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聲音冷得像是冰碴子，生硬的很：「站直立正，你沒骨頭嗎？」

鄭明熙下意識立正，隨後又覺得哪裡不對勁：「……」

旁聽的陸芷韻沒忍住笑出聲，扶著她站直身子，輕咳一聲指了指落地窗：「他在對面。」

兩女人齊齊抬頭，正看見某人黑沉著臉盯著這邊，隔著這麼遠距離都感覺到了冷氣。

鄭明熙抿唇忍了一下，憋了半天實在沒忍住，發出靈魂質問：「秦爺，至於嗎？」

秦寒夜掛了電話，眼睛不眨盯著她們、又給陸芷韻打過來：「你不是還有事要忙嗎？聽說俞家今天要去市政跟政府談項目。」

明裡暗裡都在暗示她快點送客，陸芷韻被他罕見的小性子逗樂，目送鄭明熙去面試。

又好聲好氣哄了好久，才把某個炸毛的雄獅順好毛。

不得不說秦寒夜對各公司的動向都很清楚，陸芷韻這邊正好就有準備下周跟政府合作的項目要談。

吩咐這個項目提前進行，務必把俞家的項目搶過來。

不過她怎麼感覺哪裡奇奇怪怪的，直到鄭明熙聽說后大笑出聲：「原來秦爺在你這這麼茶呢？好傢夥，這兩面性也太強了吧！」

陸芷韻想了下，居然無法反駁。

你要說秦寒夜沒有手段對付俞家？簡直開玩笑。

不說他是V集團幕後老闆這個身份，單就秦寒夜個人手段，捏死俞家也不會太難。

現在不下手肯定是另有打算，至於哄著她動手——該不會秦寒夜真想看她為他「衝冠一怒為紅顏」的模樣吧？

竟然還有點可愛怎麼回事？

陸芷韻心底酥酥痒痒，一想到秦寒夜就唇角輕勾，壓不住的笑意。

她沒閑多久，電話又響起，來電顯示小焰。

沒有第一時間接起來，反倒是有點心情複雜。

看著兩人最後走到分崩離析的結局，以為那就是終點了，沒想到鄭明熙剛一出現，小焰的電話就追過來。

她幾乎都能想到小焰會說什麼，可她該怎麼回答，鄭明熙又有什麼樣的想法呢？

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麼誰也沒資格評判，蘭菁焰不從她這裡入手自然也有別的地方插手，她咬牙狠心接起電話，沉默聽著那邊的聲音。

電話接通，蘭菁焰卻罕見的沒有說話，只有粗重沉緩的呼吸聲。

好像他發狂的等了好久，電話接通他卻近鄉情怯不敢開口，生怕驚擾一池春水發現自己美夢破碎。

陸芷韻嘆口氣，索性先開口：「她來找我了，在蘭氏面試法務部主管。」

「謝謝二姐。」蘭菁焰狠狠抽了一口氣，聲音低啞到幾乎要聽不見。

見他這樣，陸芷韻心底又心酸又心疼：「你還要糾纏嗎？」

上一次的糾纏，算得上頭破血流了，再糾纏會有不同的結局？

她不由得把自己代入——還是想象不出來，畢竟她不是鄭明熙、秦寒夜也不是小焰。

「捨不得的。」蘭菁焰的聲音好像沙漠即將渴死的旅人，磨礪出喉頭鮮血。

像是哭了，又像是沒有。

那一句「捨不得」幾乎泣血，疼極了痛極了，還是捨不得放下。

當時分開時他就在心裡發誓，如果她不再出現那就當他們緣分散盡，但只要她一出現他就追逐到死。

哪怕他知道自己想法卑劣到自己都看不起，他就是知道鄭明熙只要在秦寒夜身邊一定會有再出來的時候，那又如何？

總歸是他贏了。

他這麼跟自己說。

陸芷韻嘆息，輕如羽毛。

「二姐，能幫個忙嗎？」

陸芷韻腳趾頭想也知道他要幹什麼：「想進蘭氏？」

「蘭氏的財務不可能只招一個主管吧？」蘭菁焰偏激又固執，一字一句道，「肯定要給主管招助手的。」

「當初是你說要放棄蘭家一半繼承權的。」陸芷韻開玩笑的語氣說。

話卻沉重的很。

蘭菁焰卻囂張極了，他笑得邪性：「我為她放棄，再為她拿起也沒問題吧？」

陸芷韻咬著舌尖不知道自己決定對不對，她說：「想要就憑本事爭取，助理面試半小時后開始。」

在掛電話之前又囑咐：「好好對她。」

鄭明熙先前有多明艷張揚，現在就有多悲慘。

剛才的碰面看似她沒受影響，可陸芷韻在她眼睛里找不見先前明亮耀眼的光了。

鄭明熙不再是鄭明熙，誰看了不心疼？同意給蘭菁焰機會是因為他是弟弟，但作為朋友哪能不顧她？

蘭菁焰沉默著沒說話。

片刻后掛了電話。

沒過十分鐘，陸芷韻就看見蘭菁焰個性十足的跑車疾馳而來，在樓下劃出十多米的剎車痕迹。

希望這一次，他們能不再折磨彼此。

無論好壞，有個結局。

她刻意沒去過問面試的結果，因為心裡一直沒底，給秦寒夜打著電話。

兩人沒有刻意聊天，只是把手機放在邊上各自做各自的事情，只要抬頭能看見他，豎起耳朵能聽見他的動靜。

她都會安心很多。

不知道多久后，陸芷韻的辦公室門被敲響，鄭明熙眼眶發紅眉心緊皺，推門而入。

眸光里閃著難以置信和難過：「芷韻，我以為你了解我的。」

她身後，蘭菁焰不遠不近跟著，看陸芷韻的視線過來點頭示意，沒開口說話。

看這樣子面試結果也很清楚，兩人都憑本事進了蘭氏，面試官她已經選了最嚴厲公正的一位。

有這樣的緣分，那就是他們的造化。

陸芷韻故作不解：「怎麼了？」

「這裡有他沒我，有我沒他。」鄭明熙盡量好聲好氣，卻還是沒遮掩住眼底的煩躁。

她是不可能離開的，畢竟秦寒夜派了任務讓她保護陸芷韻，要離開的當然是逼走蘭菁焰。

陸芷韻無辜眨眼：「你是主管，自己的助手可以自由支配，不過蘭氏的規矩就是實習期最少也得七天，你看……」

「七天？」鄭明熙尖聲質問，明艷的臉差點沒撐住。

她是一秒鐘也沒法冷靜面對背後的人了，居然說七天時間！

這簡直是折磨，她咬牙切齒：「沒別的辦法了？」

「沒了。」陸芷韻為難地看著他們，頭疼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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