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利、羅恩和赫敏彼此對視了一眼。

“這麼說，”羅恩滿懷希望地說，“你們只是從圖書館裡隨便找了點東西，拿過去糊弄他們？”

弗雷德板着臉說：“讓你失望了，我們還是很講信譽的。不過我們對黑湖的瞭解有限，太過深入會被拿着叉子的人魚趕出來，它們馴服的寵物也不夠友善——”

“格林迪洛。”喬治看到哈利露出疑惑的目光，作着口型。

“卡巴、針魚、鬼面草……我們不太敢過分深入，擔心會被人魚吊起來打。不過我們遲早會畫出一張黑湖地圖，這是我們的計劃之一，在畢業前完成。”弗雷德自信地說。

喬治怪異地看着他，“我們什麼時候有的這個計劃？”

“就在剛剛說話的時候。要加入嗎？”弗雷德問。

“聽起來還不賴，”喬治笑着說，他看着目瞪口呆的三人，“哈利，你父親那些人把事情都做完了，再重複一遍也沒什麼意思，倒不如另闢蹊徑……反正我們今年六年級了，肯定要留下點什麼。”

雙胞胎離開了，臨走前，喬治提醒他們說：“對了，哈利，如果這時候你們去校醫院，會有驚喜等着你的。”

三人盯着他們的背影，陷入沉思。

“我們應該要一份地圖的，殘缺的也行。”羅恩突然說，“肯定能省不少事兒。”

“我們可以自己做。”哈利不假思索地說，現在距離二月份還早得很呢。

赫敏則掰着手指計算，“除了我們，算上塞德里克那一組，再加上瓦加度，已經有一半的隊伍知道第二個項目的信息了，另外三所學校可能也——”

“也許還要算上德姆斯特朗。”羅恩陰陽怪氣地說。

赫敏的眉毛豎了起來。

“抱歉，沒說清楚——我的意思是，卡卡洛夫肯定會想方設法地作弊。”羅恩補救地說道，“我對他有信心。”

哈利忍俊不禁。

“我們最好去一趟校醫院，去看看喬治提到的驚喜……”他提議道。當他們來到校醫院，轉過拐角時，隱約聽到了不止一個熟悉的聲音。

“海普教授？”

“小天狼星？”哈利驚喜地說。

他們加快腳步，看到特護病房的門敞開着，小天狼星站在門對面，倚着一張桌子，正擺弄手裡的魔杖，他的眼睛兇狠地盯着一個方向。

從裡面傳來穆迪粗聲粗氣的說話聲，“如果你們想打一架，最好到外面去！我手裡沒有魔杖，還少了一隻眼睛……”

“你的眼睛在藥水裡泡着呢，穆迪教授，誰讓你一醒來就抱怨它不好用了呢。”菲利克斯的聲音溫和地說。

“我說的是事實！還有我的木腿，短了差不多半英寸，肯定是那個卑鄙小人乾的！”穆迪十分暴躁地說，這和他剛剛接受過菲利克斯的治療有關。

菲利克斯嘆了口氣，剛剛的檢查並不順利，因爲病人總是下意識反抗。所以他忍不住試了試從攝魂怪身上學到的技巧，這導致治療結束後，穆迪看起來相當沮喪，而他表現‘沮喪’的方式就是無差別地懟人。

菲利克斯擡起頭看了看站在門口的哈利、羅恩和赫敏，朝他們招招手。

他們走進屋子，驚訝地發現裡面熱鬧得很。在小天狼星對面，斯內普穿着一件黑色的袍子，像一株黑色的吸血植物站在邊上，神情冷漠地和小天狼星對峙，彼此的眼神裡充滿了輕蔑。

斯內普的手藏在袖子裡，哈利從他的站姿猜測他應該正握着自己的魔杖。

這也解開了一個困惑：哈利不認爲小天狼星會和海普教授發生衝突，如果他沒記錯，在三年級的海格小屋裡，小天狼星曾親口透露過他被教授輕鬆抓住的秘密，儘管他當時看起來相當不情願。

除了這些人，屋子裡還有兩個人，一個是龐弗雷夫人，另一個竟然是納威。

納威正儘可能地自己縮在椅子上，這可不太容易，因爲他的個頭比去年至少竄了半英尺，和羅恩的長高速度有的一拼。當哈利走過去時，他哭喪着臉，用接近耳語的聲音說：“我就想過來送束花，像昨天那樣……結果穆迪教授醒了，之後龐弗雷夫人喊來了海普教授，沒過一會兒，布萊克先生突然出現，說是有重要事情要談，說到一半，斯內普教授也過來了。”

很好，哈利想，納威精準地復原了屋子裡這些人的先後順序，他都能想象到事情的大致過程。

他看看周圍，海普教授穿着一件少見的白色大褂，這是模仿麻瓜醫生嗎？龐弗雷夫人站在離他不遠的地方，她手裡拿着一塊立板，飛快地記錄着。哈利繼續看過去，隨即視線像是被蟄了一下，掠過病牀邊上十分顯眼的大玻璃杯——穆迪的魔眼正浸泡在一汪藍色液體中，時不時像是抽風似的轉動一圈。

羅恩發出嫌棄的咂舌聲。

“哈利。”小天狼星走過來，用力地和他擁抱了一下。悄聲說：“我從海格那兒得到了消息，穆迪現在受了傷，所以過來試試——”

“問題出在了哪兒？”哈利小聲問。

小天狼星不屑地朝斯內普的方向撇了撇嘴，斯內普像是沒看到似的，慢條斯理地說：“我得到了校長的授權，如果阿拉斯托·穆迪先生還希望完成今年的教學工作，那麼……出於對同事的關懷，在他養病期間，我會暫代幾節課。”

小天狼星立刻看向穆迪，嬉笑着說：“阿拉斯托，我建議你最好躲上一陣子——”

他突然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觸碰到瘋眼漢穆迪的禁忌，即將迎來火山爆發般的怒火，他趕緊就此打住，但已經來不及了。

哈利發誓，他從未見過穆迪的臉這麼扭曲過，臉上的每一道刀口都奇蹟般地擴大了，噁心地抖動着，穆迪大聲咆哮道：“哈！你以爲我不敢見人？在被伏地魔和一個食死徒像傀儡一樣擺弄了幾個月之後？你以爲我會怎麼做？像個膽小鬼一樣躲起來，哭哭啼啼？我告訴你，做夢！”

小天狼星的臉色變得像紙一樣蒼白。

穆迪唯一完好的那隻眼睛瞪得溜圓，死死地盯着小天狼星，哈利甚至覺得，穆迪的這隻眼睛比裝在瓶子裡的假眼還要恐怖，就連他空蕩蕩的眼窩與之迸射出的怒火相比，都算不了什麼了。

他指着旁邊空蕩蕩的牀鋪，“知道巴蒂醒來後第一件事做了什麼嗎？去魔法部自首！他要把一切說出來，爲他犯下的那些錯誤贖罪！”

他又指了指自己殘缺不堪的鼻子，唾沫星子飛濺，咆哮着吼道：“我答應了鄧布利多的事情就會說到做到，不但如此，你猜怎麼着？”他看着失魂落魄的小天狼星，陰森着臉說：“我還要把發生在我身上的事到處宣揚，只是學生可不夠……”

“我要告訴所有人，伏地魔還活着，至少沒有死透！”

鄧布利多沉重的聲音從門外傳來，“阿拉斯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