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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浪淘沙 - 第二十六章·驚變字體大小: A+
     

    薛泓碧這一夜睡得不好。

    他大概是天生的賤命,習慣了以天為被地為席,一時間壓根兒睡不慣高床軟枕,散發著熏香味道的緞面棉被蓋在身上,還不如水雲澤小屋裡的舊被褥讓他安心。

    屋子裡點著上好的紫檀香,薛泓碧好不容易就著這味道有了點迷糊睡意,耳邊總有風聲呼呼作響。傅淵渟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沐浴后不早些上床睡覺,反而認認真真地穿著一新,坐在窗口自斟自飲。

    薛泓碧平日里總愛招他,現在莫名不敢造次,只能躺在床上自我催眠,意識始終未能沉睡,在半夢半醒間回憶起以前的事情。

    跟著這個男人已經三個月了,親娘白梨生前賭輸了一盅骰子,半開玩笑地把他這未出世的孩兒許給對付做義子,可惜這個約定晚了十二年才兌現,將他撫養長大的杜三娘平生不做虧本生意,臨到頭來卻為他把命搭了進去,捨得一身剮將他們送出了嚴州。

    然而,當薛泓碧好不容易接受了連番打擊,決定不負亡人所願與這位新鮮出爐的義父好生相處,老天又跟他開了個惡劣的玩笑,這位被他親生爹娘和養母共同託付的義父不僅是魔頭,更是間接害死了他們的人。

    傅淵渟本可騙出一段父慈子孝的安穩日子,卻不給他半分痴心妄想,於是那聲「義父」就在真相吐露之日葬在了薛泓碧肚子里,無論如何也不肯說出來了。

    三個月朝夕相處,近百日親疏遊離,薛泓碧了解了他許多,又發現自己越來越看不懂他。

    翻來覆去,薛泓碧實在睡不著了,索性坐了起來。

    「做什麼?」傅淵渟沒有點燈,目光卻似利劍般穿透了黑暗,直直落在他身上。

    薛泓碧訥訥道:「起、起個夜。」

    「屏風後面有恭桶。」

    「我、我還是出去吧。」薛泓碧莫名不想在此時跟他共處一室,從小鍛煉起來的直覺讓他嗅到了危險味道。

    傅淵渟定定地看了他很久,在薛泓碧背後冷汗漸生的時候,他終於移開了目光,淡淡道:「自行小心。」

    薛泓碧如蒙大赦,披上衣服就往外跑,就在臨出門的時候,他突然頓住腳步,猶猶豫豫地轉回頭,看著那道在黑暗裡模糊不清的身影。

    傅淵渟輕聲問:「怎麼了?」

    「你……剛才說,他們在等人……」躊躇再三,薛泓碧到底還是壯著膽子問了出來,「他們是誰?等的人……又是誰?」

    傅淵渟嗤笑了一聲。

    薛泓碧失望地轉過頭,卻在房門合上剎那,他聽到了一道從門縫漏出來的聲音:「他們在等步寒英,我在等好戲開場。」

    薛泓碧一怔,沒明白他話中深意,想要追問個明白,門卻已經關閉了。

    一陣帶著水汽的寒風吹了過來,薛泓碧在門前站了一會兒,終是縮了縮脖子,攏著衣服下去了。

    此時已經是後半夜,哪怕秦樓楚館也歇了笙歌,恩客們或各自回家,或在溫柔鄉酣睡好眠,偌大樓船靜默地浮在水上,化身為黑夜裡的怪物,木質樓梯發出的吱呀聲猶如斷氣前的喘息。

    薛泓碧放了水,把那股莫名其妙的壓抑也宣洩了出去,這才心滿意足地洗了手,準備上樓睡覺。

    就在這個時候,一隻手突然從後方伸來,抓住了他的肩膀。

    一剎那,薛泓碧渾身汗毛豎起,在這樣安靜的地方他不僅沒有聽到來人的呼吸,連腳步聲也毫無察覺,說明這個人非但輕功高強,連內力也十分深厚,絕非他能力敵!

    他的右手本已搭上對方手背,生生撤回五分力道,指下倒無半分遲疑,徑自鎖住那人中指往上一抬,不等人反應過來,輕微的骨裂聲乍然響起,肩頭頓時一松。

    薛泓碧來不及往後看一眼,傾身向前俯衝,眼看就要掙脫開去,只聽背後傳來一聲輕叱,一道鐵掌就打在他背上,喉口一甜,整個人如斷線風箏飛了出去,重重撞上船舷,五臟六腑好似也翻滾了一遭。

    不等他從地上爬起來,先吐了一口鮮血,緊接著一道碧影飄了過來,三丈白練猶如白蟒出洞纏上他脖頸,將他本欲出口的呼喊盡數扼住,迫使他仰起頭來。

    「大哥下手太重了些,盟主可是下令要抓活的。」身著翠襖碧裙的女子站在薛泓碧身後,手中白練未有絲毫鬆懈,對前方嗔怪一笑。

    「這小子跟老魔一個德性,心狠手辣!」

    動掌之人從陰影下走出,是個四十來歲的男人,其貌不揚,穿一身青衣短打,適才不慎被薛泓碧拗折的手指已經複位,卻還在不能自控的痙攣,可見十指連心痛入骨髓,無怪乎怒上心頭。

    薛泓碧認出了他們,一個是護院,一個是與人調笑的酒娘。

    在飛仙樓的地盤上混進了這樣兩個人,甚至膽大到在樓船動手,薛泓碧心裡「咯噔」了一下,脖頸上那條白練勒得他喘不過氣,反手曲肘撞向女子腰側,卻散了暗中積蓄的內力,被人輕輕鬆鬆地接下了。

    「爪牙還沒長齊,就想著咬人呢?」

    女子輕笑一聲,手下卻無半點含糊,直接擰脫了薛泓碧左手肘節,白練順勢下落,將他雙手也反綁在身後,青衣男人箭步上前,連點薛泓碧身上數道大穴,確定他動彈不得,這才對女子打了個手勢,兩人提起薛泓碧飛身而起,如履平地般飛渡河面,很快消失在鍾楚河上。

    絳城的客棧酒肆今晚大多關門肄業,鍾楚河對岸卻有一家酒館燈火通明。

    大門被敲了七下,三長四短,大堂里嚴陣以待的眾人對視一眼,其中一個上前開門,見到來人後面露喜色,立刻放行入內。

    青衣男人將薛泓碧往地上一丟,與師妹一同抱拳道:「拜見盟主,我二人幸不辱命,已將小賊抓來了!」

    坐在長桌首位的中年男子正是方懷遠,他起身道:「辛苦二位,還請坐下喝杯水酒,稍作歇息!」

    說罷,他令人將薛泓碧架起來,抬手解了穴道。

    「咳咳——」薛泓碧吐出一口淤血,想要掙脫桎梏又無能為力,只得抬頭看向這些人,他一個也不認識,卻從這些人身上察覺到不容錯認的殺意。

    環視一圈,他將目光落在面前的方懷遠身上,啞聲問道:「你們是誰?」

    「武林盟。」

    短短三個字,令薛泓碧心神震顫,他早知道自己跟著傅淵渟勢必為黑白兩道所不容,卻沒想到武林盟這麼早就找上門來,還是在這個地方。

    方懷遠仔細端詳著他的面目,不知看出了什麼,問道:「你是暴雨梨花的兒子,傅淵渟的義子?」

    薛泓碧反問道:「與你何干?武林盟管天管地,還管別人投胎不成!」

    此言一出,其他人都面露怒色,一個脾氣沖些的男人對方懷遠道:「盟主,這小賊囂張得緊,不能對他太客氣,還是用些手段,不怕他皮厚嘴硬!」

    薛泓碧本意就是激他們,聞言立刻明白眼前這個人正是現任武林盟主方懷遠,心下頓時一寒,但凡成為一方首領,便不再能隨心所欲,方懷遠會帶領這麼多人秘密前來絳城,又在飛仙樓動手抓人,定然是早知道傅淵渟的行蹤,已經布下重重埋伏!

    一瞬間,他想到絳城今夜的異常,武林盟雖然在江湖上勢力龐大,可要讓滿城官兵百姓令行禁止,必得藉助朝廷的力量,而這股力量除卻聽雨閣,薛泓碧別無他想。

    正出神間,一隻手屈指成爪落在肩頭,霸道內力透體而入,在經脈間肆虐爆開,薛泓碧本就受了內傷,這下臉色劇變,差點脫力跪倒下來。

    「孩子,傅淵渟那樣的魔頭慣會虛情假意,不值得你為他堅持什麼。」

    方懷遠阻止了那人再次動手,垂眸看著面色慘白的薛泓碧,道:「十二年前,他在烏勒叩關之際殺害鎮北大元帥,使邊城萬千百姓險遭滅頂之災,又參與謀逆,在武林犯下累累血債,此番重出江湖更以數十名俠士為血祭,手段殘忍令人髮指,其人其罪罄竹難書,試問他這樣的人豈會真心待你?」

    薛泓碧越聽越驚疑不定,十二年前的事他至今還雲里霧裡,後面殘殺數十名江湖俠士的事情更不知情,自打離開南陽城,他們二人可謂形影不離,傅淵渟一個月前還在水雲澤教他練武,哪來的工夫前來蘊州大開殺戒?

    他張口想要辯駁兩句,冷不丁想到自己出門前聽見那句「等好戲開場」,一時語塞。

    回想進入蘊州后發生的種種事情,傅淵渟始終語焉不詳的微妙態度,那老魔好似對這一切早有預料,只是不叫他知道。

    見薛泓碧不說話,眾人只當他認了這些事,難免群情激奮,方懷遠抬手壓下喧鬧聲,沉聲道:「傅淵渟此番前來蘊州,究竟是要做什麼?」

    薛泓碧本就不知道,自然也不會回答他。

    就在這個時候,人群里傳來一道女聲:「方盟主,這小賊是老魔的義子,身家性命都跟他綁在一起,你不必在他身上枉費口舌了。」

    薛泓碧抬起頭,只見艷麗妖嬈的美婦越眾而出,分明是濃娘的容貌裝扮,聲音卻與之前截然不同,聽起來陌生又熟悉。

    「傅淵渟快要死了,他想在最後輝煌一把,殺幾個人不算什麼,江湖大亂才是他心滿意足的葬儀,而要掀起這場腥風血雨,憑他自己是不夠的。」美婦嗤笑一聲,不屑地看著薛泓碧,「濃娘是跟隨傅淵渟三十二年的心腹,哪怕歷經媧皇峰之戰也只對周絳雲陽奉陰違,這十二年來藉助飛仙樓這一情報樞紐幫傅淵渟掩藏行跡,暗中為他辦了不少事情,不論傅淵渟想要做什麼,他都得先來這裡見濃娘。」

    薛泓碧終於想起來了,這聲音像極了早早離開的玉無瑕!

    他不可置信地看著這名美婦,對方卻吝嗇看他,轉向方懷遠道:「傅淵渟膝下無子,唯一的徒弟又跟他反目成仇,他想要找人作為傳承,替自己完成遺願,就只剩下這小賊一個人選,若我所料不差,這小賊恐怕在藏拙,準備找機會逃走呢。」

    此言一出,方懷遠眼色一厲,出手如電襲向薛泓碧,後者只覺得殺氣撲面而來,本能地運起截天內力,震開左右兩人的同時剛勁化柔,反手就把這兩人推到身前,擋下方懷遠這雷霆一掌!

    下一刻,美婦那隻纖纖素手如同鬼爪當頭落下,罩住他頭頂靈台,薛泓碧駭得亡魂大冒,正要有所動作,陰寒內力已經貫入體內,他悶哼一聲跪倒下來,骨頭渣子都好像結了冰。

    哪怕只有一瞬,薛泓碧也辨認出來這同樣是截天內力,只不過他主陽,這女人主陰。

    普天之下精通易容,對傅淵渟的行蹤安排了如指掌,又能修行《截天功》的女人能有幾個?

    薛泓碧抬頭看向她,喃喃道:「玉……無瑕……」

    屬於濃娘的那張臉上,緩緩綻開一個熟悉的笑容,印證了他心中猜想。

    薛泓碧在這一刻如墮冰窟。

    「既然如此,先把他押下,等事了之後交給聽雨閣。」

    方懷遠適才那一掌恍若雷霆萬鈞,關鍵時刻收發自如,被薛泓碧推來擋招的兩人毫髮無損,此刻遵循吩咐再度將他架了起來,只是下手更重,直接卸了他兩肩關節。

    酒館里人多眼雜,方懷遠又點了六人跟他們一同離開,薛泓碧直到被推出酒館還死死盯著玉無瑕,彷彿要在她身上挖出兩個洞。

    玉無瑕沒再看他,對方懷遠道:「抓了這小子,傅淵渟很快就會察覺不對。」

    「那就動手。」方懷遠冷冷道,「他逃了十二年,該到頭了。」

    身後一名老者猶豫道:「可是……步山主尚未抵達。」

    方懷遠沉下臉色:「他不來,我們就殺不了傅淵渟嗎?」

    此番以十恩令請步寒英出山入中原,方懷遠雖然看在聽雨閣面上第一個交了令,心裡並不甘願,他與傅淵渟有新仇舊恨,同步寒英也算不得相交和睦,何況對方出身關外,什麼時候中原武林的事需得求助外人才能辦成?

    老者立刻住了口,一名文士打扮的男子連忙出面打圓場道:「盟主所言甚是!步寒英十二年前就輸給了傅淵渟,因此身負重傷逃回寒山,多他一個手下敗將又能如何?此番我等部署周全,又有眾位同道合力相助,該當傅老魔血債血償的時候了!」

    無論真心贊同或假意應和,眾人都笑了起來。

    唯獨玉無瑕和方懷遠沒有笑。

    玉無瑕看著方懷遠的背影,方懷遠走出酒館大門,舉目眺望不遠處那艘停泊河上的樓船,神情風雲變幻,眸光晦暗不明。

    聽雨閣張開羅網掌控了這座城,玉無瑕殺死濃娘取而代之,斬斷了傅淵渟僅存於此的臂膀,而方懷遠身後是來自白道各大門派的精銳高手,沒有一個沽名釣譽之輩,也沒有一個貪生怕死之徒。

    從傅淵渟踏入絳城那一刻起,註定了他有來無回,必死無疑。

    可他為何在興奮之餘,又感到了忐忑不安?

    沒有人回答他。

    梆子響了三聲,三更天,子時至。

    臘月廿三,大雪覆地,長河凝冰。

    絳城一片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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