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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師兄實在太穩健了 - 第一百七十九章 最怕陌生人突然關心字體大小: A+
     

    有道是,魔高一尺,道高……一尺二。

    經過一番蚊爭壽斗、勾心鬥角,趁文凈道人道心不穩,李長壽虛虛實實套路了她一番,將她引到俗世中。

    這文凈道人算是洪荒狠人排行榜在榜的大神通者,此刻卻完全看不透眼前這個白髮蒼蒼老神仙。

    普通推算毫無結果,若是強行推演,就可得……

    太極圖警告。

    於是,文靜道人更坐實了心底原本的想法——眼前這人應是人教隱藏的高手!

    此前人教大法師就為海神教站過台,自那之後,文凈道人便對南海海神教敬而遠之。

    只是文凈道人沒想到,這個南海海神,竟也是人教中的要害人物……

    今日主動安排算計於她,更是居心叵測,深藏不漏。

    最起碼,能借趙公明與瓊霄之手,此人的跟腳,怕是在人教之中僅次於……那個男人。

    半個時辰后,南贍部洲西南部,安水城東北方向六千里的一座大城中。

    這裡有海神教的一座神廟正興建,街上到處都是宣揚海神教教義的『信使』。

    李長壽並不是隨便選的此地,而是用神像搜查各處,仔細考量,慎重地選擇了此處,作為忽悠蚊子的最佳場所。

    此時,兩人一前一後在俗世街路上走著。

    文凈道人施展神通,遮掩了她與李長壽這具紙道人的氣息,跟在前方這白鬍子老神仙的三尺之外,心底不斷思索自救之道。

    被人得知了跟腳,對她而言,便是被捏住了要害。

    還是能置她於死地的要害。

    而李長壽此時也在思索……

    他接下來到底是該用『走心』的套路,還是該用『走利』的路數。

    不過可以確定的是,走腎是不可能走腎的,他對跨越種族障礙沒什麼興趣。

    根據穩教巨著《套路論》的核心論點,要忽悠這般高手,需先穩住自己高深莫測的形象,從細節之處著手,將她帶入自己的節奏之中,再講些空、虛、大的話語,讓她產生豐富聯想。

    說著容易,做起來卻難度頗大。

    突聽得,一旁街角傳來噹噹噹的鑼鼓梆子聲,不少凡人聚在那裡,裡面傳來一陣海神教的宣傳……梆子調。

    噹、噹,噹噹……

    「各位爺,你站下,咱們說說心裡話。

    眾鄉親,都站下,咱們隨便拉一拉。

    這海神他護全家,出海上山不用怕。

    東街難出嫁的小娘子,西城打光棍的好壯士;

    小娘子、好壯士,小娘子哎好壯士!

    前天拜了咱海神,昨個已經把那聘禮拿……」

    李長壽含笑聽了一陣,側旁的文凈道人卻是略微皺眉,但也凝視著這些愚昧且弱小的凡人。

    此人讓她聽這些,必有深意……

    片刻后,李長壽道:「走吧。」

    文凈道人緩緩點頭,心底疑惑更甚,卻是並未給李長壽什麼臉色。

    街上各處都沒有視線投來,文凈道人的神通也是頗為不凡。

    而這種幾乎大能人手必備的『削減存在感』法門,李長壽就……很羨慕。

    「道友,」李長壽端著拂塵,笑著做了個請的手勢,示意文凈道人與他並肩同行。

    李長壽心底暗道,若她發難,自己便將這化身直接揚掉。

    文凈道人心底也道,她雖是血海凶魔出身,卻也不是誰都能輕辱的,若對方發難,大不了便是魚死網破。

    就聽,李長壽緩緩開口……

    「道友覺得,我這海神教如何?」

    文凈道人略微皺眉,言道:「尊駕何不快人快語。」

    「有些事,說的快了反而不美。

    你我本是對手,如今卻在俗世街道散步,這不也是妙事一件?」

    李長壽笑道,「雖然道友幾次針對於我,但此刻對道友,貧道並無太大惡意。

    若非道友這次差點壞了我的大事,我也不至於將道友逼迫到這般地步。

    道友且看,此地紅塵煩擾,凡人壽百歲,歷經生老病死,卻是這天地之間的主角,得他們供奉,便可得香火功德。

    道友覺得,這是為何?」

    文凈道人嘴角一撇,並不回答。

    李長壽笑了笑,立刻變化思路。

    「洪荒之中,知道友跟腳者寥寥無幾,道友就不好奇,我是從何處得知?」

    「哦?」文凈道人猶自不肯死心,問道,「那你倒是說說,我跟腳到底如何。」

    卻是連『貧道』、『道友』這般稱謂都懶的用了。

    李長壽笑道:「道友還請多加幾層隔絕結界,我可當真要說了。」

    「哼,」文凈道人冷哼一聲,卻是真的抬手在周遭布置了兩層道韻。

    正此時,李長壽身周湧出一抹玄妙的道韻;

    文凈道人親眼看到,有一隻小巧的太極圖在李長壽背後輕輕閃爍,隨之消失不見。

    她心底對李長壽的身份,再無半分懷疑……

    正此時,李長壽悠然道:「道友是從幽冥地底而來,本體為鴻蒙凶獸血翅黑蚊一族首領,當前為不可言說之兩位老爺做事。

    此時正在做的,是謀划吞併龍族之事。

    可有半點錯漏?」

    文凈道人面色有些發白,已沒了掙扎的念頭,又本能的泛起了瘋狂的殺意,目光不斷變幻,氣息時而變得無比陰冷。

    李長壽輕飄飄地道了句:「人族有句俗語叫做,人在做,天在看。」

    文凈道人瞬間驚醒,輕輕一嘆,露出幾分嫵媚的微笑,柔聲道:

    「道友既將我查的如此清楚,又布置了這般算計,卻又不打殺了我,想必是對我有所圖。

    道友儘管開口,只要不露我跟腳,我凡事依你就是。」

    「道友……」

    李長壽沉吟兩聲,突然問:「你不累嗎?」

    第一招,《走心》。

    文凈道人明顯一怔;

    李長壽嘆道:「人有玲瓏心,故有千百張面孔,其他生靈亦復如是。

    你看這街路之上,凡人為生存而奔波,為衣食而煩惱,不得不擺出一張張虛偽的面孔,讓旁人看不透自己的心底。

    咱們是俗世之外的修行之人,壽元漫漫,卻又何嘗不是如此?

    道友,你這般,累嗎?」

    文凈道人聞言,笑意收斂大半,注視著這繁華街路上的凡人。

    李長壽繼續向前,文凈道人也下意識跟上,鳳目之中流露著幾分思索,卻又被勾出了些許疲累之感。

    她低聲道:「不過生存二字。」

    李長壽笑了笑,此刻剛好路過一家花樓。

    只見這花樓門前紅柱上掛著一隻木牌,上面赫然寫著:

    【信海神者只需七成花酒錢】

    嘖,海神教的宣傳工作,果然給力。

    李長壽看著這花樓中,在白日歇息的人影,道一句:「若說強顏歡笑,咱們與她們,又有何異?」

    第二招,《同理心》。

    文凈道人輕嘆了聲:「道友與我自是不同。」

    「不,其實是一樣的,」李長壽淡然道,「洪荒如棋,聖人執子,你我盡皆只是棋子罷了。」

    文凈道人道:「道友倒是看的通透。」

    「不過生存二字。」

    李長壽淡定地還了一句,文凈道人目光略有所動。

    她又問:「道友不會只是想與我說這些吧?」

    「自然不是,」李長壽笑道,「實不相瞞,我與道友其實已過了幾次招,對道友也算有些了解。」

    「哦?」文凈道人略微皺眉,「我算計南海神教,只有那一次才對。」

    第三招,《破心防》。

    李長壽道:「道友可記得度仙門?你有一傀儡,便是被我安排的化身擊破。」

    「是你?」

    「是我,還有此前,道友應該也見到了,那位玄都出來的小法師。」

    「也是你?」

    李長壽笑而不語,甩了甩拂塵,繼續向前。

    文凈道人不由自主就跟了上來,看著李長壽這紙道人的老臉,「那你為何不讓趙公明他們殺我?」

    「我要殺道友,何須請趙公明與瓊霄仙子動手?」李長壽淡然道,「龍族也是有幾條老龍在的,道友應該知道。」

    文凈道人看著李長壽,突然有些無力地道一句:

    「原來,自始至終,我都在你算計之下。」

    「道友過譽了,」李長壽笑道,「執棋者非我,我也不過棋子罷了。」

    文凈道人輕輕頷首,抬頭看向九天之上。

    「人教素來清靜無為,但算計起來,卻是誰都不如你們。

    說吧,你想讓我做何事。」

    李長壽笑而不語,剛好路過一家酒樓,就做了個請的手勢。

    文凈道人不明所以,但此刻節奏已經被李長壽完全掌控,只是點頭跟在他身後,在沒驚動任何凡人的情形下,去了這酒樓頂樓的一處雅間。

    第四招,《喝點酒》。

    李長壽拿出了自己神仙醉原液,笑道:「今日不如效仿凡人之法,咱們一醉解千愁。」

    反正他這具化身是紙道人,倒也是什麼都不怕。

    文凈道人輕笑了聲,並未拒絕。

    很快,兩隻夜光杯被斟滿,又迅速放空,一來二去之後,文凈道人目光已有些迷濛。

    大概也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李長壽醞釀許久、思索許久,最後找了一句,有可能能戳到這狠人心窩子的話語。

    「道友可曾問過,你這般東奔西走、忙忙碌碌,到底是為了什麼?」

    文凈道人聞言,凝視著手中的杯盞,「你應該知道,我為何聽命於他們。」

    李長壽:……

    這個倒是真的不知道。

    不過,這並不妨礙李長壽繼續走套路。

    「道友,那些一直在利用你的人,可曾正眼瞧過你?」

    文凈道人心底浮現出諸多畫面,卻是扭頭看向雅間窗外,淡然道:

    「我何須他們看我?

    我是一族之王,叱吒血海,若非那二人用我族人性命要挾……」

    「道友,」李長壽打斷了文凈道人的話語,正色道,「可欺人,莫欺己,你心底當真如此想的?」

    文凈道人略微皺眉,看著李長壽,又仰頭將一杯神仙醉的原液送入喉中,突然攥拳,又漸漸鬆開,嘆道:

    「不錯,當年我其實可以回返血海,一走了之,但輪迴建、地府立,我已無容身之地,便想著借族人被扣押的機會,徹底投靠了西方。

    這些話,我從未對任何人說過。

    道友,你可滿意了?」

    「既然如此,咱們敞開了說,」李長壽道,「道友也該知道,此時西方用得到你,你自身無憂,還能得些許好處。

    但若西方大興,你自己的處境,又會如何。」

    文凈道人低聲道:「自是魂飛魄散,灰飛煙滅,被處理時,恐怕誰都不知……

    但,我可躲入混沌海中。」

    李長壽目光滿是真摯,輕聲問:「躲得掉嗎?」

    文凈道人頓時不言,卻只是冷冷一笑,自顧自斟酒,仰頭又飲了一杯。

    「說吧,你想讓我做何事,能給我哪般好處。

    若你有辦法能在聖人手下護我不死,我自可投奔於你。」

    「我不想讓你做任何事,也沒有能用到你之處,」李長壽笑了笑,不著痕迹地開始了下一步。

    第五招,《畫餅》。

    「但我今日可為你指條明路。」

    李長壽手指沾了些酒水,在桌面寫下了兩個大字。

    【天庭】。

    李長壽道:「道友對此地知曉多少?」

    「呵,」文凈道人啞然失笑,笑中滿是嘲諷,「你覺得,它能護得住我?」

    李長壽笑了笑,在天庭一旁加了個【人】字。

    文凈道人收斂笑容,冷然道:「他們,要我何用?」

    「萬物有陰有陽,天地有白日也有黑夜,」李長壽擦掉這三個字,笑道,「此地想要崛起,既需要明面上的威儀,也需暗地裡的鋒銳。

    你可知,天庭如今空缺的諸多神位中,為何有造福凡人之正神,也有灑瘟疫之正神?

    便是此理。」

    李長壽在袖口拿出了一張布帛,遞給了文凈道人,淡然道:「今日你只需許下這則大道誓言,時機合適時聽我召喚,我自可助你脫離苦海。

    到時,你只是為人臣子,替天行暗中之事,除卻那位陛下,你也不需看任何人臉色行事。」

    文凈道人目光頗為複雜,將那布帛接了過來,緩緩攤開。

    她抬頭看著李長壽……

    這誓言就是出自他之手?

    文凈道人緩緩點頭,言道:「我可以立誓,但你還需答應我一個條件。」

    李長壽道:「但說無妨。」

    「我今後要見一面玄都大法師。」

    李長壽略微皺眉,一時也不敢隨口答應,但他心底出現少許感悟,凝成了一個字:

    【可】。

    呃,聖人老爺一直在看著?自己剛才,應當沒亂說什麼吧,所有話語都是斟酌了最少十數次……

    「可以,」李長壽立刻點頭,「立誓言吧。」

    文凈道人輕輕吐了口氣,不曾想一日之間要立兩遍這般繁瑣的大道誓言,而且此時立的這一版,比之前更完善、更周全,甚至考慮到了天道干涉等等情形。

    果然,她栽的不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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