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打仗沒有那麼多的套路，要的就是人多一窩蜂，蟻多咬死象，鐵軌周圍就是車站的庫房還有窮人的窩棚區。

這距離要多近有多近，真要是捨出性命去衝鋒，不過十幾秒的時間就能衝到火車旁邊。

十幾秒你能開幾槍？又能丟幾顆手雷？拼着第一批死點人爭取一下時間，剩下的就是靠人海戰術命換命了。

羣膽是這個時代清軍打仗的唯一仰仗了，身處在和平時代的人恐怕無法理解這種羣膽的存在。

人如果陷入到羣體中，不用多了一百多人湊在一起，羣體的意識就會瞬間綁架個人，而且膽子再小的人有一百人撐腰他也敢爲非作歹。

最直接的例子就是肖樂天后世那些足球流氓，其實很多球迷在生活中就是普通的工人上班族，並不都是街頭混混的。

但是這羣人如果聚集在一起，在一個球場裡形成對立的兩個支持團體，上萬人歡呼海嘯，大家一起鼓舞士氣，球場如同戰場，那種歇斯底里的發泄其實比看球更過癮。

在這種環境中，羣膽會立刻取代個人的自控能力，只要有一兩個挑頭鬧事的，後面的人哪怕現實身份有多高，也一樣會衝動的跟隨。

打砸搶燒，無底線的發泄情緒，法律早就不怕了，警察也是土雞瓦狗，這時候支持他的是羣膽，而不是個人的自控能力。

這還只是踢足球呢，要是真的殺人如麻的戰場呢？殺氣騰騰，眼睛裡迸濺出真正的鮮血，一條條人命就在身邊喪盡，那種地獄邊緣遊走的快感，能讓最老實的人變成野獸。

更別說還有喝符水這種精神麻藥的存在，人都已經成了瘋子！

啪啪啪……子彈在這羣瘋子中激射，一具具的屍體倒在地上，可是周圍的義和拳們都已經看不到了，他們扯着脖子吼叫，小舌頭在風中顫抖。

“殺……刀槍不入……死掉的都是想女人的了……殺啊……刀槍不入……”

噗噗噗……子彈打碎了一個個腦得，如同爆裂的西瓜一樣，紅的白的噴的身邊人滿身都是，可是如此血腥的場面他們已經看不到了，這羣人掄着大刀片子直奔車廂門口衝去。

“殺啊……”黑壓壓的人流終於衝到了車門口，刀槍劍戟掄圓了往裡面砍，往裡面刺，而關外軍則站在車廂內，居高臨下的開槍。

靠近車門的士兵舉起刺刀往下捅，一刀下去串糖葫蘆一樣就是兩三個瘋子！

這是一羣失去了理智的暴徒，臨死都要拉兩個墊背的，那些肩膀被刺刀捅穿的瘋子，垂死之間伸手拉住關外軍的腳踝，死命就往外面拉。

就好像一羣喪屍鬼怪一樣，無數雙手伸着抓車廂口的腳踝，一名又一名的士兵被拖了下去。

慘叫的士兵落入月臺之後，很快就被人羣淹沒了，他們用刀子匕首甚至牙齒和指甲去戰鬥，幾乎是寸寸凌遲連一個全屍都沒有留下。

“我操！這都是什麼玩意？重機槍開火……”車廂內的指揮官立刻下令，門口閃開了一個縫隙，架設在車廂裡的重機槍噠噠噠的開始噴射出火焰。

在絕對火力面前一切野蠻都是徒勞的，彈幕撕扯着瘋子的軀體，就如同割肉機一樣，這已經不是打出一兩個彈孔了，而是前面一個洞後面就炸開拳頭大的一個坑。

甚至有叛軍被懶腰打成了兩截！

曹福田在候車室內躲在窗戶後面看着眼前的一切都嚇毛了，這樣慘烈的戰鬥他哪裡見識過，死人他不怕，親手殺人也不怕，但是戰場絞肉機拿着人命當肉餡一樣殺，這種場景他可沒見過。

褲襠一熱他就尿出來了，其他的幾個請壇的師兄看着滿地的斷臂和內臟碎塊，噁心的哇哇狂吐。

“快點啊……對面怎麼還不動手……快點啊……嘔……”

火車停靠在車站，右側車廂對準了月臺，而曹福田他們所進攻的就是這個方向，而這些送死的義和拳，喊着刀槍不入口號的其實就是一羣誘餌。

當關外軍的注意力被吸引到這一側之後，左側的棚戶區突然殺出來一大羣綠營兵，這些衝鋒的士兵哇哇亂叫，有人嚇的眼淚都流出來了卻不敢停止腳步。

綠營兵敢衝鋒了？還要和關外軍肉搏？這簡直就是個笑話，但是卻在衆人眼前發生了！

因爲在這批綠營兵身後，還有榮祿的嫡系那些殺人不眨眼的騎兵，這羣人就跟督戰隊一樣，看見逃兵就砍腦袋，不留絲毫情面。

他們殺自己人更是心狠手辣！

“衝鋒……退縮者殺全家……九族不留……殺……殺……”

逃兵要殺，跑得慢的更要殺，黑壓壓的兩千多綠營兵這就哭着撲上來了，再加上後面一千狼騎。

倉促之間重武器根本沒法掉頭，士兵只能用手裡的步槍和零散的手#雷進行防禦，有限的幾個窗口也提供不了多少火力。

啪啪啪……子彈打出去，就好像在潮水中丟下幾顆石子一樣！

轟……轟轟……手雷雖然有效果，但是炸出來的空場，很快就被更多的綠營兵所填滿。

畢竟是太近了，這些綠營兵轉眼就衝到了火車旁邊！

啪啪啪……玻璃酒瓶、小瓷罈子碎裂的聲音此起彼伏，空氣中頓時瀰漫出一股刺鼻的煤油味道。

“放火……燒死這些悶罐頭……放火……”

叛軍丟出一把把的火把，整個軍列下方頓時燃燒起了熊熊大火，都是鋼鐵的車廂，暫時不怕火焰燒。

但是黑煙和高溫卻撲面而來！

“放棄軍列……全軍突圍……向南方5點鐘方向突圍……麥田集合進行防禦……”

轟轟轟……越來越多的手#雷被丟出來，月臺上的瘋子被炸的血肉模糊，關外軍趁着這個空檔迅速突圍。

兩千多關外軍從十多節車廂門口衝了出來，雪亮的刺刀開路，子彈和手#雷提供充足的火力支援。

都打到這個份上了，這四個營頭居然還絲毫不亂，黑沉沉的夜色中你甚至看不到他們表情有什麼波動。

死了那就一了百了，受傷了也絕對不會慘叫示弱，整個軍隊有一股死沉死沉的殺氣，不外漏但是越是這種沉默的戰鬥意志，越讓人害怕。

“這哪裡是人啊？這是兩千金屬人嗎？”曹福田感覺自己牙關都在打哆嗦了。

四個營如同四塊磐石一樣相互支持，義和拳還有綠營兵如潮水一樣撲上去，結果留下的就是一地的死屍。

遠程對射你沒有這羣人的準頭高，火力足！近身搏鬥你又死活撕不開那一層層的刺刀叢林！

這些關外軍甚至有時間把重機槍給保護好，就在重重的保護中一點點的向五點鐘方向退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