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頓了一下，有些懵，「嗯，怎麼了？」
莫琮天掃了眼前的小姑娘一眼，心中嘆了口氣，緩和氣氛道，「沒事，這樣安排挺好的，你先回去吧，我熟悉熟悉手頭上的工作。」
陸芷韻看出來這倆人的氣氛不太對，心想留著空間給他們說不定更好些，聞言點了點頭，「那我先走了，有什麼事情隨時找我。」
她說完轉身拉開門就要走，章弱儀見狀也要跟著離開，剛轉過頭卻聽到身後莫琮天的聲音，「弱儀，你留一下，我有些事情想和你說。」
關門聲伴著陸芷韻的高跟鞋發出的聲音一起遠去，章弱儀抓背過身，看著眼前高大儒雅的男人，不敢多看的低下頭去，小聲問，「經理，你是不是不想讓我做你的助理？」
沒想到她會如此直白。
莫琮天愣了愣，反應過來眼前的小姑娘一向是個一根筋的傻大膽，他扶額嘆了一口氣，聲音溫和的像是怕嚇到她，「不是的，只是弱儀，我的心意你知道的，這樣不值得。」
章弱儀眼眶一熱，眼淚險些不受控制的掉下來。
她將腦袋埋得更低，不想被莫琮天發現，聲音是強忍著哽咽的平靜，「經理你想多了，我知道你不喜歡我，以後也不可能喜歡我，我就是想來總公司，、然後芷韻姐姐說可以給我一個機會我就來了，我不是為了你，我是為了我自己。」
她最後一句話喊得有些大聲，像是給誰宣誓或是證明一般。但是也泄露出來一絲難以掩藏的情緒。
莫琮天看著眼前這個年輕的小姑娘，眼中閃過一絲無奈。
他想拍拍她的頭告訴她。她還年輕，以後會遇到很多很好的人，而他已經老了。
但是終究還是忍住了沒有伸出手，只是無奈道，「好，我知道了，是我誤會你了，我跟你道歉。去吧，好好工作，以後還要多麻煩你。」
章弱儀很想說經理你不要和我這麼客氣，但是她害怕自己一開口就會大哭出來。
他溫柔的聲音是鳩酒，讓她一次一次的飛蛾撲火。
哪怕是不自量力的表白被拒絕，還是生不出退縮的念頭。她一生一次的勇敢，哪怕沒有結果，能多陪他走一段也是好的。
這件辦公室里發生的事情，除了兩位當事人再無人知曉。
與此同時，秦家。
老爺子上了年紀瞌睡總是少得很，一大清早就起來了，在院子里練了一套太極拳，又舞了一套劍法，這才接過傭人捧著的毛巾擦了才額頭兄牽的汗，緩緩往餐廳走去。
年紀大了，胃口也不如以前了。
管家在他身側時刻伺候著，小聲彙報，「寒夜少爺一大早來了，正在餐廳等著您呢。這次蘭家來勢洶洶，寒夜少爺這段時間沒少和蘭家那個長子生衝突。」
管家該說的話說完，再不發一言，任何對主子的猜測和質疑再秦家都是不允許的。
這個百年世家，改換門楣變成了這個帝國最強大的財團之一，但還是改不掉刻在骨子裡的那些規則和禮制。
老爺子不置一言，好像管家的話只是清晨路邊蜻蜓的振翅，沒有什麼值得回應的。
他年紀很大了，臉上刀鑿斧刻的痕迹十分明顯，歲月不曾在他身上溫和一點，兩條深刻的法令紋從眼角下方開始，一直到嘴角旁才停下，這讓他那張臉不說陰鷙，至少不是別人印象中老年人和藹的樣子。
背還是筆直的，眼神看向什麼人或東西的時候咄咄有神，倒是能讓人忽略他的年紀。
他不緊不慢地背著手走過去，果然看到秦寒夜端坐在餐桌旁。
看到他，秦寒夜沒有起身，只是就著那個姿勢對他點了點頭，態度算不上恭敬，「爺爺。」
老爺子對他的無禮不滿，但是這麼多年下來多多少少也已經習慣了。再說，他現在能掣肘秦寒夜的地方不多了，這小子多少還記得他是誰，沒有直接其在他頭上，已經算是他管教有方。
秦老爺子一言不發，在上首主位上坐下。
每次家宴的時候，這張桌子兩邊坐滿了人，餐盤從這頭擺到那頭，人很多，但是沒有人說話，甚至連吃東西的時候都是無聲的，所以一群人的時候和現在兩個人的時候差別並不到。
長長的餐桌，老爺子坐在上首，秦寒夜坐在他右手邊第一個位置。
即便是這麼近的距離，中間好像也卡著不可逾越的鴻溝，沒有一點家人應該有的親密感和歸屬感。
兩個人在沉默中吃完了東西，秦寒夜吃的很少，他早上出門前就和陸芷韻吃過了，現在不過是因為老爺子的規矩不可更改，才勉強坐在這裡陪他用餐。
好在進餐活動很快就結束了，兩個人去了書房。
「說吧，有什麼打算。」秦老爺子眼神微抬看著眼前的年輕男人，這應該算是他最傑出的作品，可是他現在看著這個孫子，卻只覺得害怕。
他不想承認，可他的肉體正在一寸一寸的腐朽老去。
秦寒夜閑閑站著，聞言低垂的眸往上輕抬了半寸，一開口沒有溫度的通知，「長江以北的市場我絕不會拱手讓人。」
這是早就料到的結果，不過比自己想象的還是更加能接受一點。
老爺子捏著手裡的兩個鐵皮核桃，發出輕微的咔吧聲，他在這些咔吧聲中輕笑了一下，「我還以為你一寸都不肯相讓。「
秦寒夜還是那副沒什麼興趣的樣子，「既然已經求到爺爺這裡了，這點面子還是要給的。」
老爺子心中冷笑一聲，既是笑這個孫子的不知天高地厚，也是笑自己現在這點小事都要徵求秦寒夜的同意。
他從前以為可以牢牢攥在手心的，終究是要失控脫離自己的控制了。
若是蘭家的態度算求，那這世上求人的事情未免太簡單了。那是來通知的語氣。
他意味不明道，「蘭家的這輩小的，可沒有一個善茬，你自己看著辦吧。」
秦寒夜沒接他這句話，「我先走了。」說著他便推開門離開了，片刻之後，管家從外面幽靈一樣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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