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屏風外喋喋不休的埋怨,張口閉口的數落凰緋清的不是。
凰緋清慢慢悠的穿戴整齊,撩起青煙色的珠簾,嘴角噙著一抹似有似無的譏諷,「說了這麼多,有本事去找青檸出氣啊,跑來我這兒,卻不敢去她的麻煩,無非是捨不得自己的面子。」
「她青檸郡主是你的堂姐,而我和你可沒半點關係,你來找我興師問罪,我也不是不能理解。」
似乎被戳中了心事,慕雲擎慌張的反駁,「誰,誰說我不敢找他們算賬了,可在此之前,讓你幫我好好的照顧玥兒你都去幹什麼了?」
「不然我立馬下令將青檸郡主處死,給你的小心肝兒出出氣?」凰緋清挑眉。
慕雲擎氣噎,指着她無可奈何道,「你,你發什麼瘋,哪兒能說處死就處死。」
「不是你要求的嗎?」
「誰要求你這麼做了!」慕雲擎捂著快要炸裂的頭,終於敗下了陣來,垂頭喪氣道,「算了,這件事我自會處理,反正以後玥兒的事情我是不放心交給任何人了。」
凰緋清淡淡一笑,調侃,「你最好是快點將她娶進門,這樣的話,就不會再有人仗着她身份低微隨意欺辱於她了。」
「……他們竟然敢。」慕雲擎憤怒的握緊的拳頭。
「還不止呢,就那個郡馬爺,吃着碗裏的,還要惦記着鍋里的,要不是他糾纏玥姬被郡主給撞見了,玥姬也不會有這場無妄之災。」
不說還好,凰緋清故意提起薛銘那個渣男,瞬間引爆了慕雲擎內心那根導火線。
「我就說青檸怎麼會不分青紅皂白的找玥兒的麻煩,原來是那個人渣在作妖。」慕雲擎氣呼呼的來,氣呼呼的走,進口之前也嘴裏還不忘念叨著要去給郡馬爺好看。
銀杏見狀擔心事情會變得一發不可收拾,急匆匆跑進來彙報。
誰曾想自家公主不僅不着急,反而樂得開懷,完全就是一副看事兒的不嫌事兒大的既視感。
「公主……都什麼時候了你還笑,小侯爺那暴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萬一真的打起來如何是好?」
銀杏這話讓凰緋清覺得格外的舒心,無所謂道,「打起來就打起來唄,我們去看熱鬧。」
「啊……這……」公主真是越來越惡趣味了。
架呢打是打不起來的,晚間十分,凰緋清正在悠哉悠哉的用着晚膳,一直在監視青檸郡主一行人的阿大過來回話,說是青檸郡主被慕雲擎失手推倒磕破了腦袋。
凰緋清托著腮,一手執筆,耐心十足的謄抄著佛經,漫不經心道,「他們倒是會折騰,白白便宜了薛銘那個渣男。」
「對了,你且將我謄抄的這些裝裱起來。」
想了想,凰緋清認真補充了一句,「你去將曹魏叫過來,就說我有事情交給他去辦。」
阿大頷首,「是,少主人。」
——
皇宮內院,十一行色匆匆的穿過梨園海棠的正門,一路小跑着將最新收到的信箋遞交到元景手中。
元景抬頭看着他,微微一笑接過,一輪滿月正好出上了屋檐,他坐在涼亭中,晚風習習,吹拂着他的青絲,他一手撕開信封,拿出信紙掃視着上面的娟娟字跡,一雙含笑的眼眸在黑暗中格外透亮。
這丫頭,幾日不見,確實學會了修身養性。
看來此去護國寺一趟,並不是什麼壞事,磨磨她的稜角,以及身上滿滿的戾氣未嘗不可。
「主人,那邊有消息了,南疆的人馬上會來尚都求娶公主。」十一面無表情道。
元景皺了皺眉,星光逐漸暗淡,抿了抿唇問,「有說過是求娶哪位公主嗎?」
十一搖了搖頭。
也是,如此機密的事情南疆國豈會讓旁人知曉。
然而那邊突然間把消息傳遞到他手上是幾個意思,他早就與南疆那邊沒有了任何聯繫,一種久違的不安莫名籠罩上心頭。
元景捻著謄抄著娟娟字跡的信紙,深邃的眼眸不知在想着什麼,半晌過後十一才聽到他的聲音。
「此事先瞞住,切莫走漏了風聲。」
十一看着他,沒有說話,很認真的點了一下頭,又見他突然起身朝着屋裏走,翻箱倒櫃了一番,不過是眨眼的功夫已然收拾好了行裝。
「主人,你這是……」
元景彷彿做了個重大的決定,毅然決然開口道,「我得去護國寺一趟,你且留下,如果有人問起我,你就說我閉關了。」
「主人,我陪你一起去吧。」十一不放心他時好時壞的身體,此去護國寺路途遙遠,他身邊沒有一個人隨行恐生事端。
元景淡淡的拒絕了,拍著十一的肩膀,哄小孩兒似的對他說,「乖,哥哥很快就會回來的,你且乖乖守在家,嗯?」
揉揉十一的頭,元景連夜離開了皇宮,只剩下十一一個人眼巴巴的坐在梨園海棠的門口。
主人已經不喜歡他了。
主人……是不是去找那個人了?
好難過,可是他不能難過。
另一方面,凰緋清收拾完畢后,困意說上來就上來了,「銀杏,銀杏……」
銀杏聽到聲音從外面小跑了進來,看着凰緋清疲憊的樣子,一陣心疼,「公主,怎麼了,是不是困了,奴婢伺候您就寢。」
「你是不是給我點什麼熏香了?」她感覺頭有點暈,還有點沉,腳步虛浮無力,不像是疲倦,更像是……
「沒有啊,奴婢知道公主不愛那些味道,所以不曾點。」
銀杏煞有介事的聞了聞,十分確定房間里沒有其他熏香的味道,「對了,公主說的莫不是房間里本來就有的檀木香?」
凰緋清扶著額,皺了皺眉,「每個房間都有嗎?」
「嗯,護國寺每個廂房都有檀木香,很輕很輕,公主是不喜歡這個味道嗎,那明天我把這個屋子熏一熏。」
「大可不必,既原本如此,那就算了。」
聽她這麼說,凰緋清那顆心算是落了地,有可能是這兩天精神太緊繃了,試想在護國寺這樣的佛門清凈地,也不會有人那麼大膽直接動手腳。
夜色入微涼,凰緋清躺在床上漸漸睡得深入,由原本的安穩,然後不由自主的陷入了夢魘。
後半夜,凰緋清是從噩夢中驚醒的,守在外邊的銀杏聽到動靜,連忙爬起來掌了燈。
此時之間凰緋清坐在床上大口大口的喘著氣,身上單薄的白色裏衣完全被汗水浸透,可以擰得出水來。
「公主,您是不是做噩夢了,別怕,沒事的,奴婢伺候您起來沐浴吧?」
銀杏看她這情況肯定是睡不着了,渾身臭汗黏糊糊的肯定是也不舒服,倒不如好好清洗一番。
她揮了揮手,示意銀杏下去準備,而凰緋清獃獃的坐在床頭,任由冷風吹拂在身上,感受着絲絲滲人的寒意。
腦海中,凰緋清揮之不去的前世記憶一幕幕閃過。
那樣的真實。
就好像發生在昨天。
凰緋清抓着頭髮,臉色又沉又蒼白,塵封在內心深處壓抑著的情感,憤怒,不甘心以及嗜血的殺意好似被什麼擰開了閥門,不受控制的從她的身體往外傾瀉而出。
她的十指鉗入到血肉之中,恍然痛苦的嘶吼了一聲,喉嚨翻湧出一股腥甜的味道。
霎時,凰緋清吐血倒在床邊。
「公主!」
銀杏手中的水盆哐當一聲掉在地上,眼前這一幕把她嚇得七魂丟了五魄,抱着凰緋清張惶痛哭起來,「公主,你醒醒,不要嚇奴婢,奴婢馬上去給你找大夫,你等我。」
事關人命,銀杏立馬去了慕雲擎的院子將人給叫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