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生們激動地排着長隊走到禮堂頂端，等待分院，而菲利克斯只覺得肚子有點餓。

嗅嗅瓦倫也是如此。

“再等等吧，我們可以打個賭，猜一會兒餐桌上有沒有葡萄乾布丁，對了，你吃葡萄嗎？”菲利克斯小聲問道，嗅嗅坐在他腿上，抻着脖子望着空空的餐桌，有些失望。

尤其是在它用眼神申請，詢問能否蒐集一套霍格沃茨餐具時，被菲利克斯毫不留情的拒絕了。

斯內普在一旁表情怪異地看着他們，不過嗅嗅只對亮閃閃、精緻的東西感興趣，它一會兒看看突然出現的鄧布利多那銀色的長鬚，一會兒扭頭看看坐在高高軟墊上的弗立維，眼睛完全不夠用了。

“……

把我好好地扣在頭上，

我從來沒有看走過眼，

我要看一看你的頭腦，

判斷你屬於哪個學院！”

伴隨着隆隆掌聲，分院帽結束了一年一度的歌唱，分院正式開始。菲利克斯唯一奇怪的是，這首歌的最後一句竟然不是“他們共有一個夢想、一個心願”——實在是他之前在校長辦公室裡聽了太多遍，讓他下意識以爲分院帽打算以此收尾。

“斯圖爾特·阿克利！”麥格教授站在一旁，展開一張長長的羊皮紙，捋着名字念道。

一個男孩走上前，可以看出他從頭到腳都在發抖。他拿起分院帽戴在頭上，坐在凳子上，緊張得都有點翻白眼。

“拉文克勞！”分院帽喊道。

斯圖爾特·阿克利摘掉帽子，匆匆跑到拉文克勞桌子旁的座位上坐下，桌旁的每個人都鼓掌向他表示歡迎。

“馬爾科姆·巴多克！”“斯萊特林！”

“埃莉諾·布蘭斯通！”“赫奇帕奇！”

“歐文·考德韋爾！”“赫奇帕奇！”

“丹尼斯·克里維！”“格蘭芬多！”

那個姓克里維的小不點身上披了件鼴鼠大衣，明顯是海格的，對一年級的新生來說，那就是一塊兒硬實的毛皮帳篷。當被分到格蘭芬多學院時，他想也沒想，一溜小跑着跑向格蘭芬多學院的位置。

一邊跑，還一邊興奮地嚷嚷，分享自己的經歷：“科林！我掉進湖裡了！湖裡！”

“分院帽！把分院帽留下！”

麥格教授在他身後追着喊了兩聲，他都沒反應過來，不得已，她用魔杖點了點，讓那個新生頭頂的分院帽自己飄回來，菲利克斯則勾動手指，讓鼴鼠大衣飛到剛準備起身的海格面前。

“謝啦，菲利克斯。”海格粗獷地說，他伸手抖了抖大衣，雨點洋洋灑灑落了一地。

而另一邊，格蘭芬多學院發出善意的鬨笑聲，那個新生撓了撓頭，有些害羞地坐在一個和他長得很像的學生旁邊，安分了一會兒，他就開始激動地描述自己落水的場景，“我掉進了湖裡，灌了幾口水，心裡想，這下完了！結果突然有什麼東西把我推回到船上！”

“真酷！”比他大了兩個年級的哥哥——科林·克里維說，他也和弟弟一樣興奮，“大概是巨烏賊，丹尼斯！”

科林指着隔了幾個座位的哈利說：“看見那邊那個男孩了嗎？長着黑頭髮、戴着眼鏡的那個？他就是哈利·波特，我寄給家裡的那十二本相冊裡都有他，以及他的朋友們！”

他的弟弟丹尼斯好奇地看着哈利，要不是自己哥哥一年級時因爲間接與蛇怪對視，住了大半年院，家裡的相冊怕是早就放不下了。

不過多虧了哥哥的相冊，他一眼就認出了哈利。而他的哥哥還在繼續說着：“我剛剛請求他幫你祈禱來着，希望你能被分到格蘭芬多，你猜怎麼着？果然有用。”

“我再跟你講講他在門廳釋放的守護神，帥氣得要命……”

人與人的情感並不相通。哈利臉上有些發燙，羅恩揶揄地問他：“你剛剛祈禱了嗎？”

哈利支支吾吾，匆忙轉移話題說：“那個空座位應該是新教授？”他指了指教師席。

“還能有誰？”羅恩嘟囔一句，“不過他可遲到了，晚宴馬上要開始了。”

事實上，一直到將近晚宴結束，哈利撐得肚皮發脹，不得不捨棄盤子裡的半塊薰土豆時，教師席上的空位也一直沒人坐。

菲利克斯用變形術變出了一套小桌椅，嗅嗅瓦倫坐在上面，吃着一塊切好的葡萄乾布丁，它的胸前還繫了一條白色的餐巾。

早早吃完東西的嗅嗅有些無聊，它嗅着空氣中的各種氣味，很快發現了一個熟人。

它拉了拉菲利克斯的褲腳，指着一個方向，菲利克斯黑着臉——小傢伙兒也太矮了，不過他大致看出了方向，猜出了它的意思。

“去吧，不許偷拿任何人的東西，餐具也不行，記得嗎？”

嗅嗅一個勁兒地點頭。

它順着餐桌底下穿行，越過一條條胡亂蹬着的腿，迅速發現了目標，順着她的褲腿爬了上去。

“哎喲！”赫敏叫了一聲，低頭一看，對上一對兒黑亮的小眼睛。

“瓦倫？”她低聲喊道，羅恩、哈利和周圍幾個學生看了過來。

“一隻黑色的鴨子？”從小在麻瓜家庭長大的迪安·托馬斯好奇地問。

“我猜，那是一隻嗅嗅。”納威輕聲說。

“嗅——什麼？”

“嗅嗅，她叫瓦倫，是海普教授養着的。”赫敏介紹說。

“她？”迪安吃了一驚。

“沒錯！”赫敏高興地抱着嗅嗅，“她可是一位小淑女，是不是，嗯？”

羅恩盯着瓦倫說，“我一直想有一隻，它們是出了名地能尋寶貝，小時候弗雷德和喬治的新年願望清單裡就有這一項。”

弗雷德隔着安吉麗娜的位置探過頭，說：“不要污衊我們，我們的願望早就改了。”

“是啊，”坐在他另一邊的喬治說：“特別是當我們打聽到，嗅嗅更擅長從身邊人的口袋裡翻錢時，我們就改變了想法。”

“看好你們的口袋，還有叉子——”弗雷德最後告誡說。

“以及高腳杯。”喬治補了一句。

羅恩悲傷地捂住口袋，“他們說得有道理，哈利，它盯着你的硬幣呢！”

坐在赫敏懷裡的嗅嗅正目不轉睛地看着哈利，哈利手上拿着一枚麻瓜錢幣，金燦燦的，還在發光，那是上學年海普教授改造過的，上面施了法，可以監察施展幻影移形的次數。

按照約定，哈利必須要在它的金色光芒填滿後，纔可以在有求必應屋之外使用幻影移形。

他上學年離校的時候，還差了那麼一點兒，不過暑假裡他跟着小天狼星四處亂跑，無意間就把最後一點補齊了……

此時，鄧布利多笑眯眯地開始講話，首先是老生常談的那幾條，費爾奇的禁用物品清單每年都會更新，目前已經累積有四百三十七項；還有他再次重申不許學生私自進入禁林。

這些話他們早就熟悉了，哈利周圍一圈人都沒怎麼細聽，他們明顯對嗅嗅更感興趣——

“哈利，你最好把錢幣收起來，雖然海普教授曾教育它，但是——天吶！”

赫敏驚訝地停下來，嗅嗅瓦倫肉痛地從口袋裡掏出一枚金加隆，放在桌上，然後指了指哈利的錢幣。

“它在幹嘛？”羅恩不解地問。

“我想，”赫敏深吸了一口氣，不可思議地說：“哈利，它想和你交換——”

三人面面相覷，真是一隻奇怪的嗅嗅，羅恩吭哧吭哧地笑了起來，“海普教授的教育還真是……哈哈……真是有效，連嗅嗅的本性都掰正了。”

但很快，他就笑不出來了，因爲遲遲得不到迴應，瓦倫以爲哈利不願意，又從小口袋裡掏出一枚金加隆，和第一枚摞在一起。

哈利目瞪口呆地看着它，長餐桌上，很快摞起了第三枚、第四枚金加隆，越到後面，嗅嗅的動作越慢，粉色的小手一個勁兒地哆嗦，就連迪安都能看出它有多麼不捨。

但掏錢時有多心疼，放手後就有多高傲，嗅嗅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高高摞起的金加隆，又指了指哈利手裡發着光的錢幣，散發出的小富婆氣勢看得周圍一愣一愣的。

羅恩慫恿道：“別放棄，哈利。看看它能拿出多少加隆，梅林的鬍子啊……它可比我有錢多了！”

這時，鄧布利多終於講到了和學生們密切相關的事情，“……我還要非常遺憾地告訴大家，今年將不舉辦學院杯魁地奇賽了。”

“什麼？”哈利擡起頭，驚訝得喘不過氣來。不止是他，大半學生都被這個消息驚呆了。

“轟隆隆！”

天花板上劃過一道閃電，城堡外雷聲炸開，震得玻璃窗咔咔作響，禮堂的門砰地被撞開了。

一個男人走了進來，拄着一根長長的柺杖，身上裹着一件黑色的旅行斗篷。藉助禮堂裡的亮光，四個學院的學生看清了他的長相，紛紛倒吸一口涼氣。

這個男人的臉像是用一塊腐朽的木頭雕刻出來的，而且動手的還是一個蹩腳的工匠，對刻刀絕對不在行，每一寸皮膚都傷痕累累，他的鼻子缺了一塊肉，一條腿是木雕做的假腿，走起路來發出砰砰的響聲，當他經過餐桌時，嚇得兩旁的小巫師趕緊朝另一邊縮着身體。

哈利盯着穆迪的臉，又看了看盤子裡的半塊薰土豆，突然有點反胃。

湊近了之後，學生們發現這個陌生人最可怕的地方要數他的眼睛了，一隻完好無損，但另一隻——嗅嗅癱在赫敏的懷裡，兩隻小手捂臉不敢看，不過它還是沒忘了伸手把桌上的金加隆塞回口袋裡。

赫敏又好笑又好氣，但是當視線落在那個陌生人的眼睛時，她卻一點也笑不出來。那是一隻又大又圓的假眼，在眼窩裡上下左右地轉來轉去，有時候只留下一塊眼白，看樣子應該是盯着身後呢。

他簡單地和鄧布利多握了握手，就坐到唯一的空位上，沒有理會其他人，自顧自地吃着桌上剩下的食物。但那隻藍色的假眼仍然一刻不停地轉來轉去，打量着禮堂和同學們。

“請允許我介紹一下我們新來的黑魔法防禦術課老師，”鄧布利多愉快地打破沉默，“穆迪教授。”

在一片嚇死人的寂靜中，鄧布利多宣佈了爭霸賽的存在，他介紹了最初的三強爭霸賽的起源和發展，以及後來因爲死亡人數太多而不得不叫停，時隔幾個世紀，魔法部終於做好了準備，而這一次，參加比賽的學校也增加到了五個。

很多學生連德姆斯特朗和布斯巴頓都不知道，更不用說歐洲之外的伊法魔尼和瓦加度了，他們聽着鄧布利多的講話，就像是在聽天方夜譚。

而菲利克斯對這些信息並不陌生，他清了清嗓子，嗅嗅瓦倫立刻從赫敏的懷裡跳下來，特意繞了一條遠路，避開有着嚇人眼睛的穆迪。

穆迪叼着一根香腸，悶頭吃着，那隻假眼跟隨着嗅嗅的蹤跡，看到它最後爬上一個年輕教授的肩膀。他低低“嗤”了一聲。

“小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