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吃早飯的時候，哈利頂着一雙紅眼睛，用叉子戳着自己的煎蛋。

“哈利，你沒事吧？”赫敏擔憂地問。

“沒事。”哈利說，他的聲音有些沙啞，但精神卻好極了，“藥效還沒過。”他轉頭看向羅恩，含糊地說：“今晚可能需要你幫忙。”

羅恩心領神會地點頭。

一旁的赫敏吃驚於兩人的默契，撅起了嘴。。但還沒等她說什麼，納威就捧着那本《千種神奇草藥及蕈類》過來了，書上夾着厚厚一疊羊皮紙。

“我把最常見的一百種植物類魔藥材料整理出來了。”納威說，“參考了往年的O.W.Ls考試題目，應該不會有遺漏。”

羅恩被話裡的自信鎮住了，哈利飛快地從書包拿出三張羊皮紙，“這是最新的三種藥劑簡化流程。交給，嗯——”

“漢娜和蘇珊，”納威咧咧嘴，“她們都等不及驗證了。赫敏——”

“我下午過去看看，”赫敏說：“還是嚴格按照O.W.Ls標準打分？”

“這樣才能起到效果，否則蘇珊從她姑姑那兒拿到的評分標準就浪費了。”納威說，“還有解毒劑，這部分沒有固定方案，必須要深入理解原理……”

赫敏輕輕點頭表示贊同。

“我只能提供一些思路——”

“其實大部分毒藥都可以用牛黃來解。”看了一晚上閒書的哈利插話說。納威這纔看到哈利的紅眼睛，他嚇了一跳，差點兒打翻湯碗。

“哈利，你的眼睛——”

“沒什麼。”哈利嘟囔說。

等納威離開後，哈利、羅恩和赫敏湊過來看納威的成果。每張羊皮紙上都畫着七、八種植物材料，不但有名字，還有用簡單線條勾勒出來的簡筆畫。從魔藥材料引申出幾個箭頭，箭頭末端寫着這種材料出現在的藥劑名稱，以及在其中所發揮的作用。

第一種材料是‘白鮮’。

哈利盯着旁邊的圖案看了兩秒，大致和記憶對上了。然後仔細閱讀那引出的一串箭頭，第一條是生食或塗抹，可治癒淺層傷口；第二條是萃取香精，治癒效果更加出衆，在旁邊還用小字寫了常見的兩種配比；第三條中提到白鮮可用來製作振奮藥劑，作用是喚醒陷入魔法沉睡的人——“我們早該備點的！”羅恩看到這條時喊道，今早哈利叫醒他時花了不少工夫——第四到第八條介紹了白鮮混合其它材料的混合物作用，比如與銀粉混合可以治療狼人咬傷造成的流血不止……

“棒極了。”哈利說，“不知道格林格拉斯姐妹那邊怎麼樣？”

下午上課前，達芙妮和阿斯托利亞來到‘前線瞭望站’的據點，這裡完全變了樣子，一排排坩堝被支起來，幾個學生往裡面添加材料，赫敏正檢查一副製作完成的藥劑樣品。

“無毒——”

“顏色略淡，但可以忽略不計；”

“氣味正常。”

“接下來是斯卡平現形咒，”赫敏揮動魔杖，小玻璃瓶上方出現了各種虛影，接着它們的影子跳動起來，赫敏口中唸唸有詞，雖然不知道她在做什麼，但那些影子正變得逐漸清晰。旁邊的人都湊過來看。

“應該沒問題。”她鬆了一口氣說。

“就差嘗試了，這次誰來？”西莫·斐尼甘高興地說。

衆人齊齊後退一步。他們顯然沒忘記安東尼·戈德斯坦的遭遇——當時赫敏還沒出現，結果就是安東尼在服用了改良的生髮劑後，眉毛、汗毛“噌噌”猛漲。

“他當時的鼻毛足足有一英尺長！”

打那以後，赫敏就成了不可或缺的一員，負責檢測和鑑定。而且她也知道最多的、看起來沒什麼用的冷門咒語，可以將事故從‘非常糟糕’變成‘一般糟糕’。

“我來。”賈斯廷·芬列裡不顧朋友厄尼·麥克米蘭的小聲反對，站了出來。

哈利目不轉睛地盯着賈斯廷看，他的眼睛更紅了，而且明顯感到疲憊，不過他懷裡揣着早些時候從龐弗雷夫人那兒拿到的美夢藥水，“孩子，你真應該早點兒過來的。”她嚴厲地說。“O.W.Ls考試確實逼得不少人——”

“這、這只是個意外，龐弗雷夫人。”哈利趕忙說。當再三保證不再濫用魔法藥劑後，他才被允許離開。

這時，他注意到有人從背後拽他的衣服，他回過頭，又低下頭，瞪着阿斯托利亞。

阿斯托利亞朝他招手，示意他出來。

“東西帶來了嗎？”

“一瓶火龍血，半截獨角獸角，二十根次級獨角獸尾毛，非洲樹蛇皮，火灰蛇卵，絕音鳥羽毛，龍肝，聖甲蟲，忘川河水……都在這裡了。”達芙妮拍拍口袋說。

旁邊傳來一聲驚叫——是羅恩想伸手去拿，被達芙妮用魔杖抽了一下。

“有條件的。”達芙妮板着臉說。

“什麼條件？”哈利敏感地問。

達芙妮很不情願地朝赫敏的方向撇撇嘴：“這些材料只有她能用。大家一致同意——”

“等等，你們有多少人？”羅恩問。

“十五個。”

“這麼多！”哈利驚訝地喊道。

“你知道這些材料值多少錢嗎？”達芙妮高傲地問，接着有些躲閃地看了一眼哈利的紅眼睛，“光是一瓶火龍血就值12個加隆，我們纔不會把珍貴材料浪費在不確定的測試裡，所以必須用正統方法，我們要看到正確的操作步驟！瞧瞧你的紅眼睛！”

“這不是測試簡化流程的副作用！”哈利忍不住爲自己辯解。

但達芙妮把一小包魔藥材料塞給他，“我不管，我只是傳話的。具體時間你們定，但必須等我們都有時間。”她帶着妹妹離開了，哈利和羅恩目瞪口呆，“她驕傲個什麼勁兒？還不是求到我們身上——”

“準確地說，和我們無關。”哈利提醒羅恩說，他撓撓頭，“只是沒想到馬法爾達真的拉到這麼多人。”

是的，這件事還有馬法爾達的影子。甚至可以說，是她串聯起四個學院的學生。眼下她功成身退，正在積極拓展其它業務……

“我們要一直追蹤魔文年鑑的進展，前段時間不是有消息說迪戈裡報了名嗎？他可能會在暑假受到邀請，可以提前進行預測，他的人氣還是很高的！”馬法爾達慷慨激昂地說，一邊甩動棕紅色的頭髮。

幾個低年級小鬼頭小雞啄米似地點頭。

不知不覺間，馬法爾達已經擁有了第一批班底。

小會兒快結束時，她掏出一個嶄新的小本子，低下頭反覆打量自己的衣着，“怎麼樣，是不是很完美？”

一片稱讚聲。

“馬法爾達，你要去採訪誰嗎？”

“是啊，那可是我一直以來的目標之一。”她高興地說。

馬法爾達讓小巫師們解散，踢踢踏踏地走在庭院裡，一邊翻看下期《謎牆》小報的選題。

“布巴吉教授深夜高歌，疑似研究取得重大突破——德拉科·馬爾福整日窩在圖書館，爲成爲治療師努力？還有哈利·波特可能得了紅眼病——”她顯得樂不可支，“下場魁地奇比賽是拉文克勞對陣赫奇帕奇，還有魔藥課的變化，我自己就參與了，該寫什麼好？四大學院學生串聯對抗魔藥課教授？哎呀，這可是我的院長呀！”

“我覺得可以稍微改改。”一個聲音突然說。

馬法爾達嚇了一跳，擡頭髮現自己已經走到庭院裡，剛剛經歷了三月的狂風和四月的陰雨，眼下正是難得的好天氣，她看着坐在長椅上的海普教授，身後是一片花團錦簇。

她氣勢洶洶地走了過去。

“我給你寫了二十七封信，海普教授！你就回了我三次——咦，這是什麼？”她一開始還抱怨來着，但中途被菲利克斯手中的厚厚一疊羊皮紙引走了注意。

“只是學生作業。”菲利克斯說着，雙手一攤，羊皮紙就不見了。

他靠在椅背上，懶洋洋地說：“因爲你後面的信一個字都沒改過，我覺得沒必要浪費時間，事實上，如果你到了三年級還這樣做，我會關你的禁閉。”

馬法爾達撅起了嘴。

“我爲什麼要選你的課？”

“可能是因爲這門課太重要了吧。”菲利克斯理所當然地說。

馬法爾達原地愣了兩秒，“差點被你混過去，那根本不是學生作業，我都看到了！題目是‘某某調查研究報告’，寫這份資料的人名字叫溫妮·瓦倫汀。”

菲利克斯頗爲驚訝地看着她。

“我對名字很敏感。”馬法爾達得意洋洋地說。

“有沒有人告訴你，普威特小姐，你的性格中愛炫耀的部分佔比很大？”菲利克斯說，“我想你在這方面吃過虧，就在不久之前……如果你忘了我可以幫着回憶一下，關鍵詞：頭髮——”

馬法爾達氣得尖叫起來，菲利克斯略顯誇張地掏了掏耳朵，身體向後仰。

馬法爾達更氣了，她像是被抓住了痛腳似的小聲詛咒烏姆裡奇：“該死的老妖婆。”她摸了摸自己的頭髮，天知道當她從混淆咒的狀態中脫離，發現自己頭髮被薅禿一塊時有多崩潰。

菲利克斯默默欣賞了一會兒，說道：“我們已經偏題很遠了——”

“那現在開始採訪？”馬法爾達立刻換了一副面孔。

“哦，不是，我只是想打一份廣告，不過剛剛恰巧聽到了類似的內容……我們可以討論一下。”

“是什麼？魁地奇，還是魔藥課？”

“後者。”菲利克斯說，“你不覺得五年級和七年級的學生生活太平淡了嗎，整日被困在屋子裡，在教室、圖書館和休息室裡來來回回……”

“那又怎麼了？”馬法爾達不以爲然地說。

“你以後也是這樣的日子。”菲利克斯提醒她說：“聽說又有幾個學生情緒崩潰，住進了校醫院，嘖嘖，那些教授心眼真壞。”

馬法爾達斜着眼睛看他，猶豫要不要提醒他注意立場。

“我看到最近有學生在自發地組織複習魔藥學？這就很好嘛，決不能向惡勢力低頭……不過範圍可以擴大一點兒，小天狼星——咳咳，就是你們的黑魔法防禦課教授，整天讓你們揮舞小木棍，多累人啊，聽說他還在課堂上嘲笑你們拿不到優秀……”

“還有麥格教授，一直板着臉，你們就不想看到她驚訝的表情嗎？”

“驚訝……”馬法爾達琢磨着，“嚇教授一跳？你有什麼辦法嗎？”

“我沒有，但我猜七號教室裡的記憶體肯定知道。”菲利克斯，“這可是獨家消息。”

“七號教室，對啊！那裡面有不少教授的記憶體，他們知道很多東西。”馬法爾達眯起眼睛，她想到自己一直在找機會採訪鄧布利多校長，可惜未能如願，唯一一次靠近校長辦公室還是被人冒名頂替的。

她略過這些不愉快的記憶，順着之前的思路想下去，她可以向那些記憶體打探他們學習的秘訣，做成系列報道。尤其是關於O.W.Ls考試和N.E.W.Ts考試的那些，一定會引來巨大的關注。

如果能套出來一些教授的秘密……馬法爾達扯開嘴角，嘿嘿地笑了起來。

“你能做的更多。”菲利克斯說：“我有一個提議，足以讓你名聲大噪……你想過沒有，學校裡的一些教材太老了，顯得不合時宜，但你們要讓教授意識到這點。”

“直接對抗不現實，畢竟空口無憑，必須要拿出實在的證據。不妨換個思路，記憶體同樣有着高明的學識，而且更能猜到教授們的心思，如果可以把記憶體拉到學生這邊，讓他們藉助學生，和本體之間展開學識上的較量……”

馬法爾達的眼睛亮了起來。

“對了，普威特小姐，我可是冒着巨大的風險向你爆料的，如果傳出去——”菲利克斯認真地說，“我就把你變成青蛙。”

馬法爾達目瞪口呆。

“你聽說過青蛙王子的故事吧？希望現實中也有人能接受一隻心地善良的青蛙，嗯，我很好奇……”

菲利克斯把兩枚銀西可塞到她手裡，“這是廣告費，我從布巴吉教授那兒打聽來的。”說着他邁着輕快的腳步離開——把任務下放給其他人的感覺就是這麼愉快。

結果鄧布利多並不滿意，“你可以做得光明正大一些，菲利克斯。”

菲利克斯撇撇嘴，他是蛇，佈置誘餌、引人上鉤是他的本能。

“你可以做到更多，”鄧布利多看出他的想法，說道，“霍格沃茨的四位創始人，戈德里克·格蘭芬多、赫爾加·赫奇帕奇、羅伊納·拉文克勞和薩拉查·斯萊特林，他們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個性。

他們的精神代代流傳，直到今天還在學校裡延續。如果你想改變它，首先要成爲它。”

菲利克斯咂咂嘴，這番話聽着怎麼這麼耳熟，他似乎對很多學生說過類似的話，最近一次就在今天。那麼接下來應該是……

“——而你有這個潛力。”

嘖，被他猜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