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個人...不是連一橋慶喜都承認了嗎？」

千葉佐奈子不解道。

「是啊，安倍大人雖是推測，卻也能正好猜中，真是了不得！」

秦明把那個拍馬屁的笨蛋罵了一頓：「一橋慶喜承認的？一橋慶喜是誰？幕後主使之一！」

「他說有十八個就是十八個？」

「你們從未懷疑過，一橋慶喜認罪太快了嗎？」

「不僅因為有德川齊昭頂罪，還可能另有後手。」

「比如將原本十九、二十個人，說成十八人，讓剩下的人逃出生天。」

「因為我推測過櫻田十八士，所以你們也下意識認為只有十八個人，便不會過多懷疑。」

千葉佐奈子愣了愣，似在回味，好一會兒后，恍然大悟：

「一橋慶喜果然心機深沉！」

「難怪還說那十八人在供出德川齊昭后，會自殺！」

「分明是在封口！」

「奉行所看見十八具屍體后，就不會再嚴查，江戶往來通行也會適當放鬆，方便剩下的賊人出逃！」

「不對！」

龍馬質疑道：「如果真按你所說，只要留下十八具切腹自盡的屍體就好了。」

「如果我們今天看到的是十八具自殺的屍體，而不是干岸上詭異溺亡的屍體，很難有什麼懷疑，更不會將你喊來。」

「肯定是河童作祟，歪打正著，其實賊人真的只有十八個。」

「水戶天狗黨，既然敢以大妖的名號命名，肯定掌握些什麼，說不定這些人就有妖力在身，所以才能在井伊家護衛的圍攻中全身而退，但同樣因為有妖力在身，來到寶塔寺后，還沒來得及自殺，就被河川中的河童看做其他妖物入侵.....」

秦明一陣頭疼，還是想個辦法把龍馬給解決了吧？

「你沒有在奉行所任職，怎麼會出現在這裏？」

龍馬道：「大姐頭說這些人都是個頂個的好手，萬一發生戰鬥，我可以幫上忙。」

「行了。」秦明指著一個小同心：「人都死了，不會有戰鬥，把這傢伙叉出去。」

「啊？」

「案發現場只能有奉行所的人，其他無關人等，哪怕關係再好，也不能放進來。」

「規矩，沒有規矩，不成方圓。」

幾個同心想了想，覺得挺有道理，便把龍馬給叉出去了。

「好了，我們繼續分析。」

秦明只覺得神清氣爽，繼續推理道：「其實坂本的質疑無可厚非，但事實很簡單。」

「這群賊人，內亂了。」

「事關生死，怎麼會有人心甘情願用自己的生命，為他人換來逃命的機會？」

「不患寡而患不均，如果所有人都死了，不會有什麼意外，但如果只死一部分，另有一兩人能逃出生天，就不一樣了。」

「在接到指令后，只要有一個人不願意犧牲自己成全他人，便會內訌。」

「即便後來將這個人殺了，之前的掩護逃生計劃，也無法繼續進行，因為有一個人不是死於自殺，身上還有搏鬥傷勢，很容易被懷疑。」

「所以一不做，二不休，他們直接放棄了此前的自殺計劃，重新將所有人的死亡偽裝成河童作祟。」

「雖說同樣會惹人懷疑，但奉行所向來對妖怪作祟束手無策，而且寶塔寺本來就有河童作祟的傳說，還曾挖掘出疑似河童的軀體。」

「刻意而為的掩飾，加上流傳多年的傳說，就能用妖怪作祟吸引注意力，從而讓人忽視其他疑點。」

眾人聽了，點頭稱是。

如果不是佐奈子覺得不對勁，特意派人去找秦明來，他們和龍馬的想法，其實也差不多。

即使後來查到些不對勁的地方，也會有默契的同時收手，不再深究，多年養成的習慣，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的。

千葉佐奈子理了理其中邏輯，很順暢。

她指了指地上的三具屍體：「那這三具屍體是怎麼回事？沒有沉入河中，而是溺死在了岸上。」

「他們是怎麼死的？活活溺死在了岸上？」

「河邊沒有掙扎的痕迹，反倒是屍體所在的地面上，狼藉一片，全是掙扎的痕迹。」

「有一具屍體手裏還緊緊抓着身邊的雜草，絕對是即將溺死掙扎時所握住的，我們費了好大力氣才掰開那具屍體的手，不可能是死後為了掩飾，而塞進去的。」

「從時間上來說，也很困難，我們沒有第一時間抓人，但派遣了一些岡引四處巡視，賊人想在不引人注意的情況下，清理現場的同時又製造新的現場，絕不可能。」

怎麼死的？被河童滋了個水球，活活溺死的，控制水流的妖怪，做這種事手到擒來。

真是教會徒弟餓死...嚇死師傅，早知道就不教那麼多查案手段，忽悠難度直線上升。

不過秦明還是面色如常，早已想好措辭：「他們就是在這裏溺死的。」

「岸上？可哪來的水？！」

「看起來很唬人，實則不然。」

「水桶或是水盆，只需要在容器里注滿水，將頭按進去，一樣能溺死，奉行所以前沒查過類似的案件嗎？溺死，並不一定要在江河湖海里。」

千葉佐奈子點點頭：「是有這種可能，但這麼大費周章，是為什麼？全都溺死在河裏，不更省事不易引人注意？」

「障眼法。」秦明解釋道：「明明不遠處就是河川，人卻在岸上溺死了，形成的反差感極其強烈，會讓發現者覺得無比詭異，也就越容易往妖怪作祟身上想。」

「那為什麼不直接將所有人都溺死在岸上，那不是顯得更詭異嗎？」

「因為做不到。」

秦明已完全進入狀態，渾身上下透露著無比自信：「內訌中，有人受傷了，武士之間的爭鬥，用的是刀，然而河童並不會用刀。」

「雖然可能在櫻田門之變中，他們就受了傷，但時間過去幾天，傷口新舊程度不同，有經驗的武士，一眼就能看出哪些是新的傷口，哪些是致死的傷口。」

「如果這些傷口暴露出來，就會露餡。」

「所以只能選擇，將這些在內訌中受傷的賊人，拋入河中，以掩飾傷口。」

「除此之外，個人的意志力也有一定影響，並不是所有賊人的意志力都足夠堅定，能承受得了溺死的痛苦。」

「岸上的這三個人，是少有能忍受溺亡，以自己的生命來掩護同伴逃生的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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