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張能之前在三人會議上所提到的參數，國產的動力三角翼雖然在性能上毫不遜色與進口的動力三角翼，但是至今也只試過最高12M/S的風速下進行過飛行。

而且當時的高度是500米。

莊嚴這次要進行的實飛科目大部分的高度僅僅在距離海面十米左右的高度上飛行。

飛行高度不是越高越危險，有時候，飛得越低反而會危險。

動力三角翼使用在軍事上往往要進行隱蔽飛行，最簡單的辦法就是超低空飛行。

這次莊嚴要進行的實飛距離達到84公里，從椰島這邊的基地飛到海峽對面的另一處海軍基地，並且在那裡完成空中偵察之後再飛回原處降落。

由於是模擬進行滲透的飛行模式，所以有很長的距離是要進行貼海飛行。

此時颱風剛過，海面上的風力比較大，浪高4米左右。

誰也說會不會有什麼突發情況，突然捲起一個大浪，將動力三角翼捲入海中。

從前沒人進行過這樣貼海的長距離飛行，這是全軍第一次。

沒有前例可以參考，完全靠莊嚴自己控制。

如果天氣晴朗，風力較小，把握當然大。

現在偏偏遇到了颱風，在風力15.6M/S的情況下，危險係數幾何級增加。

回到了樓上，李斌虎已經在樓梯口等著了。

「風速怎樣？」

「15米/秒。」莊嚴回答。

李斌虎的臉色一沉：「看來，實飛進行不了。」

他轉身朝自己的房間走去。

「我去通知首長，讓他們取消行程。」

「李部長，等等。」

莊嚴追了上去。

李斌虎停住腳步，回頭疑惑地看著莊嚴：「你還想說什麼？已經沒有機會了，要提早通知首長們。」

莊嚴說：「能不能私下談談。」

李斌虎稍稍猶豫了一下，朝房間走去，扔下一句話：「跟我來。」

倆人進了房間，李斌虎回到自己的辦公桌前坐下。

「說，你還有五分鐘。」

他看了看錶，給出了限制。

莊嚴說：「我覺得可以飛。」

「15米/秒的風速，怎麼飛？！」李斌虎的眼睛圓了：「你瘋了？！莊嚴，這不是胡鬧的時候，出了問題是要負上重大責任的。」

莊嚴說：「我知道。但是從六點開始測風到現在，我發現風力一直在減弱，六點的時候，風力達到了九級。現在15米/秒的風俗，只是七級風而已。」

「七級風？我們之前說過，要七級以下！」李斌虎說：「現在的風速已經超出了三角翼設計的極限，甚至超出了張能之前進行的所有試飛測試最高值3米/秒。我不能讓你冒險！」

莊嚴說：「沒錯，現在的風速的確有些高，而且很危險，但是部長你想想，剛才你說過，首長到了這裡，剛好是午飯時間，吃完午飯要到一點半才開始正式觀看實飛。我起初以為十點半就要實飛，現在我反倒放心了。到了中午一點半，我絕對相信風速能夠降到12米/秒以下！」

李斌虎沉吟片刻，最後還是拒絕：「靠猜測的東西，我不能作準，我不能把實飛當做一場豪賭！」

「這不是豪賭！」

「別說了！」李斌虎指了指門：「你出去吧！我是最後的決定者，這個決定由我來下。」

莊嚴站在原地，沒走。

李斌虎抬起頭，瞪了他一眼。

「沒聽到我讓你走嗎？」

莊嚴深吸一口氣，說：「好，我走，走之前我想說最後一些話。李部長，張指導為了這個國產三角翼，曾經差點連命都搭上了。當年我還是第二年兵的時候，這個動力三角翼的雛形就已經出來了，只是在最後定型試飛的時候出事，導致項目擱置了好幾年。如果這次還不能獲得認定，還不能配裝部隊，也許以後還有沒有機會就很難說了。他這次過來當技術指導，就是想借這次機會將動力三角翼展示給首長們看。難道他沒壓力嗎？是什麼讓他八年了還沒放棄這個項目？而你僅僅五分鐘就否決了他八年的心血……」

「我沒有否決！老張以後還有機會！」李斌虎怒了，口氣變得嚴厲起來。

他覺得莊嚴這是在對他進行某種心理上的綁架。

作為一個情報部副部長，他不情願聽到這種略帶情感要挾的話。

「如果在這種氣候條件下還能完成飛行我相信用不了一年，這個國產動力三角翼就能配發到部隊，我願意冒這個險。」莊嚴說：「我可以搭上我的前途，甚至你可以當做什麼都不知道，有事你可以說是我謊報風速，責任我一力承擔！」

「混賬！」

李斌虎拍案而起。

「莊嚴，你太狂了！你憑什麼來負責！？你只是一個代理連長！而且還是破格的，實際上你的軍銜連少尉都不是！」

莊嚴心臟砰砰直跳，他盯著李斌虎，盯著李斌虎的常服肩章上那個上校軍銜。

最後，他什麼都沒說，敬了個禮，轉身離開。

門在身後關上，莊嚴整個人有種失落感。

突然，他發現所有的老特，包括帶隊的軍官都站在走廊右側，所有的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

張能也在，他走上前，伸手拍了拍莊嚴的肩膀。

「我知道你儘力了，都是天意。」

莊嚴不信命，他想說，他不信這個。

可是如今的局面又不是他能夠改變的。

軍人就是要服從上級的命令。

在這裡，軍銜和權力最大的是李斌虎，他說不行，就是不行。

自己只能服從。

他感覺有些內疚，沒能說服李斌虎。

剛想安慰張能一下，後者朝他微微一笑，越過他，徑直朝自己的房間走去。

結束了……

看來，準備了將近一個月的實飛到了最後還是泡湯了。

張能盼了一個月的機會，如今也落空了。

為了做好這次實飛，這一個月來，莊嚴只要有機會就進行國產三角翼的試飛。

各種條件下，白天、夜間、山間、海面等等……

還寫了慢慢一個記錄本的心得體會。

居然到最後，一切的心血都打了水漂。

他朝自己的排房走去，身邊是一雙雙帶著惋惜和同情的雙眼。

即將到排房門口的時候，突然，走廊盡頭上，李斌虎的房門打開了。

上校出現在門裡，站在那裡，高大的身軀如同一塊磐石。

「莊嚴！你的實飛批准了！馬上給我做好一切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