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雷德和喬治一定不知道，他們的鼻子有一天會被公開展覽。”羅恩咯咯笑着，目不轉睛地盯着頭頂上方那一小塊光斑，和他同樣動作的還有哈利、赫敏以及他們周圍十幾個人。

他們站在空蕩蕩的地板上，或者說——石盆內的空間，這裡的光線並不是很充足，接近薄暮時的黃昏景象。

頭頂也不是天花板，而是圓形的亮光，和石盆邊緣的形狀非常像。此刻，那處亮光有一塊被遮住了，那是一個挺直的鼻樑，好像屋子外有一個巨人在窺視他們。

羅恩一臉滿足地說：“你們猜，這個是誰的鼻子？我認爲是喬治，雖然不明顯，但他的鼻子有點歪。”

哈利咧開嘴笑了起來，這確實是一個足夠有趣的視角，他們還能聽到“嗡嗡”的說話聲，從遙遠的地方傳來，帶着迴音——

“我看到了好多小人兒，小羅尼最好認了，咱們家的紅頭髮——哎喲！”

石盆裡的衆人看着韋斯萊兄弟中的一個張牙舞爪地從空中掉了下來，他翻了十幾個跟頭，結結實實地摔在地板上，喬治·韋斯萊擡起頭，看到自己弟弟正一臉壞笑地伸出手，用揶揄的口吻對他說：“你的頭髮也很顯眼。”

喬治立刻爬了起來，拍拍身上並不存在的泥土，裝模作樣地說：“都怪弗雷德，他按着我的頭，哦，他來了。”

衆人擡起頭，又一個人從高處掉了下來，幾乎是喬治的復刻，弗雷德也“砰”的一聲砸在地上。

“這下好了！”喬治高興地問：“哈利，你覺得我們兩個誰落地的姿勢更好看？”

哈利儘量讓自己的語氣顯得客觀，他忍着笑嚴肅地評價說：“我認爲是你，不過弗雷德砸在地上的聲音更響亮……”

學生們一個個像下餃子似的落下來，最後是海普教授，他輕飄飄地落在地上，微笑着說：“大餐前的開胃點心，希望你們玩得開心。”

“接下來，我會給你們演示這個魔法的真正威力。”

隨着菲利克斯的說話聲，他同時揮了揮手，就像童話故事書裡描述的那樣，“天空變得黯淡下來，黑暗籠罩了大地，伸手不見五指。”哈利有點心慌，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他試探着叫道：“羅恩？赫敏？教授？”

沒有迴音兒，甚至連他自己的聲音都聽不到，慌手慌腳中，他碰到了一個人，那個人好像要跌倒的樣子，他順手拉了起來。

“鎮定——”

海普教授的聲音說：“這是魔法迷霧，可以屏蔽一般的自然光和聲音，一般來說，有經驗的人會選擇遠離這塊區域，因爲不知道會遇到什麼。但如果你已經深陷其中，就可以利用一些特殊的魔法破除迷霧，比如我教給你們的照明術。”

他念着魔文音節，光芒在他手裡匯聚，一道道光線刺破黑暗，帶來了光明，但筆直明亮的光線和黑暗彼此糾纏在一起，誰也沒有奈何誰，哈利想到了一個場景，夜晚中的手電筒光束穿過黑暗。

只不過，教授手裡可能是無數個更加小巧的手電筒……

同時，哈利也看清了身邊的人是誰，唯一一個二年級學生，“哦，金妮，你沒事吧？”

金妮的臉和頭髮一樣紅，“沒、沒、沒事！”

菲利克斯說：“這是初步掌握這個魔法的表現，也是我對你們的最低要求——你可以穩定控制它，不讓它抽取你的魔力，也能維持一個最基礎的形狀，它看起來就像是一個大個的燈泡。”

“等到熟練之後，我是指你們的控制力足夠的話，就可以按照自己的心意隨意改變這個魔法的形態，比如光球——”

他伸出手，託着一個乳白色的光球，在魔法迷霧中帶着點溫暖的明黃色，讓人情不自禁地感覺到安心。光芒更亮了，哈利看到影影綽綽的其他人。

“或是動物外觀——”

一隻發光的貓頭鷹拍打着翅膀，將他們的臉照得晦明不定，哈利突然想到了自己的海德薇，但下一秒，它就變成了一隻老鷹，以及各種不知名的猛禽。

“或者，只是最簡單的光束——”

菲利克斯說着，手裡的食猿雕疾速衝上天空，拖出一條長長的、明亮的垂直軌跡，到最後，它真的變成了一道光束。

“這些花樣可以供你們私下練習使用，幫助你們鍛鍊對這個魔法的熟悉程度，之後，你們就可以隨意地注入魔力，讓魔法的威力和範圍得以加強。”

手腕粗細的光束彷彿解開了束縛，迅速膨脹，一英尺、兩英尺，十英尺、二十英尺……光柱不斷延伸，將他們吞沒，整個空間的魔法迷霧被破開了，天空變得亮堂堂的。

菲利克斯收起魔法，“那麼，接下來——我將對你們進行一對一指導。”

所有人瞪眼看着教授，他們搞不清這句話的意思，一對一，是一個一個上去接受指導？哈利三人倒是隱隱有了猜測，也許教授提前做了準備，就像是無名書裡那個由記憶構成的海普教授一樣。

他們猜對了一半。

赫敏突然捂住嘴，眼睛瞪得溜圓，其他人也是受到驚嚇的表情，第二個腦袋從海普教授的脖子上出現，很快，他的胸膛也分成了兩個，彷彿有兩個教授重疊在一起。

在衆人無比怪異的眼神中，第二個完整的“海普教授”從菲利克斯身上走了出來，這個海普教授點着一個名字：“馬爾福，跟我來。”

德拉科完全是機械式地走到兩位教授面前，左看看又瞧瞧，他完全分不清誰真誰假，但很快，更讓他吃驚的事情發生了，第三個“海普教授”出現了，他漫不經心地轉動魔杖，“唔，就你了，迪戈裡。”

塞德里克表情僵硬地跟着他離開，當他走出一段距離、忍不住回過頭看時，第四、第五個海普教授已經開始挑選學生了，他總算明白一對一指導是什麼意思了。

真的是一對一！

“傑弗裡——”

“珀西·韋斯萊——”

“格林格拉斯小姐——”

一個接一個魔文俱樂部的成員被海普教授們帶走了，每個人臉上都掛着茫然的表情，哈利特別能理解他們，即便是經過無名書的洗禮，他還是大受震動。

他發現，海普教授從不吝於向他們展示魔法的神奇，並把它用到生活和教學中的方方面面，魔法已經成爲了教授的一部分。

“你似乎有話想對我說，哈利？”

哈利張張嘴，他想到了特里勞妮教授在考試時的異常狀態，以他的想法，要麼是特里勞妮有不爲人知的隱疾，要麼就是她真正作了一個預言。

他原本一直以爲占卜課教授是個騙子來着，但是自從那晚攝魂怪大軍廊橋襲擊之後，他就不這麼認爲了。

“你擔心的事情將在四月發生。”

對上了！這句話不是對某個人說的，而是當時在場的四個人，羅恩、赫敏、海普教授和哈利自己！

羅恩一直對自己的寵物老鼠懷有期待，希望它有一天能回來——不是以黑巫師，或是小矮星彼得的身份，而是陪伴他兩年多、並不顯眼的老鼠斑斑，但他的擔心毫無疑問成真了；

赫敏一直擔心他們受到襲擊，這也是她積極組織決鬥自習小組的原因之一。結果襲擊真的發生了，要不是小天狼星突然出現，他們可能已經被小矮星彼得綁走了，不，只有他自己，而赫敏和羅恩的下場可想而知；

海普教授呢？他的一位尊敬的長者在那天去世了，這是赫敏告訴他的；

至於自己，他擔心的事情就更多了——擔心羅恩擔心的，也擔心赫敏擔心的，等到和小天狼星相認，他又開始擔心自己配不上這麼美好的家，結果中途果然發生了意外……

當哈利把這番猜測說給羅恩和赫敏聽時，他們也是驚訝得不行。

“哈利，這只是巧合！”震驚過後，赫敏高傲地說。

“也許、也許是真的，特里勞妮那個老蜻蜓真的有點兒本事，赫敏，你不是說過嗎，她的祖上有真正的占卜天賦？”羅恩將信將疑地說。

私下裡，他給不喜歡的教授取了綽號，斯內普是油膩膩的老蝙蝠，特里勞妮因爲喜歡裝神弄鬼，又戴着一副昆蟲眼鏡，被稱作老蜻蜓……

兩個好朋友的反應截然相反，讓哈利的態度左右搖擺，直到考試時，哈利最後一個走出教室，把掉在地上的水晶球還給特里勞妮，她翻着白眼、身體僵硬地扶着扶手椅，說出一段莫名其妙的話，她的聲音就像是犯病了一樣，彷彿被銼刀用力地磨過，嘶啞而怪異——

“千年未有的變局……傳奇戲劇由此上演……嗬——小丑踩着鼓點返場，戰士整裝待發，獅子老去，火鳥涅槃……時間！時間！”

當時的哈利目瞪口呆，在他想着要不要找人過來幫忙的時候，特里勞妮教授的腦袋垂到胸前，她哼了一聲，然後，很突然地，她的腦袋啪的一下又擡了起來，沒事人一樣地站着。

“抱歉，親愛的孩子，”她像在夢中似的說，“白天太熱，你知道——我睡着了一會兒..”

哈利仍舊站在當地，瞠目不語。

特里勞妮詫異地看了一眼哈利，好像他做了什麼奇怪的事一樣。

“你在想什麼，孩子？”

……

“你在想什麼，哈利？”菲利克斯問。

“沒、沒什麼，”哈利愣了一下，回過神來：“我是想問，石盆也是無名書的原理嗎？”

“差不多，”菲利克斯說：“不過與其說是無名書，不如說是有求必應屋和冥想盆的結合，”他眨眨眼睛，“我得到了兩位長者的饋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