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琮天這些話聲音並不嚴厲，甚至沒有昨天的刻薄和惡毒，但是卻像是刀子，一刀一刀把陸芷韻的內心剖開，讓她正視自己的內心。

除此之外，對莫琮天，陸芷韻更是生氣意思奇怪的感覺。

這個人，好像並不像她之前所認為的那樣。

陸芷韻覺得自己有些看不懂莫琮天這個人了。

眼前比她高一個頭的男人還在說話，字字句句都再進陸芷韻心裡，讓她無法去分辨莫琮天的奇怪之處。

「你可能覺得自己這麼做沒錯，因為你在這裡呆不久，你把這裡當成你暫時的跳板，用這個墊底的公司給別人證明，『看，這麼爛的公司我都能起死回生，我多厲害！』」

「可是你忽略了，這個公司並不是只有你一個人，你還有一群同事，即便他們在你眼中再沒用，再混，再不上道，你們是一個團隊，走出去，別人會說你們是一個公司的，你這樣的行為，直接將你的同事無視了個徹底，你不尊重別人，別人為什麼要尊重你？」

「恕我直言，你這樣的人，不適合呆在公司，你既然覺得自己就是千軍萬馬，那還要別人幹什麼？」

明明語氣不重，陸芷韻卻覺得臉上火辣辣的感覺。她的不忿已經被另一種讓她難堪的情緒取代了，那是羞愧。

莫琮天說的沒錯，她再怎麼偽裝也還是從心底里覺得，這樣一個公司不值得她去融入。

她沒將自己當成這裡的一份子！

「恕我直言，你要是一直這樣想，即便回到白氏，你也做不好一個總經理！」陸芷韻張了張嘴，一個子都沒能吐出來。

她可以像之前的幾次一樣，用很多話來反駁莫琮天，告訴他他錯了。

可是內心有一個聲音告訴她：人家說的沒錯。

「你好好想想我說的話。」莫琮天緩和了嗓音，又深深看了她一眼，「回去吧。」

陸芷韻點了點頭，腦海中莫琮天的話反覆迴響，讓她整整一天都沒能真正投入到工作狀態中去。

章弱儀還以為她又和莫琮天起了爭執，陸芷韻否認之後，她撐著下巴，「那我怎麼感覺你失魂落魄的啊？」

明明今天會上看莫總的意思，已經要讓陸芷韻參與近項目了啊。

怎麼反倒比不讓她參加的時候感覺更低落呢？

章弱儀想不明白，陸芷韻也沒有心情去解釋。

她看著周圍的同事，心知昨天的事情沒有幾個人在怪他，甚至有幾個人如同章弱儀一樣，覺得她很厲害，敬佩她的能力。

若是同樣的事情發生在白氏，她不再是一個小職員，而是白氏的總經理，要是遇到這樣子的員工，陸芷韻自問，她又會怎麼做？

陸芷韻很肯定，她不會像莫琮天一樣有昨天那一番諷刺和批評，所以也更不會有今天的這一番更像是引導和勸告的話。

她大概會直接將這樣子的不穩定因素踢出公司團隊。

畢竟一個刻意背著領導直接去和公司的合作夥伴談項目的員工，誰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會變成一個不穩定的定時炸彈。

她昨天的確是太衝動了，也沒有將這個二公司的其他人當成關係平等的同事對待。

想到這裡，陸芷韻垂下眸子，神色有些複雜。

所以莫琮天今天這一番話，是在教導她？

秦寒夜今天依舊來接陸芷韻，大抵是對昨天的事情耿耿於懷，他擔心陸芷韻今天又被為難，所以不顧身體也要跟著司機一起來。

看到他陸芷韻照舊先是關心了他的腿，秦寒夜一眼便看出她心情的不虞。

這次陸芷韻卻沒有讓他過多擔心或是詢問，而是主動將百態你莫琮天的那番將給了秦寒夜。

「我之前以為他只是一個能力平平混日子的分公司總經理，甚至懷疑過他收了盧芳兒的好處，專門跟我過不去，可是他今天說的這些話，我又覺得是我看錯了。他倒像是刻意在引導我。」

引導她該怎麼做一個合格的決策者。

而且，之前看過的舊文件中的諸多起卦指出也在陸芷韻腦海中浮現。

明明在幾年前，分公司的業績是非常出色的，甚至可以說是白氏眾多分公司中業績最為突出的，後來逐漸就走了下坡路。

秦寒夜聽到陸芷韻這麼說，眼神閃了閃，沉聲道，「你說的這位，當年在白氏的地位僅次於你母親。」

「什麼？」陸芷韻倏地抬起頭，神色錯愕的看著秦寒夜。

秦寒夜的驚訝也不必陸芷韻少，他當年剛接手集團事物的時候，是聽過莫琮天這個名字的。

不過因為過去的時間太久，再加上這個名字很快就湮沒在了人海中，以至於秦寒夜在第一次聽到這個分公司總經理的名字的時候，壓根沒有將他和當年那個商界大名鼎鼎的莫琮天聯繫起來。

昨天聽到陸芷韻的遭遇他心中升騰的怒火讓他找人調查了莫琮天，想要瞞著陸芷韻給對方一些教訓，沒想到調查到的莫琮天的背景卻這般讓人意外。

「據我所知，他和你母親當年是至交好友，兩個人也是彼此非常信任的合作夥伴，白氏的輝煌離不開他，」秦寒夜說著，看著陸芷韻的雙眼報了個時間，接著道，「就是從這一年，莫琮天離開了白氏總部，自請去了你現在所在的這家分公司，一直呆到了現在。」

也是從那一年，這家本來業績非常不錯的分公司開始走下坡路，到現在也不過是勉強維持盈利而已。

陸芷韻的震驚已經不能用言語形容，她眼底閃過一抹深沉的悲傷和遺憾。

秦寒夜所說的時間正是她母親去世的那年。

所以，莫琮天是因為母親的死，所以才離開了白氏總部，來到這樣一家小小的分公司，閑散度日。

如果他曾經在白氏有這樣的影響力，那是不是也可以解釋，為什麼分公司連續多年業績糟糕卻還沒能倒閉，大概都是看他的面子。

而他對自己的那些「為難」。

此時，都有了另一個合理的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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