話，他的坩堝正冒着熱氣，吐出一個個黃澄澄的泡泡。

……

菲利克斯一直奇怪伏地魔在魔法部的內應會以什麼方式出現在學校裡，直到一月下旬，他聽到小天狼星的抱怨。

“沒事找事，”小天狼星小聲嘀咕，眼下是早飯時間，他正對付一塊看起來很有韌性的牛排，刀叉撞擊盤子發出令人牙酸的聲音。“我不知道魔法部爲什麼在這個節骨眼派出一隊人進學校，檢查幻影移形和隨從顯性的效果……這是信不過我嗎？”

“不算糟糕，弗利維教授誇你來着。”菲利克斯一邊翻看《預言家日報》一邊隨口說。

“這是——他的——習慣——”小天狼星還在和他的牛排較勁，因爲用力過猛導致盤子碎了。他氣呼呼地用魔杖指了一下，盤子立刻恢復如初，又指了一下，牛排四分五裂。

“不行，我得問問阿米莉亞，看她在搞什麼鬼！”

菲利克斯沒有摻和的意思，他合上報紙，把最後一點牛奶喝完。

“最近在忙什麼？”

“蓋房子。”

“唔，抱歉？”

“真是蓋房子，”小天狼星狼吞虎嚥吃着牛肉，含糊地說：“搭建各種地形，你知道城堡裡不能搞這些，我又覺得七號教室不夠真實……我都想帶學生到尖叫棚屋冒險了，方便佈置一些陷阱。”

“你身上還揹着留校察看呢。”菲利克斯提醒他說。

“謝謝你了。”

兩人各自分開去上課，七年級的古代魔文課堂氣氛十分輕鬆。雖然是最後一年，但搭配各種新奇的教學技巧，學生們的進度一直很快，這是他們最不用擔心的一門學科了。

菲利克斯把學生帶到七號教室，兩個幽靈從他們面前飄過，邊走邊聊，“今天的甜點不錯。”

學生們對此習以爲常。

他們一個接一個穿過一道水波一樣的屏障，菲利克斯停在門口，等到最後一個學生跳進去，又過了幾秒，空氣裡凝聚出一個和他一模一樣的人影。

菲利克斯的記憶體上下打量自己的本體，咧開嘴：“要去做壞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