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當然知道王局心中會有疑慮了，所以讓在下帶來了這個……夫人說了，只要王局您看一眼，那就什麼都相信了！”

王局給一名手下使了一個眼色，幽藍的匕首縮了回去，那名貼身護衛從盛九傑身後的小桌上打開了一個蜀錦包裹的包袱皮！

當那包袱皮只露出一個角的時候，王局突然臉色一變“等等……”他攔住了手下人的動作，而自己走了過去！

揮手讓兩名屬下都離開了，二人就跟鬼一樣退出了房間，王局捧着那個包裹放在燈柱之下，讓明亮的燭光照着那黢黑油亮的色澤！

當包裹皮全打開後，久遠的記憶全都涌上心頭，當年在太行山裡的一幕幕在此重演！

這是一件皮衣，一件世間僅此一件的特殊衣服，當年肖樂天突然出現在太行山深處的時候，就穿着這樣的一件黑色皮衣！

那是肖樂天從前世帶來的，一件普通的高仿飛虎隊飛行服，就是普普通通的假貨，不過用料還是挺實在的，柔軟的小羊皮穿在身上非常暖和！

這件衣服是虎妞的命根子，二夫人曾經不止一次的表示這件衣服是老爺賞賜給她的，任何人都休想拿走，就算是皇帝老子都不行！

而且這件衣服還有好幾個典故，一個是焦四爺欺負虎妞的時候，就曾經想陰謀得到這件皮衣，結果虎妞寧可餓死也沒有屈從！

虎妞和阿醜在內宅裡啃了好幾個月的鹽水煮白菜！

還有一次就是孫三虎帶領的騎兵圍攻肖家大宅，烈焰騰空火焰把整個建築羣都包圍的那一刻，當所有人心都徹底崩潰的時候，虎妞穿着這件衣服鎮住了慌亂的場面！

不僅如此，她還槍斃了一名企圖從暗道鑽進來偷襲的匪徒，死死的守到了援軍的到來！

那一夜要不是虎妞穩住了家中上下的心，他們是根本守不到援軍到來的！

這是一件傳奇的戰袍，從來沒人知道這衣服的樣式來源於哪裡，也沒有人敢問肖樂天，這已經是一件被神話了的華族聖物！

至少在這些經歷過事業草創的老兵心中，它就是聖物！

盛九傑能帶出這世間唯一的戰袍，那就說明他真的是帶着二夫人的命令的！不過越是這樣王局就越害怕，潛意識裡的憂慮浮現了出來！

“二……二夫人到底要幹什麼？”

盛九傑送了一口氣，剛剛實在是嚇的夠嗆“王局……是虎夫人，還請尊稱虎夫人吧！”

“王局不要多想，虎夫人不會做什麼的，畢竟大夫人已經離開了塘沽，那個大宅只留下了留守的姑娘們！”

“又能做什麼呢？虎夫人也只是關心一下大夫人的生活……看看滿清有沒有虐待啊！那些下人裡面有沒有被摻沙子啊！”

“我知道，這些事情當然是您中情局的工作……可是畢竟也是虎夫人的心意，這是姐妹情深啊！”

“難道王局不開一個方便之門嗎？別問了，問太多了也不好……我相信王局一定會給夫人這個面子的！”

王懷遠突然喉嚨和嗓子發癢，肺部一陣緊張猛然開始劇烈的咳嗦了起來“咳咳咳……咳咳咳……你……你必須要……咳咳咳……要說清楚……不然……”

盛九傑一看王局咳嗦的如此厲害，趕緊過去輕輕的幫他拍打後背，衝着王局手指的方向，他還端來了枇杷露餵了王局幾口！

“王局啊……您這個身子骨夫人一直都擔心……這人蔘您還是收着吧，無論您幫忙還是不幫忙，這人蔘您都應該收的！”

“夫人說了……王局以前在太行山的時候功夫可要了，身體棒的很！夫人在易縣城裡遇到了麻煩，就是王局等四天王親自去救的！”

“哎……這麼多年了，王局是生生被累成這個樣子的……還有蕭天王，他的腿也是爲了給元首打仗纔在歐洲受傷的，好好的小夥子變成了瘸子！”

“當年的老朋友，如今都蒼老嘍！這才幾年啊，這才幾年啊……收着吧，就算您今天不幫夫人這個忙，您也永遠是她在太行山上的老朋友！”

八年前的記憶一下子涌上心頭，那時候的友誼是多純粹啊！虎妞就是個刀子嘴豆腐心，跟大傢伙吵起架來從來不讓人，但是隻要誰餓了，誰半夜熬夜工作了，她能親自下廚給大傢伙做手擀麪吃！

四天王那時候跟着元首到處跑，髒衣服還不是虎妞和阿醜給洗，破了的臭襪子二人也不嫌髒，都給漿洗縫補好了！

八年前啊……王局突然覺得那已經不是八年了，而是八十年前，一切都變得那麼遙遠！

那時候事業才草創，大家都很窮，甚至肖樂天都不給大傢伙發俸祿，就是一起吃飯一起裁布縫衣！

虎妞在大家的眼裡就是自家的妹妹，就是哥們肖樂天的媳婦，都不見外的！

可是如今所有人都成了什麼天王了，都有爵位了，每個人的身家何止百萬，使奴喚婢到處都是阿諛奉承！

這老朋友之間的情誼也就慢慢的淡了，甚至虎妞和王懷遠都兩年沒有見過面了！

三年不登門，是親也不親！

不過今天，當盛九傑重新勾起他的回憶之後，他才發現原來八年前的日子纔是最幸福的，纔是他最最懷念的！

盛九傑看見了王局眼眶裡綴滿的淚水，知道火候到了，他翻身跪在王局面前“王局！您難道忘記了曾經在塘沽的諾言了嗎？”

“難道您忘記了四天王曾經有過的那一場宿醉嗎？”

“這是您們的選擇啊！真的全都忘了……”

王局熱淚長流仰天無言，他豈能忘記，當塘沽大勝之後，當梅勒大軍被徹底擊敗之後，虎妞這個穿着皮衣敢殺悍匪，如同老虎一樣穩住肖家內宅的女英雄形象就算建立了起來！

這纔是肖樂天真正的良妻，這纔是配得上元首的漢家女子！

那一夜宿醉，四天王曾經在範鐮老掌櫃和虎妞的面前拍胸脯保證，無論天荒地老，四天王永遠站在虎妞這個二夫人一邊！

華族軍方只認虎妞這個一個宰相夫人！

這是大家的醉話嗎？不是……這是一羣經歷過天國之戰，對滿清永遠充滿不可調節仇恨的一羣老兵的誓言！

有一些矛盾是血澆灌的，永遠不可能調解！

盛九傑一個頭磕在地上“王局！就算不看在虎夫人的面子上……也請看在少主的面子上吧！”

“有些事情，您必須要做決斷了！必須要做決斷啊……”

“躲不過去的，逃避沒有用……終究還是要選擇的！”

王局閉上了眼擺了擺手“別說了……別說了……就給你二十四小時……我會當瞎子，當啞巴的！”

“不過我警告你！如果大夫人有一丁點生命危險！那麼就別怪我不守信了，我會在元首面前掀開一切陰謀鬼祟！”

盛九傑扣頭撞地“是！請王局放心，屬下用全族性命保證，大夫人絕對一切無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