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爺叫我?
花小滿應聲回頭,卻是孫祥。
蔡雲漢已經不知所蹤,桌子上只留孫祥一人守著「滿漢全席」。
花小滿顛顛的跑過去,「孫大哥有事?」
孫祥笑看著她,「你這是要去哪?回杭州?」
「我,我就出去找點吃的,這客棧里的東西太貴了。」
花小滿飛快看了一眼滿桌子菜,有些感覺都沒動過筷子。
「還沒吃?」
孫祥指著「滿漢全席」,「那坐下一起吃吧,反正我吃不完也是浪費。」
「不好吧,你們掌柜的呢?」
「他吃好了,去睡午覺去了。」
孫祥話音才落,花小滿已經坐下了,取了筷子就開始狼吞虎咽。
「告訴你個好消息,我們掌柜的決定下午回杭州了。」
「真的?!」
花小滿高興的都想跳起來。
「真的,不過要等我們掌柜的午休起來才出發。」
就是明天出發她也等啊!
吃了一頓大飽飯,飽到已經吃到了嗓子眼,再多吃一口就能吐的那種。
嚇的孫祥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
「人不大,飯量倒是不小,怪不得你窮,這太能吃了。」
花小滿打著飽嗝傻笑。
「我們掌柜的不知道什麼時候醒,你別亂走了,就在這等吧,萬一他要走了,再找不到你。」
孫祥交代了一番,便上樓去了。
花小滿不敢走遠,便在院子里轉圈,眼睛始終不離蔡雲漢的馬車。
約么過了小半個時辰,蔡雲漢和大包小包的孫祥終於出來了,見到她,蔡雲漢微微訝異,「你在這裡做什麼?」
孫祥不看她,轉頭看向別處。
花小滿會意,拱手行禮,「掌柜的,我想去杭州尋親,能不能麻煩你搭我一程?我沒有行李,不佔多少地方,就,就在車轅上和孫大哥坐一坐就行。」
蔡雲漢沒說行,也沒說不行,繼續往馬車方向走。
花小滿跟著他,「掌柜的,你一看就是個大好人,求求你了。」
男人已經進了車廂,孫祥沖她無奈的聳了聳肩,主子不叫搭車,他也沒辦法。
花小滿捂了捂胸口,這個傻貨,難道真的不記得了?
靠!
她還有銀子呢,大不了自己租個馬車去。
「進來。」
車廂里的男人忽然道。
「嗯?謝謝掌柜的!」
花小滿生怕他反悔,趕緊爬上馬車,和孫祥坐在一起。
「掌柜的叫你進去呢,你進去吧。」
花小滿擺手,「不用不用,我坐這裡就挺好的。」
裡面那位她看著不順眼。
孫祥壞笑,「你可不要後悔哦。」
馬車跑在大中午的官道上,四下毫無遮擋,太陽火辣辣的烤在人臉上,孫祥得意的笑著戴上了草編帽。
花小滿……
她後悔應該一開始就聽蔡雲漢的話進車廂里去了,對著那個什麼都不記得的笨蛋,應該比這樣被太陽生烤好一點。
「這樣的速度去杭州城,得多少時間?」
孫祥幸災樂禍的笑著比劃了兩個手指頭,「至少還需要兩個時辰。」
四個小時!
花小滿登時一抽,身子便軟軟的朝後倒去,倒的位置有點靠邊邊,隨著馬車的搖晃,她人也感覺搖搖欲墜,隨時要掉下馬車去的感覺。
「哎,哎,小乞丐!」
孫祥急了眼趕緊伸手抓住她的胳膊,「醒醒!小乞丐?暈了?」
車簾掀開,蔡雲漢問道,「發生了什麼事?」
「小乞丐好像熱暈了。」
蔡雲漢掃過花小滿緊抓著車板的手,嘴角微抽,彎腰鑽出車廂,雙手抓住她的胳膊,將她拖進了車廂里。
花小滿只覺得臀部一陣涼爽,她禁不住的抖了抖。
微微睜眼瞥了瞥,自己正坐在車廂的地板上,而地板上都是水——蔡雲漢在馬車裡放了冰塊,許是容器裂紋了?
冰塊化水,淌了一地。
造孽啊。
她裝作剛醒一般睜開眼,「掌柜的,我,我怎麼進車廂里來了?能搭你的車,我就很不好意思了,怎麼好再打擾你呢?」
她仍舊坐在水裡沒起來,心想,萬一這貨要趕自己出去,那她就再裝暈一次。
蔡雲漢嘴角又抽了抽,「無礙。」
「多謝掌柜的。」
花小滿聞言趕緊道謝著從地板上爬了起來,褲子從前面看是乾的,從後面看,從屁股濕到腳後跟,連帶著上衣也濕到了腰。
蔡雲漢看到了,眉尾微抖。
花小滿嘆息著坐到凳子上,緊挨著車門坐下,離蔡雲漢遠遠的。
「掌柜的,這車廂里可真涼快。」
男人「唔」了一聲,並不搭腔。
「哦,原來是放了冰塊呀,掌柜的可真會享受,這才幾月天,就用上冰塊了。」
男人這次連「唔」都不唔了。
車廂里頓時呈現出尷尬的沉默。
花小滿也不好意思再說什麼,萬一這貨對版也就算了,萬一這貨不是那人,或者這貨真的全忘記了,自己惹惱了他可沒什麼好果子吃。
把自己踹下去都是輕的。
她索性閉上眼裝睡,裝著裝著竟然真的睡著了。
醒來的時候,已經到了杭州城區,街道上慢慢的熱鬧起來,雖不能說人聲鼎沸,卻也是熙熙攘攘,叫賣聲一片。
蔡雲漢看著她,「你去哪?」
花小滿猶豫一瞬,「要不,你就在這裡放我下去吧。」
「這裡?」
「嗯。」
「孫祥停車。」
花小滿下了車,孫祥沖她揮了揮手,「走了,小乞丐。」
「嗯嗯,多謝孫大哥,多謝掌柜的。」
花小滿鞠躬致謝,看著馬車慢慢走遠,才掉頭朝另外的方向去了。
蔡雲漢從馬車裡出來,坐到孫祥旁邊,「下去,跟著她。」
「跟著誰?」
「你說呢?」
「是小乞丐?是,小的知道了。」
「不要讓她發現你。」
「是。」
馬車未停,孫祥翻身下車,朝後走去,不一會兒便看到了小乞丐熟悉的身影,褲子和衫子都濕了一半,還沒幹,在人群里分外顯眼。
只見她駕輕就熟的沿著街道逛了逛,然後便鑽進一條小巷子。
沿著小巷子走了一會兒,又七拐八拐上了一條大道,走了約么一刻鐘,她又鑽進小巷子,過了一會兒,又從小巷子里探出頭來,仔細觀察著對面的大宅。
此刻,離杭州城最繁華的街道已經有些距離,天色也微微開始擦黑,賀府門裡鑽出來一個夥計,拿著火摺子點燃了門口掛的兩個碩大的燈籠,照的門匾上的兩個大字蒼勁有力。
賀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