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飛哥......你是飛哥？」

程慶凱眼中的疑惑逐漸變成了激動和不可思議。

「你不是在B國嗎？怎麼會在這裏？」

「是我，阿凱，我回來了！」

馮奕飛沖他微笑着點點頭，見到老朋友他也抑制不住地動容。

「兒子，這位是......」

程母見到馮奕飛，也有點似曾相識，看這一身高大上，還以為是他兒子的老闆。

「媽，您忘了嗎？他是馮奕飛，我高中時最好的兄弟，還來咱家，吃過飯，最愛吃您做的紅燒肉！」

程慶凱激動得淚流滿面，如果不是要扶著母親，他一定會撲上來抱住馮奕飛。

「阿姨，是我，還記得您的紅燒肉呢！」

馮奕飛微笑着走回來，幫助程慶凱把母親扶到了輪椅上。

「哎呀，想起來了，不是那個大少爺嘛......小時候就是個小帥哥，現在長大了，更帥了，阿姨都不敢認了......」

見到馮奕飛，連程母也顯得情緒激動，蒼白的臉上除了笑容，還出現了一絲血色。

「飛哥，我先送我媽回病房，再出來找你聊！」

說着程慶凱就要推動輪椅，司機老王走了過來，主動接過了輪椅。

「程少爺，我去送夫人，您和少爺聊吧！」

「額，王叔，好久不見，你一點都沒變啊......」

程慶凱突然看到司機老王熟悉的圓臉，不禁驚嘆於他十年來沒有任何變化，還總是這身黑色西服，體格沒變，連臉上的皺紋也沒增加。

司機老王沒有多說，只是朝他點頭示意，便推著程母走進了病房。

直到程母消失在視線內，程慶凱才拉着馮奕飛走到一把長椅前，剛想坐下，他急忙幫馮奕飛擦了擦椅子。

「飛哥，別髒了衣服......來，坐下！」

馮奕飛制止了他的動作，徑直坐了下來，眼神中充滿了關心，他開門見山地問：

「阿凱，阿姨這是怎麼了？」

程慶凱低下頭，使勁地揪着衣角，恨不得要把衣服揪爛，卻怎麼也開不了口。

馮奕飛也不催他，只是靜靜地坐在他旁邊，直到許久以後他才緩緩開口：

「我爸前幾年跟朋友合夥做生意，後來被朋友騙了，欠了一身債，他頂不住壓力，居然丟下我和我媽自己一個人走了......」

程慶凱緊緊地握著拳頭，強忍着眼淚，看得出，他對自己的父親丟下他們母子倆，有着頗為複雜的情緒。

「我媽為了替我爸還債，做了許多事......她太辛苦了，強打着精神，連哭都不肯，每天就是用工作來麻痹自己......」

「我媽每天早出晚歸，不知做了多少份兼職，幾乎睡不到四個小時的覺，我看着她面色越來越蒼白，還經常頭暈，實在是很心疼也很無奈。」

「加上我大學畢業以後，工作並不理想，雖然是跑業務，可是公司也不景氣，基本是入不敷出。」

說到這裏，程慶凱忍不住抽了自己一個嘴巴。

「怪我自己沒用，直到有一次我媽暈倒，我送她去醫院，才知道她不是單純的貧血，而是白血病......」

說到這裏，程慶凱終於忍不住，情緒崩塌，一個大男人哭到泣不成聲，可見他是經歷了多麼難耐的痛苦！

馮奕飛抱住了程慶凱的肩膀，輕柔地拍拍他的後背，好讓他能痛快地哭一場，發泄一番。

能夠在他面前哭出來，說明程慶凱真心信任他，少年相識，情分自然不同。

「阿凱，別怕，有飛哥在，不會讓你再受苦了！」

馮奕飛還用着多年以前當「大哥」時的口吻對程慶凱說着話，他想傳遞給陳慶凱，他們一直都是「少年兄弟」。

「飛哥，謝謝你，可是，我想自己解決......這是我家裏的事情，本來就是我爸造的孽......」

程慶凱抹抹眼淚，堅定地抬起頭，他知道，馮奕飛一定會幫助他，可是他不願意再欠一份情債了。

「說什麼傻話，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你這一聲『飛哥』叫了十幾年，能讓你白叫嗎？」

馮奕飛假裝生氣地拍了一下他的後腦，這是他以前對程慶凱做的最尋常的「親昵動作」。

「飛哥……」程慶凱撫撫後腦勺，傻傻地看着他，與少年時如出一轍，馮奕飛不覺笑了出來。

「傻子，白血病現在已經不是絕症了，有很多病人後期病情都能控制得很好，甚至能臨床治癒，你要有信心，不要那麼悲觀！」

馮奕飛鼓勵地看着程慶凱，程慶凱更是不可思議地瞪大了眼睛，崇拜地望着馮奕飛。

「飛哥，知識淵博啊，『臨床治癒』這麼專業的辭彙，你都會用，難道你改行學醫了？」

「聽金燁楓說的，她學醫的，你還記得她嗎？」說到金燁楓，馮奕飛臉上露出引以為傲的溫馨笑容。

「能不記得她嗎？知道她去B醫大了，咱們班的學霸嘛......而且還記得她是飛哥的『白月光』，哈哈！」

提到金燁楓，程慶凱也是感慨萬千，大家都是同班同學，為了她，馮奕飛受了不少虐，連帶他也跟着吃了不少苦。

「飛哥，你現在跟她結婚了吧，這回她是真正的大嫂了......」

「還沒，不過一定會的，借你吉言咯！」

馮奕飛苦澀地笑笑，目光望向遠方，這的確是「遠大」的目標，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程慶凱心領神會，他最明白馮奕飛對金燁楓的感情，這麼多年，看來馮奕飛的對金燁楓還是痴情不改。

「阿姨的事情就放心交給我吧，我會把她轉到最好的醫院，特護病房，這裏的醫療條件怎麼能行！」

現在還不是想金燁楓的時候，馮奕飛調整了情緒，迅速切換回狀態，認真地對程慶凱說。

「飛哥，這......我實在付不起好醫院的住院費，還有特護費用，現在這樣，我已經很吃力了......」

程慶凱猶豫了一下，決定還是跟馮奕飛明說。

「我現在工作很不穩定，就算你從經濟上幫助了我，我也不可能很快還你錢，所以，還是不麻煩飛哥了！」

「說什麼傻話，阿姨的病情目前是最重要的，前期如果治療方案正確，對後期控制病情，甚至對治癒的幾率都是很重要的！」

「跟我客氣，用你母親的健康來客氣嗎？？混蛋！」

這話說得程慶凱竟無言以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