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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浪淘沙 - 第二十四章·出山字體大小: A+
     

    江湖上風聲漸緊,從嚴州一路往北,沿途官道小路都增派了大批人手把關,黑白兩道也不知達成了什麼協議,除了不成氣候的小打小鬧,再大些的爭鬥一時都沒了蹤影,反而有許多武林人士散佈開來,個個負劍佩刀,來往百姓見了都是膽戰心驚,生怕招來殺身之禍,每日結束了生意勞作就回家閉戶,連那些尋歡客和竊賊地痞都龜縮起來,反而讓不少烏煙瘴氣之地顯出難得的安寧。

    一些聽到風聲的讀書人難免覺得氣憤又可笑,明律嚴法不能約束那些惡徒賊子,公道大義不能讓黑白兩道止戈言和,偏偏讓一個千夫所指的大魔頭做到了。

    這些事情已經傳得沸沸揚揚,藏身在水雲澤潛心練武的薛泓碧還渾然不知。

    傅淵渟不知是記恨了他那天的一番痛罵,還是壓根做不來人事,自打開始練武,薛泓碧每天的日子都過得水深火熱,尤其他還有一身硬骨頭,哪怕被傅淵渟操練得半死不活也從不求饒,有時候連尹湄都不忍看他的慘狀。

    今日是冬月廿二,從薛泓碧來到水雲澤恰好滿算一個月。

    天氣寒冷,長空陰雲如鉛,哪怕在晌午也是暗沉一片,尹湄拿着一件厚披風站在岸邊,蹙眉看着面前平如鏡面的湖泊,她是在這裏長大的,知道這湖面積雖小卻極深,底下還有暗道與大河相通,若潛得太深很容易被卷進去,死在哪處都無人知。

    薛泓碧是卯時入水的,他打着半身赤膊,雙腳還綁了兩顆沉重的石球,沒帶一根蘆葦管,對她打了個招呼就跳了下去,除了最初幾圈漣漪,便連個氣泡也沒撿著了,尹湄越等越憂心,怕他已經淹死在下面,偏偏傅淵渟不准她去撈人。

    眼看着午時將至,尹湄終於忍不住要下水去,可沒等她放下手裏的衣物,平靜的湖面忽然盪開水紋,一個濕漉漉的腦袋從湖中心冒了出來,像只化成人形的水猴子。

    「多謝湄姐。」

    薛泓碧爬上岸,先解了腳上的石球,這才接過尹湄遞來的衣物披在身上。他生在冬至日,過了冬月初七已滿十四歲,短短一個月時間自然不可能模樣大變,可少年人着實長得快,這些日子又勤加練武,原本單薄的身體變得精壯了些,再加上苦練呼吸吐納之法,氣息已經不再紊亂輕浮,看着沉穩了許多。

    「你若再不出來,我可就要走了。」尹湄往他肩頭戳了一指,發現那皮下只有薄薄一層肉,又難免有些心疼,自己當年學武雖也艱苦,玉無瑕卻要比傅淵渟會做師父,不至於把人往死里折騰。

    薛泓碧微訝:「湄姐要去哪兒?」

    尹湄道:「我本就是在外面做事的,這回也是奉師命回來小住罷了。」

    聞言,薛泓碧又脫下外衣,笑道:「那敢情好,我再去抓兩條魚,中午下廚做個好菜,就當為湄姐踐行。」

    這一個月下來,兩人之間親近了不少,薛泓碧從小別說兄弟姊妹,連個正經玩伴也沒有,明艷爽快的尹湄於他而言就像個大姐姐,她現在要走了,他心裏難免不舍,卻不會顯露出來令人為難。

    薛泓碧很快下水抓了兩條大魚上來,用草繩串好一路提溜回去,傅淵渟正在院子裏收拾行李箱籠,見到他們回來,先打量了薛泓碧幾眼,笑道:「恭喜,你算是邁進第一重境界了。」

    《截天功》陽冊前期入門極難,單單呼吸轉換內息這道門檻就足夠大部分初入武道的人折戟沉沙,更別說反覆掙扎在生死邊緣感悟真氣運轉,即便捨生忘死想要堅持到底,若不得其法,下場往往也是自絕後路,死不瞑目。

    被折騰了個把月,薛泓碧對傅淵渟的恨意可謂與日俱增,偏他又心思玲瓏,越往後越能發現這老魔下手雖狠卻是認真教他,連奧妙隱秘和功法罩門都毫不藏私地說了,於是這恨意又變得複雜起來,他也過了指著鼻子大罵的勁頭,兩人相處便又回到之前那種不冷不熱的狀態,只是中間添了多少提防隔閡,唯有彼此心知肚明。

    許是知道尹湄要走,這頓午飯的氣氛還算和睦,除了傅淵渟頻頻給瘋女人布菜,碗裏菜肴都堆出了塔尖,偏他眼力手力俱佳,那「寶塔」非但沒塌,連搖晃都沒有。

    薛泓碧這一個月來見多了如此場景,也不再如最初那樣好奇,自去跟尹湄搭話,卻得知不僅是她要走,連帶瘋女人也要離開。

    「師父來了信,讓我先送白姨回家鄉去。」

    薛泓碧一怔,忍不住看了眼安靜吃飯的瘋女人,低聲問:「她家鄉在哪裏?」

    尹湄猶豫了下才道:「現在不便說,有緣總會見到的,反正是一個很遠的地方。」

    「她這麼多年沒回去過,家裏還有親故嗎?」

    「有的,正是要把她送回親人身邊。」

    尹湄這樣說,薛泓碧心裏更奇怪了,倘若瘋女人家中還有親人,怎麼會由玉無瑕一個外人照顧她多年?尤其聽這話里意思,並非親人嫌棄她又瘋又殘,也不是雙方音信斷絕,那就該是另有苦衷,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薛泓碧好奇得抓耳撓腮,可他向來知道分寸,不再向尹湄追問,反而跟她討教一些拳腳上的問題,其樂融融地吃完了這餐踐行飯。

    果不其然,當他跟尹湄收拾完廚房,傅淵渟也打包好了瘋女人的行禮,其中有不少都是禦寒衣物和藥材,令薛泓碧心道那地方看來不僅遠,還很冷。

    江湖兒女沒有那些說不完的離愁,尹湄把行禮都搬上了一艘烏篷船,傅淵渟也親自把瘋女人抱了上去,今天格外安靜的瘋女人在上船后終於意識到了什麼,反抓住傅淵渟的手不肯放開,嘴裏嘀嘀咕咕地說些沒人能聽懂的話,蒼白清麗的臉上滿是惶然無措。

    傅淵渟把她的手用力握了握,拿起一件斗篷給她穿好,不厭其煩地溫聲哄著,直到她破涕為笑,他才伸手在她後頸輕輕一按,瘋女人在他懷裏悄然睡去,眉宇舒展,嘴角還帶着笑。

    他把她放進船艙里那張鋪好的小榻上,細心地掖好被子,這才依依不捨地下了船,難得對尹湄鄭重道:「此去路途遙遠,你要照顧好她……她醒來后怕要哭鬧,我在那箱子裏放了些自己做的小玩意兒,你記得用來哄她,過不了兩天她就會把我忘了。」

    尹湄大抵也沒想過這叱吒風雲的大魔頭會有如此一面,怔了片刻才回過神來,同樣鄭重地應了他,又朝薛泓碧揮了揮手,搖起船槳順水而去了。

    直到眼前徹底沒了那艘小船的影子,傅淵渟還站在岸邊眺望,整個人彷彿成了一座飽經風雨的石像。

    薛泓碧忍了一個月,如今總算能夠出口問道:「她到底是誰?」

    「她啊……」

    傅淵渟冷峻的神情緩緩融化了,他望着小船消失的方向,手裏還攥著瘋女人給他編的綵線手環,那手環編得拙劣古怪,色彩大紅大綠傷眼極了,可他自打戴上就沒再取下過。

    冷霧中,他慢慢閉上眼,低聲道:「她叫白知微,是我此生最愛的女人。」

    薛泓碧愣在當場。

    他從小就記性好,連四歲時發生的事情都還有印象,自然不會忘記一個月前傅淵渟說過的話,尤其那時在他口中,「白知微」這個名字能與玉無瑕和季繁霜相提並論,且與凶名在外的兩人相比,號稱「太素神醫」的白知微顯然偏向正道。

    正因如此,薛泓碧從不敢置信。

    太素神醫白知微是當年的武林三美之一,容貌傾城又神術佛心,江湖傳言眾說紛紜,卻沒有人說白知微半個不是,她不是救苦救難的神妃仙子,卻用一手醫術與閻羅爭命,平生救得無數性命,更敢在敵軍攻城時趕赴邊關救死扶傷,在黑白兩道都廣結善緣,不少醫館里還有人供奉她的長生牌,願她健康長壽,一生順遂。

    可惜蒼天未曾庇佑好人。

    有關白知微的諸般傳說皆在十二年前戛然而止,那一年發生了太多事情,誰也不知道她遭遇了什麼,只知道從那以後沒人再見過她,有人說她死了,有人說她退隱了,卻沒有人想到她會變得又瘋又傻,帶着半身殘疾藏在這水澤深處,渾渾噩噩地活了這些年。

    剎那間,薛泓碧腦海中浮現那張懵懂痴傻的臉龐和那雙細瘦無力的腿,這些日子以來發生的事情猶如走馬燈般飛快閃過,緩緩定在了傅淵渟與玉無瑕身上,一時瞠目結舌,完全不能揣測這段曲折複雜的關係。

    最終,他只是啞聲問道:「她怎麼會變成這樣?」

    「因為我。」傅淵渟的聲音輕得彷彿能被風吹散,「十二年前,她挨了我三掌一鞭,僥倖死裏逃生,卻是武功盡廢,脊骨寸斷,腦中積血難清,從此不能行走也不識事理。」

    薛泓碧親眼見過傅淵渟一掌拍斷金石,也見過他一鞭子連人帶馬抽碎成塊,挨他三掌一鞭還能活下來的人必然內力深厚,可也僅是活下來罷了。

    他說白知微是自己最愛的女人,又親手把她摧毀了。

    恐懼如同毒蛇在背後竄來扭去,薛泓碧下意識退了兩步,低聲問:「她有何對不起你?」

    話一出口薛泓碧自知不對,這一個月來傅淵渟對待那瘋女人可謂無微不至,除非是個瞎子,否則沒人會錯看他的萬分珍愛,如果她早已背叛,以傅淵渟的性格怎會如此?

    「那一日你問我此生有幾件事問心無愧,有幾個人不曾辜負……我想了這麼久,今天總算能回答你了。」傅淵渟終於看向了他,「一件沒有,一人也無。」

    白知微沒有半點對不起他,唯有傅淵渟負她至深。

    被薛泓碧這個小輩當面質問的時候,傅淵渟不是不惱怒,可他在那一瞬間憶及平生,萬千人影來來往往,卻沒有一個留在他身邊。

    他這一生當真沒做過一件問心無愧的事情,也沒留住一個不曾被他辜負的人,哪怕是生他養他的至親父母在世時,他也不曾回報過半點恩情,到後來子欲養而親不待,唯以仇人鮮血祭掃墳前,可那血不止為了安魂,更為了鋪開他腳下的路。

    愛他之人被他踐踏真心,他愛之人因他生不如死,親手教養的徒弟與他反目成仇,曾經忠心耿耿的部下如今陽奉陰違,就連昔日生死與共的至交好友也相隔天涯,殊途難歸。

    傅淵渟不只是天下第一的魔頭,更是天下第一的負心人。

    薛泓碧見他突然笑了,只覺得毛骨悚然,幾乎疑心他也發了瘋癲,好在這笑容轉瞬即逝,傅淵渟收斂了喜怒哀樂,面無表情地道:「我教給你的功法都背下來了嗎?」

    此時此刻,薛泓碧壓根不敢挑釁他,乖乖答道:「都背好了。」

    也不知道傅淵渟是不會教徒弟,還是獨獨對他沒耐心,《截天功》陰陽兩冊的內容早在一開始被他填鴨般灌進薛泓碧腦子裏,渾然不管他能否熟記領悟,也不怕他心神大亂,硬是讓他把整套功法倒背如流,中途有一次出了差錯,傅淵渟直接出手廢了薛泓碧好不容易修鍊出的那點純陽內力,逼他從頭再來。

    唯一讓薛泓碧不解的是,傅淵渟曾說《截天功》有十重境界,教給他的兩冊功法卻都止於第九重,他不認為傅淵渟想要藏私,只是難免好奇。

    然而,傅淵渟並沒有給他解惑的想法,在考較完畢后便道:「回去收拾東西,我們明天就走。」

    薛泓碧一怔:「去哪裏?」

    傅淵渟沒有回答,他只是轉身看向水天一線的遠方,冷風從湖面吹起,如同死者之手拂過臉頰,帶着一種蝕骨的寒意與留戀。

    薛泓碧忍不住抬起頭,隨他一起看去,入眼皆是草木水澤,再遠些隱約可見霧鎖山巒。

    在山的另一邊,又有什麼呢?

    遠山之外,千里之遙,有人快馬加鞭,頂風冒雪地趕往前方大山。

    這座大山遠離城池,周遭除卻一望無際的草原就是皚皚冰川,常年不化的積雪彙集成海,壓得人心都喘不過氣來。

    七匹馬,七個人,當先者是名年輕男子,漆黑大氅在風中翻滾如浪,他一手把韁,一手抱着個錦盒,目光不時落在上面,生怕有半點閃失。

    他看起來不過二十來歲,卻有一張刀削斧鑿似的面容,哪怕晝夜趕路已有數日,身體依舊筆挺如槍,哪怕風刀雪劍撲面而來也不能讓他彎腰。

    馬蹄過處碎雪如瓊,他們很快抵達山下,不等勒韁,已有穿着厚實皮甲的守衛橫槊阻擋,模樣與靖人相異,說出的卻是一口流利中原話。

    年輕男子早有預料,示意隨行者上前遞出印信,開口道:「在下展煜,來自棲凰山武林盟,奉家師之命前來拜見步山主,有要事相商,煩請通報!」

    守衛查看印信,互相對視幾眼,其中一人立刻返身上山,他本就穿着一身灰白外袍,幾個起落便與雪路融為一體,眨眼不見蹤影,地上更無腳印留下。

    見一個守門人都身懷如此輕功,展煜心下微凜,對這位傳說中的寒山主人更多幾分敬畏,暗暗打了一個手勢,身後六人也都安分下來。

    好在那人走得快回來也快,約莫一炷香的時間過去,他又像只靈巧的雪貂般冒了出來,道:「山主正在孤鸞峰練劍,請。」

    展煜年紀雖輕卻頗有膽色,僅帶了一人隨行上山,馬蹄揚起一路碎雪冰塵,越往上越見怪石嶙峋,地勢也越來越曲折複雜,若沒人帶領,恐怕轉到死都不一定能找到上下山的道路。

    等過了半山腰更是壁立如削,他們只好棄了馬,隨引路人一同施展輕功,攀附一條碗粗鐵索爬上山巔,中途不慎踢落一塊岩石,許久才聽見回聲。

    難怪前輩們都說寒山是天門之外第一險。

    展煜是方懷遠的大弟子,也是最有望成為臨淵門下任掌門的人,此番由他攜帶十恩令前往寒山,未嘗不是方懷遠有意給他的考驗與機會。

    寒山佔地不小,其間有一谷三峰四瀑,孤鸞峰是地勢最高處,不僅只手可摘日月,風雪雷雨也最鍾愛此處。

    今天正好下着一場小雪,碎如細雨,卻不能遮人面目。

    然而,孤鸞封頂卻有大雪遮天。

    展煜甫一踏上此處,先被飛白遮了眼,幾乎以為自己雪盲,等他拉起大氅定睛看去,才發現天空下的仍是小雪,只是在前方雪地上有一人正在練劍。

    飛雪之中,展煜看不清那人面目,只見他在這極寒之地赤膊上身,長發被一條布帶攏在腦後,手中長劍隨心而動,沒有固定的劍術招法,更像一場行雲流水的劍舞,佔據大半背部的玄鳥刺青幾乎活了過來,振翼欲出。

    寒風飛雪都被長劍帶起的氣勁吸引聚攏,細如米粒的雪花與劍鋒擦過,一分二,二分四,雪花越來越多,在他身周形成了一片漩渦。

    似乎察覺到腳步聲,他藉著旋身之勢鬆開了手,長劍如矢破空而出,釘在崖邊一塊石頭上,劍身連一聲震顫都沒有,石面卻無聲裂開了。

    展煜這才看清,那竟是一把無鋒木劍。

    「寒山與中原武林早已立下約定,方懷遠讓你來做什麼?」

    撿起落在地上的白毛裘衣披在肩頭,那人終於轉過身來,一顆眸子便似寒星破空,叫展煜心神一震,忍不住低下頭去不敢直視,心臟卻情不自禁地跳了起來。

    他知道這個男人已經四十有八,無論如何也不算年輕了,只是他一身武功冠絕江湖,內力精純深不可測,除卻那十惡不赦的傅老魔,便連他那身為武林盟主的師父也不可與之相比。單看其面目,若非兩鬢如霜,說是三十齣頭也有人信,可惜白壁有瑕,對方殘缺了一隻眼睛,白布斜斜遮住左半張臉,使得本就蒼白的臉色愈顯憔悴了。

    不知情的人單看錶象,只會當他是個半瞎病秧子,哪能猜到這就是鎮守天門十二年的寒山之主?

    倘若他沒有瞎一隻眼,又是真正的靖人,當年這武林盟主的位置恐怕也落不到方懷遠頭上,也正因此,展煜沒少聽見一些江湖客背地裏說嘴,他對師父敬重無比,聽見這些閑話難免心生不悅,這次痛快接下任務也是為了一睹這位寒山之主究竟是何等人物。

    他終於見到了。

    血海玄蛇傅淵渟,名劍藏鋒步寒英。

    山水有相逢,日月不同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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