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秦爺捂着心口做人力車回到交易所之後，這混亂的場面讓他好像回到了剛剛開市的時候。
維持秩序的警察被衝的七零八落，叫賣區域的人擁擠不堪，黑板上的成交價格隨時都在改變，那名負責改價格的小工，乾脆騎在了梯子上，也不下來了每分鐘都要從新寫數字。
秦爺捂着胸口喊道“別……別信謠傳……不信謠，不傳謠……大家別砸盤了……”
“啊……價格……價格怎麼跌到四塊一了……怎麼會跌這麼多？”
五塊錢的整數關口，突破上去很艱難但是想要落下去那可是容易的很，不僅五塊的關口要被砸穿了，四塊的整數關口也岌岌可危。
“馬上就兩點了……大家看看江南的價格啊……參考一下再拋，不能這麼玩，這是要死人的……”
人羣此刻已經沒有理智了，一個四塊一賣掉所有股票的旗人，走過秦爺身邊說道“秦爺啊……快賣吧！我兄弟在禮部當差，此刻朝廷裡面都已經全亂了！”
“消息是真的，江南那邊漲不漲跟咱們也沒有關係，人家慶祝自己太子，咱們能好的了嗎？”
“昨天跟今天，都是因爲江南市場火爆，捎帶腳咱們的價格漲上去了……回頭等這股熱鬧勁過去了，人家還要咱們的股票？”
“菩薩保佑啊，能不打仗就是好的，千萬不要打仗啊，別打仗啊……”
捧着銀票的旗人一溜小跑的回家了，天知道他這點銀子是賺了還是虧了，當然瞭如果他是從一快錢那時候拿到現在，當然也是四倍的利潤。
可是之前的風風雨雨，這些股民手中的股票已經打了好幾個來回了，買賣多次誰知道他的成本是多少。
但是不管成本多少，至少他四塊一賣出去了，有銀子落袋爲安了！
“秦爺……我……我也忍不住了，不能再猶豫了，我也得拋！那肖樂天沒準就要開戰……”
幾名和秦爺關係不錯的朋友，也發瘋一樣的衝進去，留下秦爺自己在車上心口疼。
兩點一過，江南的價格終於電報過來了，江南的價格根本就沒有崩盤，京津鐵路的價格依然維持在五塊以上，高位穩穩當當的。
這下市場焦慮的情緒稍微有些緩解，人羣中那一張張面孔也都緩和了一些，可是就在這時候購買區域又來人了。
一樣是藏頭露臉的夥計，他們在掛上了幾千的買單，而價格居然全都在四塊以下，三塊九、三塊八、三塊七……不同的價位累積了上萬股的買單！
“啊！你們到底是誰……狗東西，你們爲什麼開的價格這麼低，你們就是故意砸盤……”
“揍他們……”
人羣情緒徹底爆發了，五塊整數關口你守不住了，四塊難道還要丟嗎？這才一個多小時啊，還有四十五分鐘就收盤了，就不能穩住價格嗎？
憤怒的旗人，衝散了隔離的警察，他們圍着幾名嚇傻的夥計就開始拳打腳踢，人羣中慘叫聲連連。
“住手……都住手……不許打人……”小黃把總帶着更多的援軍過來，累了一身臭汗總算把那幾個半死的小夥計給救出來了。
“秦爺……秦爺您得說句話了，惇親王把負責安全的差事交給了您，您得說話啊……哎，王爺您說話啊……”
秦爺臉色蒼白，胸口發悶刺痛，他腦子都不會想事兒了“打……打……打得好……讓他們砸盤，憑什麼往下拉價格……”
小黃把總猛地一拍大腿“我的秦爺啊！您怎麼也糊塗了，人家願意掛什麼價格就掛什麼價格，只要沒有成交就不是成交價！”
“您這邊不賣給他們不就行了嗎？您管得着人家掛價格嗎？”
“再者說……”小黃把總湊到秦爺的耳朵邊上“我的好秦爺啊，您知道這些人背後都是誰嗎？”
“別忘了，咱們京師裡還有那麼多王公大臣呢！這麼多鐵帽子王，這麼多多羅郡王，還有其他的貝勒貝子的……”
“六部那麼多官員，您說一二品大員，他們炒股不炒股？”
“這些人都沒法拋頭露面，所以買賣股票都是派遣臉生的夥計啊！您打了這羣人，那不是打後面人的臉面嗎？”
秦爺一個激靈總算是醒過來了“啊！你……你說的是啊，我怎麼這麼糊塗……那你說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把這兩批人都分開吧……交易大廳西面還有個小院子，咱們把交易廳的西牆的窗戶扒開，把購買區都遷移到那邊去！”
“隔着牆頭兩個房間，然後大街上咱們再拉上鹿角，讓買賣的人別見面了，那不就不打架了嗎？”
“辦吧！你快去辦……別打架，別惹人啊！”
小黃把總還真是提醒的太對了，要不是他提醒，今天交易所指不定得得罪多少人呢！
就在此刻，叫賣區突然有人崩潰的大喊了起來“我受不了了！我受不了了……家裡就這點家底兒了，不能都賠光啊……我賣了，三塊九我也賣，三塊七我也賣啊！”
大崩盤中，所有人都已經瘋了，忍受不了煎熬的旗人，再也不管什麼四塊的關口不關口了，直接接受了叫買區的價格，能換一點銀子就是一點！
四塊的關口也就抵抗了幾十分鐘，兩點半之後徹底轟然崩塌！
至此，市場的信心和士氣完全崩塌，人們已經沒有了理智而言，此刻人們想的就是一點，能換回多少本錢就換回多少吧！
交易所門口跑來越來愈多的後知後覺者，一看這場面頓時頓足捶胸“哎呦……我怎麼就那麼混啊！我大中午的喝酒幹嘛？”
“我的銀子啊……我的銀子都沒了……這怎麼就砸盤了呢？股價怎麼就沒有了呢……”
滿大街都是號喪的，而股價卻一點憐憫之心都沒有，雪崩一樣的往下砸！
“三塊……祖宗啊……三塊關口都跌破了……還不快關市場？還不趕緊關掉市場……”
兩點五十，這羣旗人突然醒悟過來了，這交易市場給他關了不就行了嗎？不讓他交易了，這價格不就不跌了嗎？
沒錯，就這麼幹！
一羣羣的旗人，手挽手肩並肩，居然吧叫買區域還有叫賣區域的入口給堵死了，厚厚的三層人牆，攔着外面的人不許進去交易。
“不許買賣，今天就這樣了……嗚嗚嗚……你們都瘋了嗎？還讓價格掉嗎？不許買賣了，都滾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