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嚴理解李斌虎的意思。

特種部隊被譽為利刃上的刀尖，不時常打磨保養，那就得生鏽。

一把鏽蝕的刀，是殺不死敵人的。

這個群體里的士兵不能像普通部隊一樣可以放鬆，每周滿滿的六天訓練，還有一天戰備值班，只能用枕戈待旦來形容。

「可以，今晚我回去做個計劃，然後明天交到你的手裡。」莊嚴說。

「那好！」李斌虎倒是乾脆：「這事就交給你了，你辦事，我放心。」

扔下這句話后，轉身離開。

走了幾步，又回頭：「對了，飛完這趟別飛了。倒不是我心疼那點兒汽油，你們也不看看幾點了，待會兒開飯了，今晚基地飯堂給我們集訓隊加菜，吃飽吃好，明天開始好好訓練！」

看著李斌虎離去的背影，徐興國心裡泛酸。

這麼多正牌特種部隊軍官在這裡，李斌虎都不點將，點了一個已經在兩棲師服役的莊嚴。

可見，即便莊嚴離開特種部隊已經有些年份了，但是在曾經的那些上司和領導的眼中，他還是一個非常可靠而且優秀的人才。

即便自己一直在紅箭大隊里兢兢業業拼搏奮鬥，卻始終比不上自己這位曾經的戰友。

憑什麼？

為什麼？

為什麼莊嚴永遠壓了自己一頭？

即便去了4師，他仍舊在G軍區領導的眼中比自己這個一直在G軍區服役的紅箭大隊副連長還要優秀？

一種失落感悄悄爬上了徐興國的心頭。

徐興國的心思如此微妙而複雜，莊嚴並不知道。

這次集訓大部分的實操課程都以實戰為主，例如空中偵察、滲透、特殊地形起降、空中飛行編組及戰術攻擊等等。

一般以12個隊員6架動力三角翼為一組，由集訓隊出題目，各自製定方案，溝通配合，然後實飛，模擬戰術小組對敵控制地域進行滲透。

既然涉及到特種作戰的戰術訓練，當然就需要用到各種單兵武器。

特種部隊分隊突擊，講究的是一個快字。

因為部隊性質問題，如果單純的小分隊滲透行動，不可能有太多的重火力支持，所以對個人的單兵素質要求極高。

而槍法，則是其中的重中之重。

第一天上午是理論學習。

其實對於理論學習，太深奧的東西和各種空氣動力學的計算公式，並沒有太多人真正能夠將它完全吃透。

這在全世界的特種部隊都是如此。

人的精力是有限的。

要軍事上能夠練到能丟到深山老林高原荒漠和冰山雪原里能夠靠自己的生存能力堅持一個月，能夠三十六分鐘跑完負重十公里，能夠在3秒內擊中十個靶子，能夠在1000米距離上準確使用狙擊槍幹掉敵軍首領的兵，基本不可能有太多的精力去將涉及特種作戰每一項技巧里的公式都背得滾瓜爛熟。

能背下一個風修公式和命中計算公式，就已經不錯了。

即便是最優秀的SAS部隊成員使用狙擊槍的時候，他們的槍托上還會經常貼上這支槍的風修公式和彈道表。

不過，這不妨礙每一個特種兵了解自己要學習的每一項技能。

也許問一個特種兵，說動力三角翼在45度轉彎，傾斜38度，分數5米/秒的情況下，使用2米機翼的極限風壓是多少，失速理論速度是多少。

他們也許會一臉懵逼，答不上來。

不過，找一架三角翼，讓他飛上去，他卻能做出令你驚嘆無比的高難度動作。

他們甚至可以靠吹在臉上的風帶來的感覺判定自己是否已經進入了失速前兆，靠操縱桿上的手感能知道這個彎能不能用目前的速度拐過去，又或者飛進一個山區區域之後，憑藉自己的感覺獲得這裡氣流的狀況，判定能否穿過峽谷進行多少米高度的低空飛行。

這是練出來，感覺出來的，而不是靠理論值計算出來的。

當然，並不是說每一個特種兵都是如此，至少大部分，像莊嚴這種吃透教材，又吃透公式，還能堅持苦練達到水準的人簡直少得不要不要的。

這也是為什麼李斌虎和每一個接觸過莊嚴的人都可以無條件相信莊嚴的原因。

這就是信任。

理論課，是在是一門乏善可陳的東西。

很快，教員們就發現，這些一個個叼不拉幾的老特們，在上理論課的時候都想發瘟的雞也一樣，目光獃滯，神遊太虛……

可是，下午進行實戰訓練的時候，這些瘟雞們就像突然吃了過期春藥一樣，變得龍精虎猛。

張能站在草上上，看著一個個老特們駕駛著自己的動力三角翼，轉眼消失在自己的視線里。

他不由苦笑著對莊嚴說：「看來他們對實操興趣比上理論課大多了。」

張能是技術型軍官，說是軍內輕型飛行器專家都不為過。

他是專業人才，所以無法理解這些老特。

莊嚴只能安慰自己的老師：「師父，你也別太在意了，如果不是好動，有幾個來當兵？又有幾個肯當特種兵？哪有兩全其美的事情？要訓練好，又要理論精通，難呢。」

張能說：「難是難，不過莊嚴……」

他轉頭看著自己這個最得意的弟子：「特種部隊是最精銳的一部分軍人，要求不能退而求其次，你要記住，知識和戰鬥能力之間並不衝突。我聽說你曾經到過國外參加特種兵比武，而且到現在也是軍內最厲害的狙擊手之一，你對狙擊專業的各項理論基礎是不是很熟悉？」

莊嚴沒想到張能會有這麼一問。

「對，我在國外的時候，看到了別人的訓練，也檢視了自己的差距和缺點，而且當時我發現，我所在的學校圖書館里很多國外特種兵訓練的教材和實戰分析案例，所以我當時經常去圖書館。」

「對嘛！」張能說：「所以我說理論知識和實操不是衝突的，和戰鬥素質也不衝突。我們要的是全面一點的人材，時代在進步，國外的特種部隊也在進步，我們不能老是抱著老思想。你當兵那會兒，高中算是高文化水平的，現在呢？到處都是大學生兵，對不對？」

莊嚴內心微微有些震動。

張能是技術軍官，他的意願莊嚴很明白。

論軍事素質，張能不可能比得上一個野戰軍的步兵。

但是說到理論知識，即便是莊嚴這種人在飛行方面也比不上張能。

不過，如果能將張能的理論知識和莊嚴的軍事技能結合呢？

這就是張能的意願。

「這次的集訓，理論知識不僅僅像往常那樣走過場。」張能說：「我會要求很嚴格，如果最後考核不過關，他們拿不到技術能手的證書。」

張能拍拍莊嚴的肩膀，似乎在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