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隊長。」

當許衛國出現在訓練場中，幾個首先發現他的兵站了起來。

「隊長，你怎麼來了？」

莊嚴和唐文凱、徐興國也站了起來。

看著面前這幾個渾身濕透，滿頭滿臉都是黃泥水的軍人，許衛國心裡有股感動涌了上來。

「禮拜天，你們都不休息嗎？」

「坐在排房裡也憋得慌，習慣了訓練，停下來還真坐不住。」唐文凱說。

「文凱，你過來一下。」

許衛國朝唐文凱招招手，示意他一邊談。

幾人交換了一下眼神，唐文凱對莊嚴說：「那你們先練著，我去去就回來。」

倆人走到一旁，許衛國擦了擦臉上的雨水，說：「你父親剛才來電話了，你怎麼回事？他找兒子要找我，通過我再找到你？你手機沒開嗎？」

唐文凱也許沒料到自己的父親會給徐興國打電話，愕然道：「他找我？」

許衛國點點頭：「沒錯。」

唐文凱的臉色有些不自然：「也許是因為我出來訓練，手機一直關著放在儲物櫃里，他找不到我。」

「回去給他打個電話吧……」許衛國看出唐文凱有難言之隱，也不再追問。

說罷，指指正在訓練的人，說：「剛才我發現你們的動作很不錯，速度好像快了不少。」

這幾天，許衛國也在訓練場邊盯著，對於「運送傷員」這個科目，他知道大家暫時沒有一個最效率最快的搬運方法。

唐文凱說：「今天大家都在摸索階段，總結出了一些心得，相信會有所收穫的。」

許衛國說：「你們鑽研戰術我沒有意見，不過集訓隊本來的訓練量就很大，如果你們不注意控制休息的時間，很容易會體力消耗過大，最後造成嚴重體力透支，你可要想清楚了。」

「你放心吧，隊長。」唐文凱說：「我會控制的。現在我的成績在全隊墊底，你說我還有別的選擇嗎？難道等你們來淘汰我？既然我來了，就得拼，不然我乾脆滾蛋算了。」

許衛國從前帶過唐文凱，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還是沒變啊，這麼多年了，你還是挺能折騰的。加油！給我一個奇迹看看。」

那天許衛國走後，唐文凱在雨中站了好一陣子才回到訓練場中。

奇迹？

連隊長都認為自己能出現就是個奇迹，看來真箇集訓隊的所有的教員之類早就已經有了共識，自己不能出線屬於正常情況，能出現，那就是奇迹。

不過，奇迹這東西有時候還真的會出現。

星期一的時候，集訓隊的教員早上的時候組織了一次「運送傷員」大家科目訓練，輪到唐文凱的時候，他的成績令負責卡表的教員大吃一驚。

看著手裡的秒錶，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由於這個科目是新科目，在任何教材里都沒有一個成績核定的標準，因此所有的成績都是依靠這次訓練時在每一組隊員身上得出的數據進行綜合考量，然後制定出來的。

按照之前的摸底數據，25米距離的「傷員運送」科目，全隊成績最好的是莊嚴和徐興國這一組，成績是1分18秒23。

全隊成績最差的是唐文凱和劉志鵬這一組，成績最好的時候1分32秒34。

但是，現在秒錶上的時間顯示，唐文凱和劉志鵬這一組的成績是1分19秒87。

這已經接近莊嚴和徐興國這一組的最好成績了！

「老唐，今天吃了黃牛蛋啊？！怎麼那麼牛了？」

許衛國趕緊過來，問教員：「時間多少？」

「1分19毛87，進步了十二秒多。」教員說：「奇迹啊！禮拜六的時候……」

他沒往下說。

但是許衛國知道他指的是什麼。

禮拜六的時候，唐文凱和劉志鵬兩人的協作成績還是一份三十多秒，短短的一天時間，居然提高神速，怎麼不讓人驚訝？

「不錯，有進步。」

許衛國看著成績登記冊，喜上眉梢。

「今天有不少人的成績都提高了。」教員繼續道：「而且是大幅度提高。你看——」

他指著成績單里莊嚴和徐興國的名字：「他倆的成績居然提高到了1分06秒31。」

許衛國忽然想起了什麼，轉身對莊嚴和徐興國招招手。

「莊嚴、徐興國，你們倆過來一下。」

倆人趕緊跑過去，在許衛國面前收住腳步。

「隊長，有什麼事？」莊嚴問。

許衛國說：「你們是不是找到竅門了？你們的成績提高很快啊！」

莊嚴和徐興國交換了一下眼神，徐興國說：「隊長，我們是找到了一些竅門。」

「都過來！」

許衛國二話不說，朝周圍的隊員一揮手。

「都集中到這裡來。」

集訓隊的隊員們嘩啦啦全圍了過來。

「聽口令了，坐下！」

教員一聲令下，隊員們右手持槍，槍著地，嘩一下，全坐在地上。

「今天的『運送傷員』訓練，我發現有幾個同志的進步非常大，可以用飛躍來形容，他們說是自己找到了竅門，我想讓他們給所有人示範一下，說說到底發現了什麼竅門。」

轉頭對莊嚴和徐興國說：「你們倆，出列，到這裡來。」

說罷了，指指自己身邊。

徐興國站在莊嚴身旁，用胳膊肘碰了碰莊嚴。

莊嚴馬上會意，老徐那點兒心思，他怎能不明白？

於是說：「老徐你四會教學比我好，你來講解，我當『傷員』。」

說完，直接躺在地上。

徐興國蹲在莊嚴說身旁，開始講解：「之前我們運送傷員，大家的動作都很不統一，有人是直接扯著戰術背心的背帶拽，有人是拖著背囊的背帶拖，有人是用手環著傷員的脖子抱著爬，這些動作都很不規範，也沒有什麼效率，傷員不舒服，救護的人爬得也難受，爬的時候還特別難使上勁。」

一邊說，一邊在莊嚴身旁趴下。

「昨天我和莊嚴等其他隊友在訓練場上摸索了一整天，發現其實我們之所以爬不快，傷員重還是其次，而是傷員重導致我們沒法子好好固定傷員，有些同志爬著趴著還脫手了，影響水平的發揮。後來，我們發現一個最舒服又最不容易脫手，而且最容易使上勁動作……」

說到這裡，他把槍往身後一甩，然後右手直接從莊嚴背上的背囊和背部中間穿過去，之後到了腰間，一把抓住了背囊的腰帶——軍用的背囊有兩條肩帶，一根胸帶，還有一根是腰帶，用來固定整個背囊，在行軍的時候不至於左右晃蕩，導致體力消耗過多和造成不適。

「大家看到沒有？從背囊的後方兩根肩帶和背後中間穿過去，然後手抓住背囊的腰帶，這個動作可以讓整個右手穿過傷員的整個上半身，通過肩帶、腰帶獲得最好的固定。」

他把莊嚴一扯，整個人拖了過來，然後開始爬行。

果然，由於右手整個胳膊全部環在莊嚴的上半身上，所以十分穩固，爬行的速度嗖嗖的快。

隊員們開始議論紛紛，交頭接耳。

「看起來是不錯啊……」

「可以，這個辦法好像很妙……」

「速度看起來是快很多了。」

不少人還當場忍不住將手穿過自己旁邊的隊員的背囊，去抓腰帶試試手感。

「咦，是抓得很牢靠嘛！」

許衛國在一旁看，一直沒吭聲。

現在，他終於看清楚了，認為這個動作確實可行。

「何教員，你馬上組織大家統一這個動作一起練習，看看是不是整體的水平都有提高。」

「是！」教員立即回答。

許衛國走到徐興國的身旁，看著莊嚴和他，說：「不錯，你們這些年輕幹部腦瓜子就是靈活，這才幾天下來，就已經總結出這麼有用的心得，值得表揚！」

「應該的，應該的。」徐興國其實心裡已經樂開了花，嘴上卻一番謙虛：「其實就是一個小小的修改而已。」

「什麼小小的修改？這小修改可幫大忙了！」許衛國說：「行，這事我記上了，該表揚表揚，到時候報送你們原單位。」

「謝謝隊長！」徐興國挺了挺胸，敬了個禮。

莊嚴笑嘻嘻地，也跟著敬了禮。

等許衛國走後，莊嚴便笑著調侃徐興國：「老徐，這回高興了吧？是不是有點兒心花怒放的感覺？」

徐興國聽莊嚴這麼一說，生生把笑容又憋回肌肉里去，換了個嚴肅的表情：「你說什麼話嘛！這不是咱們帶兵人應該乾的嗎？」

「對對對，應該乾的，應該乾的！」莊嚴差點沒笑出聲來。

在莊嚴看來，自己之所以要儘早摸索出一套能夠快速提高「運送傷員」速度的動作，是因為要提高唐文凱的自信心。

這是新科目，唐文凱在一些老的傳統體能科目上很難短時間內趕上整個隊里那些頂尖的隊員，但是新科目卻可以。

因為大家都是從零開始，沒誰比誰更厲害，更容易在這上面得分。

還有一周就要進行第一次淘汰考核，莊嚴不想看到唐文凱繼續情緒低落下去。

唐文凱也沒讓莊嚴白白浪費心思，他在「運送傷員」這個項目上終於找到了信心。

這天的訓練中，他和劉志鵬似乎也磨合到位了，成績一個勁往上提。

到了中午將近收操的時候，最後一次測試，唐文凱在這個科目上的最好成績居然打到了1分10秒25！

這是一個巨大的進步！

人有的時候是很奇怪的動物，如果信心崩潰的時候，你做啥啥不行。

一旦樹立起自信了，做什麼都感到得心應手，覺得手到擒來。

中午即將收操之前，大隊的通訊員突然跑來訓練場，在許衛國的嘀咕了兩句。

許衛國臉色一變，他趕緊跑到戰術場，沖著還在場上訓練的唐文凱喊道：「文凱！過來！跟我走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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