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從海格小屋出來，路上碰到了那些之前看熱鬧的小巫師。他們年紀不大，有着旺盛的好奇心，哈利原本以爲他們會一溜煙跑回城堡，但他們正在路邊嘰嘰喳喳，討論要不要回去。

“那些小鬼頭。”羅恩很有感觸地說了一句。

哈利回頭望着他們，心裡猜測這些人應該還不知道，自己以後可能會在神奇動物保護課堂上給海格教授親愛的弟弟縫製衣服，那玩意兒現在就掛在海格的木屋裡，比帳篷還要大。

他們走在石頭臺階上，在城堡門口看到了出來遛彎的瓦倫，哈利心情振奮，跑過去和瓦倫對視。

“教授在附近嗎？”他激動地說。。

自從那天漫長的夜晚過後，瓦倫重新獲得了貪吃蛇，每天都要提着它，安慰自己它的寶藏全在裡面。它疑惑地擡起頭，聽到哈利的問題後，它伸出另一隻空着的手指了指禮堂方向。

哈利三人走進禮堂，轉了一圈沒看到目標，“那裡。”赫敏說，朝教工休息室的方向一指，哈利恍然大悟，但他心裡有些猶豫，教工休息室裡可能會有斯內普，他最近一直避免和斯內普照面。

“走吧，進去看看。”赫敏鼓勵地說。

哈利剛要推開門，驚訝地聽到裡面傳出德拉科·馬爾福發抖的聲音，“是的，我確定。”哈利的手縮了回來。三人對視一眼，有些不明所以。接着屋子裡傳來麥格教授嚴厲的聲音：“馬爾福先生，你知道作僞證的後果吧。”

德拉科沒有迴應，似乎在這個問題上卡了殼。

這時房間裡傳來海普教授的聲音，“讓我來問幾句——馬爾福，我是否可以理解爲，你並不知道埃弗裡和烏姆裡奇的目的，但他們自稱是你父親的朋友，所以你才放鬆警惕？”

“……是的，教授。”

菲利克斯自言自語說：“這就難怪了。但是當你跟着他們來到——唔，女生盥洗室——”

“廢棄的。”

“對不起？”

“是廢棄的女生盥洗室。”德拉科吞嚥着口水說。

“好吧，你跟着他們到了廢棄的女生盥洗室，烏姆裡奇逼迫你幫他們做事，甚至還要簽訂危險的契約，但因爲格蘭傑小姐突然出現而中斷？”

“是。”

“菲利克斯——”麥格教授嚴肅的聲音插話。

“你感到害怕，一直躲着他們？”菲利克斯繼續提問。

“是。”德拉科壓低的聲音說。

“嗯，我明白了。”菲利克斯的語氣變得輕鬆起來，很有把握地說：“我猜後面一定是埃弗裡偷偷找到克拉布和高爾，對他們施了混淆咒——”

“菲利克斯，我得提醒你，混淆咒有時間限制。”麥格教授氣呼呼地說。

“我知道，米勒娃。但克拉布和高爾的腦子——”菲利克斯頓了頓，“不算靈光，他們隨時隨地處在迷惑狀態，甚至可能在咒語效果結束後把這當做是自己的想法，只有最熟悉他們的人才能發現異常……比如德拉科·馬爾福先生。”

屋子裡傳來麥格教授的吸氣聲。哈利聽得心驚膽戰，他能想象出麥格教授抿着嘴脣、胸膛劇烈起伏的樣子，就像幾天前他鼓起勇氣說服她允許學生支援霍格莫德那樣。

她一定氣壞了。

“好吧，馬爾福先生。”麥格教授說：“感謝你的證詞，我會考慮暫緩開除克拉布和高爾，除非有新的證據表明——”她頓了頓，“表明他們是自願充當神秘人的幫兇。”

“謝謝，教授。”馬爾福感激的聲音說。

門口傳來腳步聲，哈利、羅恩和赫敏手忙腳亂地遠離門把手，門開了，德拉科·馬爾福吃驚地看着他們，羅恩咧咧嘴，“你好。”德拉科狠狠瞪了他們一眼，砰地一聲關上門，他什麼也沒說，轉身離開了。

聖誕節的‘父子切磋’後，盧修斯告訴他一些事——不止是現在的處境，還有對未來的考慮。按照父親的說法，即便戰爭結束，海普一方獲勝了，他也打算逐漸淡化自己的影響。

“我是臥底，但也是食死徒，只要我還活躍，這兩個標籤就會一直存在。所以馬爾福家族到時候就靠你了。”

……

哈利敲了敲門。但裡面麥格教授正大聲說話，他們的敲門聲被忽略了。

“菲利克斯，克拉布和高爾沒有任何被施了咒語的跡象。”

“……也很難說。”

“馬爾福的證詞漏洞百出，他還說自己和克拉布吵了一架。”

“唔，是有點怪，但經過我剛剛的潤色，可能稍微說得通了？”

哈利、羅恩和赫敏尷尬地站在門口，眼睜睜看着麥格教授雙手叉腰把海普教授堵在牆角，海普教授不斷示意她冷靜下來。

“噗嗤。”角落裡傳來笑聲，哈利猛回過頭，看到小天狼星坐在一張繡花椅子上，抱着茶杯看戲。

“波特、韋斯萊、格蘭傑，”麥格教授發現了屋子裡的三個人，她退開幾步，做了幾次深呼吸，臉上的表情恢復平靜，“很好，我會找鄧布利多教授說明情況。”她大步走出房間。

除了哈利三人，教工休息室只剩下小天狼星和海普教授。

“嗯——能問問剛剛發生了什麼事嗎？”哈利迫不及待地問。

小天狼星撇撇嘴，“恭喜你們看到一出好戲，某個人顛倒黑白，視校規和法律如無物。庇護了兩個潛在的食死徒，不，應該說是三個。”

“你是說德拉科·馬爾福？”羅恩說，“他過來替克拉布和高爾求情？這可不像他。”

“說得沒錯，當他意識到這兩個人不但違反了校規，還有可能被塞進威森加摩的審判序列後，他就想要退縮了。”小天狼星身體往後一靠，讓椅子的前腿支起來，不屑地說，“米勒娃追問幾句後，他慌得不行，這時候我們正直善良的海普教授從天而降，爲馬爾福編造出一副說得過去的理由。多麼高尚的行爲啊！”

“說說看，菲利克斯，馬爾福家族給了你多少錢？”小天狼星咧開嘴問。

“這個問題你應該問萊姆斯，馬爾福家買了不少‘未來世界’公司的產品。他知道具體數字。”菲利克斯輕飄飄地說。

他不緊不慢地走過來，拿起桌上的茶壺，爲自己倒了一杯茶。接着三個杯子落到三張椅子旁邊，菲利克斯朝哈利三人示意，他們端着茶杯坐了下來。

“好吧，哈利，你們來做什麼？”他問。

哈利一怔。

他想問的東西有很多，但他估計海普教授不會輕易告訴他。這幾天，他和羅恩、赫敏討論分析的時候，發現了不少可疑之處。

如果說鄧布利多校長提前安排鳳凰社的人潛伏進學校，還能用發現了伏地魔調兵遣將的蛛絲馬跡來解釋，但有些事則顯得太過巧合了。

斯內普爲什麼出現在校長辦公室附近，而且恰巧和烏姆裡奇前後腳？但如果解釋成他的任務就是上門送口令就能說得通了。還有海普教授，他的出現也充滿了戲劇性，再晚幾秒鐘烏姆裡奇就會帶着魂器消失。

但是如果海普教授一直都在……

“就像是大人們合力佈置了一個陷阱。”赫敏當時說。

納威的父母似乎知道點兒什麼，但他們已經離開了。哈利裝作不經意地和納威提了幾次，每次他都變得扭扭捏捏的，羅恩多嘴問了句“你是不是挨爸媽打了？說來聽聽，我們不會笑話你的。”結果被納威狠狠白了一眼。

哈利只能就此作罷。

他清空這些突然涌上來的念頭，慢慢地說：“克拉布和高爾最後會怎麼樣？”

“估計留校察看吧。”菲利克斯漫不經心地說。

“他們的父親——”

“被當場抓了。”小天狼星突然插話說，“以襲擊魔法部的名義，眼下估計正和萊斯特蘭奇兄弟作伴呢。”說着他挑釁般地看了菲利克斯一眼，似乎在期待他反駁。但菲利克斯反應平平。

“哦，呃，那馬爾福呢？”哈利屏住呼吸問，“我是說盧修斯·馬爾福？”

小天狼星的臉突然皺了起來。

“讓他給逃了。”

“怎麼會？”羅恩問。

小天狼星把立起的椅子放下，看着他們說：“應該說能有這樣的結果就不錯了，阿米莉亞都說幸虧沒有解除之前佈置的反幻影移形區。”

“那是什麼東西？”哈利吃驚地問。

“還記得之前在霍格莫德舉辦的古代魔文交流會嗎？”菲利克斯問，三人點了點頭。何止是記得，簡直是記憶猶新，伏地魔在那天殺死了伊法魔尼學校的校長，搶走了薩拉查·斯萊特林的蛇木杖，並在不久之後毀掉了小半個霍格莫德的建築。

“……我們當時猜測，伏地魔可能會趁機闖進魔法部——那裡有一件對他很重要的東西。爲此魔法部和鳳凰社的人提前佈置了陷阱，反幻影移形區域就是其中之一。可惜他上次沒來。”

菲利克斯的語氣顯得輕描淡寫，但在場幾個人都能感受到其中暗藏的驚心動魄。反幻影移形……一旦伏地魔無法逃離，又被鄧布利多校長和海普教授兩個人困住，很可能戰爭在那天就結束了。

“教授？”赫敏問，“我在報紙上看到沙菲克家族——”

“哦，我知道這件事。”菲利克斯打斷她的話，赫敏沉默下來。

離開前，哈利問了一個問題，“您還相信斯內普嗎？在發生這些之後？”

“你應該叫他斯內普教授。”菲利克斯答非所問。

於是哈利心中有了答案。

……

“盧修斯·馬爾福是你的人？”關上門，小天狼星突然問。

菲利克斯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被你嗅到氣味了？”

“別用這個比喻。”小天狼星不滿地嘟囔。

“我以爲你會喜歡——是啊，你說的沒錯。”菲利克斯說。

小天狼星驚訝地直起身體，“你就這麼告訴我了？”他忍不住上下打量，“他不會因爲已經沒有利用價值被你給賣了吧？”

菲利克斯翻了個白眼。

“我在你心中到底是什麼形象？”

“老謀深算，陰險狡詐。”小天狼星下意識說。

菲利克斯瞪着他，琢磨要不要找個藉口揍他一頓，小天狼星打了個哆嗦，趕忙轉移話題說：“情人節打算怎麼過？有約會嗎？”

“當然有。”

“真的？和誰？”小天狼星很感興趣地問。

“呵。”菲利克斯不屑地說。

2月14日。情人節當天，學生們排着長隊準備到霍格莫德度過愉快的一天。這時，他們看到費爾奇站在學校正門門口，態度惡劣地盯着過往的學生，檢查違禁品。

“費爾奇還是那麼不討喜，喜歡抓學生的錯處。”羅恩說。

“但至少他是站在我們這邊的，是不是？”哈利說。

“你的要求也太低了。”羅恩說，他突然躲在哈利身後：“幫我擋一下。”

“怎麼了？”哈利不明所以地看着和羅恩相反的方向，帕瓦蒂和拉文德·布朗結伴經過。

“她想約我一起過節。”羅恩低聲說，等人走了，他纔出來。

“拉文德？”哈利猜測。

“是她。”羅恩得意洋洋地說，“沒辦法，太受歡迎了。收到了好幾張卡片。”

哈利後知後覺地想到，他今年收到的卡片似乎也不少，金妮說她拆得手都酸了。這時，他們看到海普教授出現在門口，穿得很正式，在學校大門口幻影移形離開。

“有人約到教授了？”羅恩吃驚地問。

“不知道。”哈利乾脆地說，他看到金妮穿着一身漂亮的紫色裙子過來了，並且假裝沒看到一旁戴着胡蘿蔔耳墜、穿着滿是亮閃閃亮片衣服的盧娜。

多個人也不錯，能減少很多尷尬。哈利想。

對角巷，劍堡。

菲利克斯站在門口打量半天，然後走了進去。一樓寬敞的大廳裡，已經聚集了一些人，他們大部分都用圍巾把臉捂得嚴嚴實實。

這些人彼此隔開一段距離，似乎完全沒興趣聊天。

克蕾米小跑着過來。

“人都到齊了？”菲利克斯問。

“到齊了！七名啞炮，十二名施法存在障礙的巫師，都在這裡了。”克蕾米飛快地說：“這些是他們的資料。”她把一摞羊皮紙塞進菲利克斯懷裡，然後一臉期待地看着他。

“祝你玩得——”

“再見。”克蕾米乾脆地說，扭頭跑了。

菲利克斯咂咂嘴，突然感覺有些鬱悶。他猛地一揚手，身後厚重的大門“砰”地一聲關上了。

“那麼，各位，準備好感受魔法的神奇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