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是如此，林心兒的力道沒收住，還是撞了上去，一時間疼的大叫起來。
陸芷韻扶額，一開始不想和她過多糾纏就是擔心她大喊大叫會將人抖吸引過來，沒想到最後還是鬧成了這幅局面。
果然不過片刻，聽到聲音的傭人、老爺子、陳沅，連帶着正在房間里午休的蘭瀅都起身出來探看。
陸芷韻在所有人來之前調整好臉上的表情。
陳沅來先掃了陸芷韻一眼，發現她全身上下毫髮無損，略放了放心，這才將目光轉向一旁明顯狼狽不堪的林心兒。
只見林心兒嘴巴旁邊一個明顯的巴掌印，額頭上還滑稽的紅了一大片，這會臉上掛着淚，頭髮三者，乍一看，跟個女鬼一般。
她還在試圖往陳沅身邊撲，嘴裏哭着喊，「奶奶，芷韻姐姐她打我。你看看，我額頭是不是破了，是不是流血了，會不會毀容啊？」
她也不算特別蠢，沒有交代前因後果，先是搞了陸芷韻一幢，再哭着博同情。再加上她本來長得就楚楚可憐的，這麼一來，還真有些效果。
不過陳沅那雙眼睛，雖然老了，卻還沒有被兩顆眼淚珠子一就軟的地步。
她先柔聲安慰了林心兒兩句，接着朝陸芷韻招了招手，「囡囡，來，來外祖母這裏。」
陸芷韻乖巧的走過去，沒有急着為自己辯解，先扶著陳沅下了樓，在客廳坐下。然後乾脆地點了點頭，「我是打了林小姐。」
肉眼可見的事實，她沒必要賴賬。
陳沅沒什麼反應，蘭遠山也沒什麼反應，而一邊的蘭瀅，再剛出門看到林心兒的狼狽樣就險些笑出聲了，現下陸芷韻大方承認，要不是礙於人多，說不定要直接將自己的大拇指送出去給陸芷韻。
兩個老人家當家作主的都沒什麼反應，林心兒的一顆心霎時間就涼了半截子。
就在這時，陳沅伸手在她腦後溫柔的撫摸了兩下，一下子又給了林心兒希望。
只聽陳沅又問陸芷韻，「為什麼打人？」
語氣頗有些在幼兒園的熊孩子欺負了小朋友回家被家長興師問罪的感覺。
陸芷韻垂下頭，從陳沅的角度看她的發頂乃至現場密集的睫毛都透著一股子乖巧。
「林小姐說了幾句話不太好聽，我一時衝動就動手了。外祖母，對不起，我不應該吵到您。」
林心兒乍一聽到陸芷韻說對不起，還以為她是給自己道歉，結果聽完才發現她是給陳沅說抱歉。
合著打她沒有錯，吵到老人了才值得道歉？
那是不是今天要是沒吵到陳沅他們，這件事也就這樣子了。
林心兒差點將牙根咬碎。
陳沅擺了擺手示意無所謂，又看向林心兒，「心兒不哭，告訴奶奶，你說什麼了。囡囡其實是個講道理的好孩子，你說說，要是她不對，奶奶幫你討回公道。」
說陸芷韻是個講道理的孩子，言下之意，陸芷韻即便打了她也是使出有因，也是她的錯？
林心兒實在不想這樣解讀陳沅的話，可是每一個字句，她都能聽出這樣子的弦外之音。
讓她因此就放棄為自己找回公道，那簡直是痴人說夢。
她從小接受的教育第一個不同意。
可是，讓她當着陳沅呵藍遠山甚至這麼多蘭家的傭人的面將自己剛才說的話再重複一遍，她更加做不到。
說什麼，說出來，豈不是證明陸芷韻打的對。
雖然她心底是那麼認定的，可是這不代表所有人都這麼認定，也不代表她就能拿有三個說話，林心兒這麼一點常識還是有的。
她突然就覺得陳沅的溫和可怕起來。
從她出席那開始，對自己從來沒有一句重話，對陸芷韻看似也沒有什麼偏袒維護。可是就是讓自己本來弱勢的句似變得有利於了陸芷韻，讓她騎虎難下。
或者說，著祖孫倆配合的默契才對。
林心兒第一次有些懷疑自己的堅持。
從小她就知道自己不是頂漂亮頂聰明家裏頂有錢的那一個，所以她立誓自己要做最受別人喜歡的那一個。
她在長輩面前乖巧懂事可愛，在異性面前顯得天真懵懂而無辜。而在同性面前，對家世比自己好的，努力奉承拚命巴結。
對家世不如自己的，也不是高高在上，總是會保持一點合適的距離，不至於太傷人，又不會太影響自己的圈子。
林心兒從不覺得自己的做法不對。
她也一直以為陳沅是喜歡自己的。
或許也是喜歡的吧，她安慰自己，只是陸芷韻是陳沅的親外孫女，所以陳沅更疼愛對方一些。
這畢竟是在人家家裏。
「我說的話不太合適。」林心兒像是想通了什麼，低垂下頭，「是我一時情緒上頭，說話太過分了，還影響了大家。奶奶，對不起。」
陳沅憐愛的在她發頂摸了摸，「傻孩子，小孩子家家的拌幾句口角再正常不過了，一個兩個的還都上趕着給我這個早老婆子道歉。嗐，多大點事。」
林心兒的無限委屈，到了陳沅這裏，就變成了「多大點事」。
也確實，多大點事。
陳沅拿手在林心兒的傷處小心的碰了碰，看林心兒瑟縮著，轉而對陸芷韻斥道，「囡囡就是脾氣太急了，怎麼能下手這麼重呢，你看心兒這嘴角紅腫的。陳姐，還不趕緊將願意要想拿出來。」
說完有對林心兒笑道，「奶奶有一瓶朋友送的藥油，活血化瘀的效果最好了，心兒放心，肯定讓你很快就恢復了。
林心兒僵硬的笑，一扯嘴角就疼，這疼，好像十來個人往她臉上齊齊呼耳光一般。
可是她還是要笑，乖巧的，得體的，一點也不怨恨的。
一場鬧劇，雷聲再大，也沒能震下來幾滴雨來。
就在傭人幫林心兒處理傷口的時候，陳沅若有所思的嘀咕了一句，「老二怎麼回事，這麼大動靜還在房間里睡覺？！」
話音剛落，蘭菁焰的房間里探出來一個毛茸茸的腦袋，心煩意亂的低吼，「吵什麼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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