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平坐下。

隔空一揮袖，酒壺中的泉液紛紛傾倒灌出，凝結成了一張圓乎乎的大餅。

接着，他不慌不忙拾起一根木筷輕飄飄地一戳。

「嘭」

大餅破碎，重新化為一滴滴的晶瑩酒水。

「道友懂了？」

手指點着桌面，陳平不冷不熱的道。

見狀，白裳男子眉宇一擰，旋即鬆開淺笑道：「爾等人族就喜歡玩故弄玄虛的把戲，但我鬼族很直接。」

「這麼說吧，度業鬼宮在中央海域都是前列的化神勢力。」

「只要道友點頭合作，本宮主日後必有厚報。」

聽得此言，陳平面色驀然一冷。

對面飲酒的白袍男修正是他下一個欲拔除的目標，深淵主宰拓跋潛。

方才，他神識無意間察覺到了一絲陰森鬼氣，於是遁跡而來。

「拓跋道友用一個虛無縹緲的承諾就想讓陳某妥協？」

陳平哂笑了笑，乾脆挑明。

誰讓這化神勢力出身的六階種子既高傲又矜持。

「半步化神只是一個籠統的實力級別，當中的高低不可謂不大。」

吹吹手心，白裳男子慢悠悠地道。

話畢，只見其沖那些酒水珠一指，「滋滋」聲爆響絕鳴，一一縷縷陰恐至極的氣流旋轉冒出。

周邊蓄勢待發的劍氣彷彿遇到了致命剋星，頃刻間消逝一空。

「五階大圓滿！」

陳平心中一驚，不過先有預料的他已溝通上了裁天劍。

這拓跋潛敢入城談判，定是依仗甚重。

至於此鬼如何得知他的實力，隨便找一位當日經歷大戰的高階修士搜魂即可，輕而易舉。

令陳平困惑的是，拓跋潛已然破階，按舒穆妃的說辭，此鬼便完成了鬼宮的歷練任務，為何還要荼毒群島五十年？

「拓跋道友莫不是欲在這旮旯角落突破化神？」

陳平鎮定自若的道。

其實，別說鬼族，就是人族進階化神要準備何物，會有什麼劫難他都一無所知。

「本宮主的目的你不必知曉。」

語氣一頓，拓跋潛冷淡的道：「你最大的底牌無非是魂術，但鬼族不修肉身專煉虛體，陳道友自覺有幾分把握能勝我！」

聽罷，陳平無動於衷。

拓跋潛所言非虛。

人族的神魂術對屍族、鬼族的效果達不到全盛。

再者珊瑚法相沒有斬殺鬼族的二段傷害。

他自己也心知肚明，單靠法相絕不可能宰掉拓跋潛。

何況是已晉階大圓滿的仙裔鬼族！

「所以道友此次來是威脅更甚合作。」

陳平盯着白裳男子，開門見山的道。

「修到你我的境界，普通族人分文不值，而且能為本宮主的大業貢獻一份助力是他們的福氣。」

拓跋潛漠聲道。

「道友的意思是需要血祭除本座之外的億萬人族。」

抿了口酒，陳平面無異色的道。

「反正人族的繁衍速度絕強，留些種，死了億萬也無足輕重。」

微微頷首，拓跋潛爽快承認。

他現在無比慶幸老宮主把元燕群島划給他歷練。

不然，不管在哪個海域大舉屠殺億萬生靈都是會引發眾怒的行徑。

這自封元燕真君的人族修士他仔細了解過。

重利貪婪，明哲保身，放棄一些螻蟻般的族人，換取他鬼宮的友誼才是此等修士的選擇。

對此，陳平默不作聲的翻了翻眼皮。

拓跋潛盡擱這給他畫餅。

觀他施攝魂印控制了顧思弦后，好歹還賞賜了一份天品下階的功法。

「在下立過誓言，不平深淵不罷休，拓跋道友洗乾淨了等着我吧。」

陳平雖是說着打趣的話，可雙眸中的煞氣一目了然。

「壞我好事者殺無赦！」

嗤聲一哼，拓跋潛的五官上劃過一抹猙獰。

要不是顧慮這人族小子掌握著一門神奇遁術能隨時逃跑。

否則想他堂堂化神嫡傳，何須主動進城協商。

「談崩了就滾遠點。」

陳平冷冷一笑，毫不客氣的道。

經過三番五次的查證，他確定白裳男子是一名被附身的築基修士。

甚至連一具分身都算不上。

這拓跋潛即便突破大圓滿，也不敢孤身進入陣法重重、元嬰雲集的衍寧城。

「靜候大駕。」

白裳男子面無表情的一譏笑，黑光一閃，身形就在原地詭異的消失不見。

「本座允許你滾，何時同意你飛了？」

陳平口中一喝，雙目突然放出刺目的藍芒，隨即一朵耀眼蒼焰一閃即逝的激射。

「呲呲」悶響連綿。

法力所化的蒼焰在高空百丈處自行爆裂。

火光閃爍中，那白裳男子竟被硬生生的破除遁法，從虛空中一個踉蹌的重新現出，滿臉的震怒之色。

「一縷鬼氣附身罷了，當真猖狂！」

如此一來，陳平心裏有底。

這白裳男子的手段不超過元嬰中期，隨隨便便就可打殺。

此話剛落，他的身後劍芒乍現，接着一隻銀燦燦的手臂直插男子背部。

那被控制的築基男修雙目異光一凝，馬上一扭首的大吼一聲。

同時手一揚，一道淡黑色的串珠激射，直擊道道紫影。

陳平面不改色，屈指一彈，二十數把靈劍在嗡鳴聲中魚游而出，化為數十道尺許長劍弧籠罩男子。

另一手則沾著蒼焰使勁一晃，迎風一漲的化為畝許大小。

「轟隆！」

黑芒劍光交織，那黑色串珠瞬間解體。

一看還是高估了鬼族的附身術后，陳平手裏的蒼焰稍稍一頓，一掌拍中了築基男修。

下一刻，其肉身碎裂，血液狂灑。

沒有魂魄出現！

表明此子早就隕落。

凄厲破空聲一響，黑色串珠再次融合成完整，朝着籠罩城池的陣法刺去。

陳平十指連彈，隱藏在虛空的蒼焰便洞穿了串珠身軀。

同時他嘴裏念念有詞，靈火一個纏繞，立刻把那絲鬼氣繞了數百圈，捆束的密密麻麻。

在實力的絕對壓制下，似乎沒有多少反抗之力。

見此情形，陳平自然大喜。

手掌一翻，一疊早準備好的禁制符籙浮現，捏碎后顯化一道道五顏六色的光芒貼附上去。

「人族真君，你離死期不遠矣！」

黑色串珠上傳出一道冷冰冰的意念，跟着竟好似自裁的樣子戛然而止。

陳平臉色一沉，一隻光焰凝聚的大手憑空一抓，把那絲遺留的鬼氣強行撈住。

串珠再也無法保持形態，化作一根髮絲狀的黑線懸浮在蒼焰之中。

不甘心的陳平甚至施展了一次珊瑚法相攻擊鬼氣。

可結果卻是無比失望。

拓跋潛的意識已自我泯滅，徹底斷了搜魂或追蹤的辦法。

陳平動作果斷，將陰森黑氣打入瓶內封印。

接着他立馬通知幾位副盟主，封鎖整個衍寧城。

人心惶惶中，幾名元嬰修士不分日夜，把城內的生靈全部檢查了一遍。

無任何發現后，元燕盟的一眾高層方才鬆了口氣。

……

閣樓密室，陳平召集數位元嬰商議伐陰靈之策。

得知鬼族突破至五階巔峰，眾修的臉色頓時驚悚難看起來。

但興許是看見盟主風輕雲淡的模樣，一個個也鎮定不少。

人族亦有一個半步化神坐鎮，沒必要如驚弓之鳥。

當然，陳平不會告訴他們太一衍神法對鬼族無甚奇效。

「拓跋潛仗着鬼宮背景，是以毫無和談的誠意。」

一邊聽着幾位道友的議論，陳平一邊暗暗琢磨道。

當初，自己多次被深淵屍族追殺，險象環生，兩者已結下不可化解的死仇。

且放棄人族億萬子民，他自認絕難從心。

不過一切還是怪拓跋潛沒有誠意和底蘊。

譬如足夠多的七階礦石，或者一滴血光真魄，曾經的恩怨也只是洒洒水。

既然鬼族出不起底線的價錢，就不能怪他維護正義了啊。

「鬼族雖剛突破大圓滿，看似離化神遙遙無期，但五色瓣的仙裔化鬼，實力直入半步六階，確能嘗試衝擊化神。」

柯奕開口，慎重的道。

聞言，眾修冷氣一吸，面面相覷。

大家最擔心的無疑是此點。

元嬰範疇的強敵元燕盟還能抗衡。

若是到了那一步，大難臨頭各自飛都難以做到。

「暨某實無必要與群島共赴黃泉。」

強壓之下，暨子石生出了溜走的念頭。

他和陳平簽訂了契約。

但拼着重傷的代價還是能勉強扛住契約的規則反噬。

「舒真君當日亦提及過。」

陳平點點頭，認同柯奕的言論。

遠古以來，能破六階的百族生靈，不是半步實力的屈指可數。

擁有半步的手段再衝擊下一大境，似乎已經成為晉級的標準。

這也是越修到後面的境界，越難跨階的根本原因。

放眼周圍同階生靈都是百萬、千萬挑一的超級強者。

除非像陳平此般執規則至寶，機緣逆天者，否則定將淪為平庸。

「莫慌，根據本宗的絕密記載，鬼族渡六階劫難長則三百年，短則也需一百五、六十載，拓跋潛是不敢堂而皇之的在群島渡劫的。」

柯羿這話像一顆定心丸，撫平了眾修的驚慌。

「竟要如此之久，柯道友確定嗎？」

顧思弦急忙問道。

群島各宗關於鬼族的記載不過寥寥數筆而已。

「此乃本宗第二代化神老祖傳下的秘辛，豈會出錯！」

不滿的盯看顧思弦一眼，柯羿哼了一聲道：「就算是人族渡化神劫難一般也要持續數十載，有什麼值得驚訝的！」

「哦？」

陳平眼睛微微一眯，心思轉動。

他的神通較柯羿強出太多。

但論見識，完完全全趕不上人家。

「鬼族還要佔據群島五十載，究竟是何打算。」

梁英卓一撫劍身，困惑的道。

「大概率是活祭人族，煉渡劫寶物。」

嘆了嘆，柯羿接話道。

這下，無人敢表露拋棄族群的丁點心思。

有些事是不得不堅守的底線。

「看來我等不必深入內海尋找拓跋潛了。」

陳平目光一閃的道。

鬼族為突破大圓滿，內海的生靈幾乎已經死光。

只剩下衍寧城還棲息著億萬凡人以及數十萬修士。

不出意外的話，陰靈大軍一定會主動攻上來。

「從今日起，全城進入備戰狀態，將所有煉器師、符籙師，傀儡師集中，打造火、雷屬性之寶！」

陳平的一句話結束了高層會議。

……

隨後，陳平單獨留下了暨子石。

那日大殿崩塌，兩條繁華的主街化為廢墟。

種下攝魂印，陳平才放傷痕纍纍的暨子石回去療傷。

至於顧思弦神魂里的魂印也隨之消除。

他這樣做，自然考慮了諸多方面。

首先拓跋潛晉級大圓滿，外來修士很可能已生出異心。

再者，暨子石是身懷雷靈體的雷屬性修士，剋制陰靈和鬼族。

對付拓跋潛，此人定是他的左膀右臂。

……

一間佈置古色古香的屋子中，兩人面對面的坐在一張玉桌旁。

柯羿將酒壺中靈酒一口氣喝了個乾淨，然後空壺一放，暢快的道：

「五階靈酒就是不一般，柯某多年不見漲的法力竟稍稍提升了半分。」

「柯道友儘管喝，陳某這還有不少儲備。」

陳平微微一笑，起身給柯羿繼續倒酒。

「陳盟主客氣了，柯某不敢當。」

慌張的擺擺手，柯羿面色惶恐的道。

一尊半步化神親自為他服務，絕對沒什麼好事。

果不其然，立馬就見陳平直入主題，嘆道：「哎，陳某正愁日後的化神劫呢，柯道友能否提點一二。」

以他如今的神通早已不怕舒穆妃、風天語等人懷疑他奪舍前的身份了。

「這……」

柯羿表情猶豫了起來。

人族化神劫屬於宗門的不傳之秘。

如果輕易外泄，胥師兄必然會追究到底。

「柯道友，陳某也算半個無相陣宗的修士！」

陳平臉色一板，故作神秘的道：「舒真君和我已有道侶之實，按這層關係，陳某喊你一句柯師兄也無傷大雅的。」

「什麼，舒師妹她……」

柯奕呼吸一滯，震驚的道。

「陳某這種身份豈會胡說八道，壞了穆妃的名聲！」

眉頭一皺，陳平篤定的道。

「抱歉，舒師妹一向對追求她的修士不假以顏色，柯某一時無法置信，但陳盟主是人族大傑，師妹鍾情於你也大有可能。」

柯奕無奈的笑笑。

他不信也得信。

畢竟說此話的是一位元嬰中期就入了半步化神的大能。

只要中途不隕落，突破那一境界無非是時間長短的問題。

若付出一條情報就和陳平攀上關係，他純屬賺了個盆滿缽滿。

反之，他今日能否離開庭院都是兩說。

利弊分析完畢，柯奕嘴唇微動。

收到信息后，陳平神情一怔，眉頭也不經意的擠起。

「難怪連胥道青都要施展後患無窮的秘術化神。」

感慨著，陳平沖柯奕抱了抱拳，道：「多謝柯道友指點，在下沒齒難忘。」

「元燕平定后，陳盟主可打算去斗一斗天雀？」

柯奕目光期待的道。

「胥道友已發出邀請，陳某尚在考慮之中。」

模稜兩可的回答了一聲，陳平當先遁光離去，臨走前他幽幽的留下一句話：

「柯道友倘若方便，麻煩替我發海域飛信給舒道友，告訴她肉身很關鍵，一定要儘快提上去。」

……

衍寧城西部的一條山脈中。

四處都是高不過數寸的嫩綠小草，並夾雜着眾多顏色各異的靈花，遠處鳥鳴陣陣。

如此一副鳥語花香的迷人畫卷，讓人一見之下，不由得心神舒暢，全身放鬆。

一座純白的墓山前，陳平已靜靜佇立了一個時辰。

「求仙真難。」

陳平張開口，傾述道。

柯奕提供的情報着實令人感到窒息。

原來，元嬰突破化神，已不是簡單的神識、法力、心魔、雷劫四關。

其中，神識關、法力關、心魔關不再單獨出現。

而是會集於一體化為規則之劫。

每一名修士的規則之劫幾乎都不相同。

畢竟有五行和變異之分，有劍道、魂道、肉身之別。

越是底蘊深厚，提前掌握規則之力的元嬰修士，劫難愈加的恐怖。

當年，無相陣宗的第二代化神老祖，整整化凡修鍊了六十載才勉勉強強成功。

他走的路是藏鋒於身，渾然內斂，避開規則劫的大半威力。

但這種方式並非適合每一名渡劫修士。

就像胥道青，據說也化凡蛻心了數次，均是失敗告終。

「算一條能借鑒的路子罷了。」

抬首望天，陳平面露苦意。

若是他在化神前掌握了些許的劍道、魂道規則，無疑會使規則劫變得極端可怕。

但如果不提前掌控，接踵而至的屬性劫雷壓根無法渡過。

不錯，降下的依舊是九大神雷。

可每一道皆是兩、三種屬性摻雜的天雷。

某些運氣不好者，甚至會遭遇五屬性、六屬性的混合劫雷，基本死路一條。

「一步步走到半步化神，本座豈會退縮。」

情緒低落了沒多久，陳平重新泛起戰意。

胥道青害怕，是因為此人實力不足。

又沉默的站立半個時辰。

陳平面容古井不波的憑空消失。

……

平雲宗駐地，大殿密室。

「師弟，這是五階鬼族的本命鬼氣啊！」

一團黑影飄動，頗為激動的道。

在他身前的一個玉瓶里，漂浮着一絲扭曲不定的黑線。

「本命鬼氣？」

陳平霎時明了。

人族肉身生精血，鬼族無實體，而這本命鬼氣相當於是數百滴精血的結合。

「一名五階巔峰的鬼族大概能同時擁有多少縷本命鬼氣？」

陳平關心的詢問劉玉澤。

「十幾道最多了，且此物極難恢復，往往需數十年的持續打坐。」

劉玉澤不假思索的道。

聽罷，陳平微微失望。

看來僅僅擒住一絲本命鬼氣，卻是無法削弱拓跋潛太多。

「這鬼氣對師兄有用的話，就送於你了。」

陳平淡淡的道。

短短時間，劉玉從鬼卒初期修到了大圓滿。

證明鬼族的潛力確實強悍。

「大用！」

鬼眼一亮，劉玉澤興奮的道：「倘使全部煉化，應該能順利突破三階巔峰，乃至四階初期。」

「對了。」

陳平吐出兩字，欲言又止了一下才道：「師兄，高階鬼族進階，必須要吞噬生靈之氣？」

「是。」

劉玉澤未帶遲疑的一點頭，道：「準確些，鬼族大部分是由人族、仙裔脫胎而成。」

「所以從本源酌量，人魂的作用是最顯著的，而妖魂、古獸魂等等功效微乎其微。」

「仙裔鬼族晉級，最適合的本該是仙裔族。」

「但仙裔數量稀少，迫於無奈下會用次一級契合的人魂代替。」

至此，陳平再無疑惑。

「師兄日後準備屠多少族人？」

忽然，陳平表情認真的道。

聽了這質問，劉玉澤渾身巨震，眼中劃過一絲痛苦之色。

「既是鬼族的晉陞之法就不存在孰對孰錯。」

陳平輕飄飄的道：「而且不論何時，你都是我陳某人的師兄。」

「唉，未來也許能找到兩全其美的辦法，我不願傷害曾經的族人。」

劉玉澤苦笑着，抓住本命鬼氣鑽進靈獸鐲。

靜靜地一瞟，陳平眉尖挑起。

他發現師兄轉鬼后，心態改變了不止一點。

莫非這就是根深蒂固的影響？

要知道，轉族重生必定牽涉著冥冥之中的規則。

如果沒有找到代替人魂的方法，劉玉澤究竟會做出何等選擇呢？

一時間，陳平興緻勃勃，乾脆起筆記錄了一段。

豢養一頭鬼族的經歷寶貴無雙，以後暢銷修鍊界也極其可能。

……

接下去的十載，元燕盟的一眾都沒再見過自家盟主。

陳平深居簡出，藏身於某處偏僻的千丈海底。

金珠內一悟數百載，劍三成型。

此法是純粹的攻劍擊招，一灑猶如天傾，威能之強勁是劍二式的三倍。

實際上，陳平的劍道天賦已因先天劍心得到改善，根本不像某些別有用心之徒嘲諷的那般不堪。

但劍三創出后，下一式的構思陷入停滯。

徒勞待了十幾載，陳平迫不得已的放棄。

顯然，想靠着神魂感悟一日千里是無法實現了。

或許需要其他的機緣。

隨後的數載，無垢靜心指也衝進入門之境。

這門主修功法附帶的法術陳平非常看重。

融匯了火、土雙屬性以及神魂攻擊。

配合太初攝魂術施展，靜心指的威力令陳平自己這個施法者都為之側目。

剩餘的時間，他一直在大批量的煉製傀晶和修鍊。

「照目前的速度，起碼還要六十年。」

煉完一枚三道紋的五品丹藥，陳平模糊的推測。

他何嘗不想在與拓跋潛對上之前晉級後期。

可惜這屬於奢望。

因為在閉關的第十一年初，他就收到了柯羿通過陣旗傳遞的情報。

內海陰靈集結，漸漸出現了南下的趨勢！

……

兩年後。

黑沙流海中攪動劇烈，一柄墨綠色的長劍正與一頭身達百丈的黑色鬼影戰作一團。

忽然，飛劍一聲長鳴，身形一縮在原地一晃，詭異的消失不見。

下一刻，黑色鬼影頭頂七、八丈高處，綠劍從虛空射出瘋狂一斬。

那黑色鬼影雖然體型巨大，但反應絲毫不慢。

面對這驚天動地的一劍，它乖戾的一張口，一根根腥臭的鎖鏈呼嘯而出，一下把此劍劈的東倒西歪，無法落下的樣子。

隨後，冒着黑霧氣的鬼手閃電一抓，強硬的把靈劍一按撈住。

「通天靈寶呢，祭出來一戰！」

鬼影臉孔猙獰一吼，另一隻手掌也握住了劍身。

看它舉動，明擺着是要將綠劍一下摧毀。

儘管綠劍驀然發出炙熱的琉璃火焰，通體狂震，但在鬼手之中，一時難以掙脫。

就在巨大鬼影兩臂一用力時，一名紫袍人從劍中分離。

距離鬼影近在遲尺，他右掌猛地斜飛一點。

一束黃、紅之色交織的靈光一閃噴出，擊在鬼影的頭顱上。

「轟隆！」

說也奇怪，相比鬼影的百丈身軀，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黃、紅光束竟彷彿蘊含着極強威能，將其打的一個踉蹌，連退百里。

並且，鬼影虛幻的雙目中也流露一絲茫然之色。

「無垢靜心指果然沒叫我失望。」

陳平心中微喜，瞬間，一隻體型十丈，漂亮颯爽的金貓一射而出，毫不客氣的撲向鬼影。

昊聖妖火傾吐出現，圍着鬼影的巨足狠狠一纏，化為栩栩如生的精鋼繩索，將其下半身熊熊燃燒。

「那道法術中竟還附帶着神魂攻擊！」

僅僅半息，鬼影意識恢復清明，兩隻大手向下一揮，陰寒至極的黑氣迅速蔓延。

悶響不斷，昊聖妖火彷彿燃在了遠古冰川上，竟是熄滅了大半。

掙脫出來后，鬼影看着那頭金貓瞳孔一縮，流露了忌憚的表情。

兩者短暫分開，陳平從半空降下，手持無念羅生劍，穩穩落定於金貓頭頂。

「半個時辰內殺不死本宮主你便輸了。」

鬼影倒也不急着攻擊，口吐冷漠之音。

「想不到你轉鬼后，竟還和仙裔族保持着聯繫。」

陳平輕輕一笑的自嘲道：「確實，陳某不在衍寧城內，一頭五階巔峰的仙裔足以摧毀陣法，率領陰靈、屍族大軍破入城池。」

「本宮主再給你一個機會，投效我，助我掌握鬼宮！」

頓了頓，鬼影語氣冰冷的道：「鬼宮內收藏有數份化神修士的渡劫經驗，道友你仔細斟酌！」

「聽上去比十幾年前的大餅誘惑了無數倍。」

笑吟吟的摸摸下巴，陳平話鋒一轉，悠悠的道：

「不過，城內所有的凡人和練氣修士已被元燕盟提前集中，入了一座五級雷屬性陣法。」

「只要城門一破，陣法就會隨即啟動，全力絞殺一切生靈。」

「竹籃打水一場空，縱使拓跋道友拿下衍寧城又能如何？」

陳平的話音剛落下，那鬼影當即面色狂變，方一站穩的身形毫不猶豫地調頭，向後方狂奔而走。

「元燕盟上下皆有玉石俱焚的決心，小鬼兒，你就老老實實的陪本座玩玩吧！」

夾雜快意和怒意的狂笑傳遍四方。

陳平陰惻惻的一抬手，十幾頭傀儡破空並立，將鬼影圍堵的嚴嚴實實。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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