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宿舍的路上，馬芸奇怪的問道：「青蕪，你今天怎麼了？感覺像是變了一個人……」

在她的印象里，陸青蕪是很清冷的性子，不是那種裝出來的拿捏和高傲，而是真的特別特別的淡漠。

對什麼事都不太在意，平時除非必要，甚至極少開口說話，身邊也沒幾個朋友，更遑論和人在言語上針鋒相對。

「有嗎？」

馬芸小雞啄米似的點頭，道：「我做夢也想不到，你會用那樣子的語氣和人說話……尤其說話的對象還是葉素商！」

陸青蕪輕笑道：「葉素商怎麼了？」

「葉素商可是女俠哎，聽說體育課選的散打，同班的男生都被她打的嗷嗷叫。今天和體院的牲口們對峙，那威風，那氣勢，真是瀟洒又帥氣，很多女生視她為終生偶像……」

「芸姐，你很喜歡她？」

馬芸戛然而止，尷尬的道：「沒有沒有，我可是站在你這邊的……」

陸青蕪莞爾，道：「沒關係，我也很喜歡葉素商，咱們是一邊的。」

「啊？」

馬芸理解不能：「那你還……」

「我很羨慕她，甚至可以說有些崇拜！」

沉默了一會，陸青蕪微微仰起頭。

昏黃的路燈，寂寥的月色，安靜的林蔭小道，絕美的側顏從馬芸的角度看去，如同暗夜走出來的精靈。

她的眸子深處，藏著對那些不可觸及的生活的憧憬和嚮往，低聲道：「她可以那麼恣意的活著，或喜或怒，隨心所欲，不必顧忌旁人的眼光，不必在乎放肆的後果。她就是她，不是任何人的附庸和專屬，就像飛過空中的雁，追逐著白雲，無拘無束。」

馬芸越聽越是驚訝，她從沒想過別人眼中高高在上的女神，竟然也會在面對葉素商時這麼的自卑，忍不住道：「青蕪，你這就鑽牛角尖了，葉素商是很優秀，可你和她比絲毫不差……」

陸青蕪搖搖頭，馬芸想的差了，她並不是自卑，而是從葉素商身上看到了另一種她可望而不可求的生活態度和生活方式。

「芸姐，不是誰更優秀的問題，和她比，我只是囚在籠子里的小鳥，誰見過大雁和小鳥成為朋友的嗎？沒有的……所以，想和她成為朋友，我得做點出格的事，才能吸引她的主意……」

馬芸覺得自己的腦袋有點轉不過來彎。

這……這不是男生追女生時常用的手段嗎？

比如小時候為了吸引前桌女生，故意去揪她的小辮子之類的舉動。

那麼，也就是說，現在的情況是，陸青蕪對葉素商發動了戀愛技？

再聯想到以前陸青蕪對男生的態度，馬芸嗓子眼有點干，不經意的挪開半步，用笑聲來掩飾，道：「青蕪，我覺得還是別這樣的好，萬一把握不好分寸呢？不如等有時間，我找林白葯，讓他約葉素商出來玩，你也一起。都是年輕人嘛，熟悉了自然能成為朋友……」

葉素商還不知道中了陸青蕪的暗度陳倉之計，正摩拳擦掌的要和這個小妖精抖一抖，連林白葯的勸說都聽不進去。

「陸青蕪一看就是情商低，說話不過腦子，你這麼聰明的人，和她計較什麼？」

在路口和宇文易、余邦彥分開，林白葯送葉素商回凌霄園，見她依舊耿耿於懷，開口說道。

葉素商嫌他聒噪，反唇相譏，道：「林白葯，你到底哪邊的？總勸我大人大量，是不是怕我把陸青蕪給弄哭了？」

這個弄字讓人浮想聯翩，就像磕CP的粉看到正主同一天在不同的地方吐了口痰，都能蘸著這股痰腦補一出酸甜可口的大戲。

林白葯也不遜色，瞬間腦補出兩個青春靚麗的小美女深入互動的VR畫面，於是君子走了歪路，坐懷大亂特亂，賢者再也賢不起來。

「你幹嗎呢？笑的這麼猥瑣？」

葉素商斜眼瞅著林白葯，臉上寫滿嫌棄。

林白葯暗呸一聲，趕緊轉移話題，笑道：「想起明天要和你一起出差，心裡美呢……」

葉素商作勢要打。

林白葯抱頭鼠竄，逃出安全距離，回頭喊道：「記得明天下午四點出發，多帶些換洗的衣物……」

換洗的衣物？

葉素商不屑的撇撇嘴，她又不是有潔癖的人。以前跟著燕山人訓練的時候，污水坑裡摸爬滾打近乎常態，三天兩夜不洗澡不換衣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出趟遠門而已，撐死了兩三天，還換什麼衣服？

娘里吧唧的，

男人真麻煩！

回到宿舍樓，楊海潮在路邊打電話，看見林白葯，做個手勢讓他稍等，又沖著話筒說了兩句，掛了后興沖沖的跑過來。

「老妖，我準備周六去朱雀街逛逛，你陪我去吧。」

「朱雀街？那不是賣古玩的嗎?」

「對，我下午託人打聽了打聽，方言挺喜歡文玩古物這些玩意……」

林白葯嘆為觀止，道：「行動力可以啊，一下午時間就打聽出來方言的愛好了？」

「哎，還是晚，前幾天問她，也沒聽她說喜歡古玩。早知道直奔朱雀街，哐當哐當買幾個乾隆爺摸過的玫瑰花，這事不就成了？」

林白葯贊道：「老楊，上道了！不過，周六我真是沒空，找余大，他好像懂點古玩行的知識……」

楊海潮也知道林白葯天天神神秘秘的，周末幾乎都有事要忙，摟住他的肩膀，並排往門口走去，笑道：「行，等我和余大先去朱雀街探探路，摸清了流程。下周約方言，我不信約不出來。」

「加油！」

這時林白葯手機響起，他看了眼，示意楊海潮先回宿舍，往草坪走了走，道：「你們到了？」

姜心怡的聲音傳來：「嗯，剛到酒店。」

「好，早點休息，明天見！」

第二天上午，林白葯直接去找武宮請假，然後和唐小奇、江海兩人開車去了酒店。

姜心怡和祖國等在酒店大廳，林白葯起身挪到後座，和江海、祖國擠一起，讓姜心怡坐到副駕座，眾人直奔省府大院附近的茶社。

在游廳長指定的房間等了會，他帶著一個中年人走了進來。

互相介紹，那人姓袁，是信產廳的一位副處長。

游廳長道：「隆越集團那邊聯繫好了，等會讓老袁帶姜總過去，具體轉讓價格你們自己談，我不方便說話……」

由於是消費電子類的生產線，蘇淮沒有幾家能夠短時間內吃得下。

正好隆越集團準備進入這個行業，本身又有財力，加上信產廳牽線，可以有效縮短交易時間，提高交易效率，並且達成協議后，也不害怕對方返回。

屬於各取所需，攜手共贏。

當然，現在的隆越集團還不知道，超級VCD其實就是個坑！

喝了一壺茶，看看時間差不多了，姜心怡和祖國跟著袁副處長先行離開。

游廳長沒口子的誇道：「林總，昨晚央台的廣告我看了，太厲害！你和趙合德開創了國內圖書電視廣告的先河，當真是魄力十足。今天上班，聽到不少同事都在議論這本書，估計等下班后就會去買來先睹為快……」

90年代，央台的廣告效應不需要任何的質疑，這年頭，誰家孩子不是寶貝？

為了孩子，有錢，三百萬也捨得花，沒錢，三十塊怎麼著也掏的出來。

林白葯謙遜了兩句，但也沒有打蛇隨棍的提出給信產廳送幾百套正版《學習的革命》。

因為這書本身不值錢，是走量和面向大眾的商品，無論是從功能、價值、社會學和心理學角度，都不具備禮品的特徵。

你送了，人家也未必稀罕，還得考慮面子，不得不收。

那就有違了送禮的初衷。

又問及電子產業科技園的事，游廳長卻沒直接回答，問道：「老喬從義烏回來了嗎？」

「還沒有，但也快了。」

「你告訴老喬，考察差不多了，得儘快回來。越州市府逼得緊啊，隆越的唐總也在四下活動，要不是臨江市也不願放棄，拉著幾位曾經在臨江工作過的老領導站台，怕是省里就要開會討論做決定了。」

「我明白！」

話不用說太直白，游廳長的意思是，他快頂不住了。

如果喬延年還不出手，找老一乾綱獨斷，示範性電子產業科技園落到越州去，可就怪不得他！

送走游廳長，林白葯坐了會，拿出手機打給了俞秘書，問起喬延年的行程。俞秘書說喬市長在義務大受震撼，且受到地方的熱情款待，準備多走幾個地方，還要兩到三天才能回越州。

林白葯笑道：「俞哥，麻煩你請示下喬市長，就說我剛和游廳長見面，他認為喬市長若是有什麼想法要向省里彙報，今天或者明天回程是最恰當的時機……」

俞秘書答應一聲。

沒過多久，電話回過來，喬延年道：「林總，什麼情況？」

「電子產業科技園區的初期調研工作即將結束，下一步就要上會討論。游廳長頂不住，越州和臨江給他的壓力太大……」

喬延年當機立斷，道：「我坐明天早上的飛機回去。」

林白葯道：「最好下午就回來……」

這句話有些教喬延年做事的調調了，但他並未介意，道：「好，聽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