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仇？」

賀老夫人安靜的聽完花小滿瞎掰的故事，饒有興趣的看著她，「你想怎麼報？」

鍾家好歹曾經是中鼎之家，雖然後面落魄了，可也是瘦死的駱駝，要不然當年賀家什麼都不敢說什麼呢。

何況，鐘山夔迅速的便迎娶了定西將軍的獨女，就更是如虎添翼了。

她一個小農女能有什麼法子？

花小滿小心翼翼的看著這老太太，怯怯的道，「我至今也沒想出什麼好法子，外祖母有沒有辦法的？」

賀老太太哈哈大笑，「外祖母自然有好法子，你且瞧好吧。」

就知道這老太太不是吃素的。

花小滿露出一個鬆緩的笑容，「真的，我就知道外祖母一定有法子。」

老太太點點頭，忽然眼珠子一轉，「剛剛雲漢說看到了你的胎記，是怎麼回事？」

禽獸說的含糊，結果讓她來圓謊。

花小滿撓撓頭，「這個，也是巧了，我剛剛在路口看到一個乞丐，身上都是傷，覺得挺可憐，就想著給他幾文錢買個包子吃，沒想到他看到我有銀子，就起了歹心，一直跟我到了巷子里，直接上來搶我錢袋子。」

「搶了去了嗎？」

花小滿搖頭，「沒有。」

老太太的心不由揪了起來，連連搖頭，「你——你接著說，然後呢？」

「我卷在地上，死命的護住錢袋子，他搶不去，就打我，把我衫子後頭，就腰那塊兒，給扯爛了一點，正好就是胎記那裡，恰好蔡雲漢打那經過，就把我救了。」

老太太念了一句阿彌陀佛，「謝天謝地，佛祖保佑，明天得去祈華寺添一些香油。」

花小滿乖巧的看著她，腹誹道：這故事聽下來，怎麼都該是謝蔡雲漢哪，要沒他，佛祖大概也幫不了她。

老太太平復了一下心情，嘆息道，「你是個姑娘家，再遇到這種時候，能用銀子平的事，就趕緊送銀子，你用扔的，扔的離你越遠越好，叫他去撿，你好有空跑。」

「我，」花小滿上下一比劃，「我就差不多這麼一身打扮，他可能也沒看出我是女的吧。」

「真是傻丫頭！」

老太太搖頭，「你雖然年紀小，身量也沒長開，可你叫素英、青英看看，一眼就能看出是個姑娘了！」

素英笑道：「表小姐縱然不施粉黛，依舊是眉清目秀國色天香，就是傻子一眼都能看出來是個姑娘。」

嗯？？

電視劇里可不是這麼演的，只要女主換上男裝，男主男配就都不認識她了。

而且，眉清目秀了還能國色天香？林黛玉和薛寶釵不能共用一個形容詞吧。

這麼明顯的奉承，老太太卻連連點頭。

「你一進來我就發現了，這丫頭長的像我的景天……」

一說，眼眶又紅了。

可別又要哭一場吧。

花小滿趕緊打斷她，「是呢，村裡人都說我長的不像我爹，我爹就說我是像我娘的。」

老太太抹了抹眼淚，「和外祖母說說，你在村裡的生活是怎樣的？」

花小滿……

又要編？

她肚子里快沒有素材了呀，她掃了一眼外頭，「外祖母，蔡雲漢就在外頭這麼等著，合適嗎？」

老太太恍然才想起，花廳里還坐著一位客人呢。

「哦，外祖母把雲漢給忘了，多虧了你還記得。」

她斜睨著花小滿，「誰告訴你他叫蔡雲漢的？」

「他自己告訴我的。」

「也是他讓你叫他蔡雲漢的？」

老太太一臉的審視，「外頭人知道的都叫他一聲蔡掌柜，不知道的，就叫一聲大夫，像你這樣直呼其名的，外祖母還不曾見過。」

就算賀湄，雖然一顆芳心都放在蔡雲漢身上，可每次見到他也不是叫蔡掌柜，就是叫蔡公子。

為何？

蔡雲漢渾身散發著拒人千里之外的信號。

「嗯，我這麼叫，不妥嗎？」

花小滿故作天真的眨眨眼，老太太伸手點了點她腦門。

「小滑頭！」

「外祖母……」

花小滿終於感覺臉頰熱了一絲。

「對你來說，雲漢在你危難的時候救了你，也算是你的救命恩人，他又生的不錯，你對他有一絲好感也是正常，不過，外祖母要告訴你，姑娘家要矜持，要端著架子，不能叫人小瞧了去。」

老太太看親外孫女這樣子已經明白了七八分，她也沒完全點破，有些事點破了就沒意思了。

畢竟，中間還隔著一個賀湄。

「沒有，外祖母說到哪去了。」

花小滿扭捏著做出一副不好意思的樣子。

「沒有就行。」

老太太一向沉穩的臉上忽然出現一絲尷尬的神情，花小滿以為自己看錯了呢，就聽她忽然問道，「梓兒現在住在哪裡？」

「住在銅匠衚衕底的那個雲來客棧里。」

「哦，那有個客棧？」

老太太這種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估計連銅匠衚衕都不知道。

素英忙上前解釋道，「雲來客棧離咱們府上倒是不遠呢，就在素衣街後頭。」

「素衣街後頭？那不是貧民區？」

老太太這下明白了，她這外孫女沒錢，住的是最便宜的客棧。

「梓兒是不是身上沒銀子？」

花小滿低下頭，「爹爹就是一普通農夫，家裡本就不富裕，他一去，我，我也種不了地，便把地賣了才換了一些銀子，這一路上省吃儉用，倒是也還夠花的。」

那意思很明確，我不是來和你要銀子的。

老太太聞言那個心疼，一把摟過花小滿，抹著眼淚道，「我的兒啊，你受苦了！」

又哭了一陣，老太太叫素英取東西。

打開一看是一盒銀票，花小滿只瞥了一眼就看上最上面那張赫然是張一萬兩的票子，她激動的心都有點顫抖。

「梓兒，這賀府情況有點複雜……這銀票給你傍身，你暫時先住在客棧里，我叫青英隨身跟著你伺候，行不行？」

老太太說這話的時候小心的看著花小滿的表情，生怕寒了她的心。

呵呵，看來賀府也是個龍潭虎穴。

花小滿乖巧的點頭，「外祖母，我住在客棧很好呢，我和客棧的掌柜都熟了，很安全的，青英姐姐還是留在您身邊照顧您的好，我皮糙肉厚，還不習慣人照顧呢。」

「還住什麼雲來客棧，一會兒叫青英帶你去找間好的住。」

老太太抹了抹眼淚，「你是我賀家的金枝玉葉，哪裡就皮糙肉厚了？」

花小滿沖她一笑，「外祖母說我金貴，我就金貴了，不過，這銀子我卻不能要，我一個姑娘家，身上帶著這些銀子反而不安全了。」

她乖巧的看著老太太，「我千里迢迢到這裡，就是想和您說一下我娘的情況，您是我娘的母親，她這一消失就消失了十幾年，您得多擔心呢。」

老太太點頭。

她又道，「您如今知道了情況，也和我相認了，我還想去洛川看看。」

「去洛川？」

老太太顯然有些吃驚，「去那裡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