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彤手中的茶杯『哐啷』一聲掉在地上，茶水灑了她一身。

原本還想跟許長老擺擺威風的夜楓晚立刻皺起眉，「怎麼這麼不小心？」

他想也沒想就蹲下身，用自己的衣袖幫她把身上的水漬擦乾。他看着她被茶水打濕的鞋子，一把抓住她的腳，將鞋子脫了下來。

秋彤反應過來，想要抽回腳：「別……」

「別動！」夜楓晚皺眉，「有什麼好害羞的？平日裏把我當孫子似的使喚，也沒見你不好意思。」

「……」秋彤哽了一下。話是好話，但聽着怎麼就這麼欠揍呢。

「帶了其他鞋子嗎？」夜楓晚問。

秋彤磨磨蹭蹭的從儲物空間里拿出一雙。

夜楓晚接過她的鞋，握着她的腳，動作溫柔的將鞋套上。然後，順手將濕了的鞋子放進自己的儲物空間。

秋彤的臉有些發熱，小聲問：「你拿我的鞋子做什麼？」

「都是茶漬，回去幫你洗洗。」夜楓晚說的十分自然。

鳳家軍經常征戰，兄弟之間，幫忙洗個衣服做個飯是常事。

秋彤以前受傷的時候，大多時間都是夜楓晚照顧她。所以，給她洗衣服刷鞋子這種事，他早已經習慣了。

秋彤以前沒覺得有什麼，可今天不知怎的，就莫名其妙的害羞起來。

兩個人的互動，許長老全都看在眼裏。他又不傻，怎麼會看不出這兩人是兩廂情願。

他也不是心胸狹窄之人，只不過覺得有點可惜，好不容易看上一個姑娘，卻是心有所屬。

他在心裏為自己感嘆了一聲，笑道：「夜公子和秋姑娘的感情真好。既然如此，許某便不打擾了。告辭。」

秋彤連忙站起身，歉意的看着他：「許長老……對不起……」

「無礙。」許長老搖搖頭，「希望秋姑娘能夠心想事成。告辭。」

許長老來去瀟灑，離開時還不忘將房門關上。

房間里一下子安靜下來。

秋彤坐在椅子上，雙眼直勾勾的盯着桌面，似乎要把桌子盯出一朵花來。

片刻后，耳邊傳來一聲嘆息。

「你這丫頭，就沒什麼話問我嗎？」

秋彤的睫毛閃了閃，她咬了下唇，小聲嘟囔：「你不是去約會了么？」

「是約會了。」

秋彤的心一沉，緊接着又聽夜楓晚說：「這不是跟你約會呢么？」

秋彤猛地抬起頭，驚訝的看着他。

「這麼驚訝做什麼？」夜楓晚眼中帶笑，「你以為我會和其他女人約會？」

秋彤傻乎乎的張開嘴：「啊……」

「你也太不信任我了。」夜楓晚又好氣又好笑，「我在你心裏就是那麼容易移情別戀的人？」

「誰知道你戀的是誰……」秋彤小聲嘀咕。回想起前些日子夜楓晚的冷淡，她的眉宇間染上幾分失落。

夜楓晚一看她的表情，便猜到她在想什麼。

他輕輕的嘆了口氣，抓住她的手握在掌心。

「前些日子，是我不對。我感受到了你的心意，但我沒有回應。」

秋彤的鼻子有些發酸，略微濕潤的眼睛瞪着他：「你明知道我的心意，為什麼要裝作看不見？」

「因為我自卑。」夜楓晚說。

秋彤：「自卑？」

「對。」夜楓晚嘆了一口氣，「彤彤，我已經快五千歲了。而你，才二十齣頭。」

雖然這個位面只看修為不看年紀，但從年齡上來說，他真的做秋彤的老祖宗都夠了。

他們和鳳幽月雲陌不同。鳳幽月和雲陌經歷兩世，年齡和身份早已經不是問題。但他和秋彤是區區俗人，他很怕有一天，秋彤會嫌棄他老。

互相深愛的人，不僅女人會害怕自己老去，男人一樣如此。

夜楓晚有着五千年的閱歷。雖然在天外天，五千歲也算是年輕人。但他真的比秋彤老太多了。

他害怕，害怕未來某一天會出現一個年輕而充滿活力的男人，勾走秋彤的心。

所以這些日子，他一直在遲疑。面對秋彤的心意，他滿心歡喜。可心中的自卑卻讓他患得患失。

若不是昨天的聯誼會，可能他會一直這樣猶豫下去。

但是，許長老給他敲響了警鐘——再這麼猶豫，媳婦就真的沒了。

秋彤不會一直在原地等他。

一想到秋彤有一天會嫁給別人，夜楓晚頓時慌了。而之前的那些自卑和苦惱，比起失去秋彤來說，連個屁都算不上。

於是，堂堂千機樓樓主做了一件見不得人的事——跟蹤。

他跟蹤了秋彤和許長老約會，不論如何，決不能讓許長老把秋彤搶走。

夜楓晚輕聲將自己糾結成亂麻的心路歷程向秋彤坦白，秋彤聽得哭笑不得。

「所以，你就是因為自己的年紀大，才疏遠我？」

夜楓晚尷尬的咳了一聲，輕輕點頭。

「你是不是腦子有坑啊？」秋彤溫柔的『慰問』了一句，「需要我把你腦殼撬開，看看裏面裝的是屎還是屁嗎？」

夜楓晚：「……我錯了。」

「那現在呢？」秋彤問，「你還自卑嗎？」

「自卑。」夜楓晚握緊她的手，「不過比起失去你，一切都無所謂。只希望你以後能不要嫌棄我這個糟老頭子。」

秋彤沒忍住上揚的嘴角，笑了。

「你怎麼這麼傻啊？我們大風大浪都走過來了，難道我會因為你的年紀離開你嗎？夜楓晚，你自己照照鏡子，渾身上下有哪個地方老了？你是豬嗎？」

夜楓晚承認，他是豬，一頭陷入愛情而迷失自己的豬。

他沉聲笑了起來，緊接着頭皮一緊，秋彤一把揪住他的耳朵。

「夜楓晚，老娘告訴你，今天開始我們在一起。從今以後，你要是再因為這種爛七八糟的事給我作妖，老娘就把你腦殼打開掛在鳳雲山莊門口當風鈴！記住了嗎？」

「記住了記住了。」夜楓晚眼中全是笑意，「媳婦饒命！」

「誰是你媳婦！」秋彤瞪了他一眼，有點臉紅的收回手，扭頭看向一旁。

房間里一下子安靜下來。

空氣的溫度迅速上升。

夜楓晚看着她，頭一點一點湊近。

秋彤緊張的抓緊衣服。

就在兩人的唇即將碰到一起時，門外忽然響起『咣咣』的敲門聲。

房門『吱呀——』一聲打開。

「哎喲，雲陌，我們來的不是時候啊！」

－－－－－－題外話－－－－－－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