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否認！」

「不要撒謊！」

「大地使徒與我們復甦的方式不同，我們一直都無法確認它的位置，但現在，我們確定了！」巨龍咆哮著，它的聲音帶着興奮，「人類，大地使徒在什麼地方？告訴我！」

李天然眉心擰了起來。

這群古生物王的智商和洞察力、推測能力，有些太bug了，他只是單純的提了一個記憶分割的問題，對方居然在瞬間就推測出涵涵身上發生的一系列問題！

這群古生物，不僅在力量上超越了一次進化者太多，連大腦的能力也遠遠勝出。

李天然深吸一口氣，他之前向對方提出這個問題時，就已經想過這件事會瞞不住這些古代王。

因為如果對方擁有這種技術，可以幫助涵涵進行記憶分割，那麼李天然肯定要將涵涵身上的所有信息全部交代給對方，就算李天然想要隱藏，也是隱藏不住的！

既然對方已經自行看破，那麼也就沒有繼續遮遮掩掩的必要了。

「你們有這個技術嗎？」李天然沒有回答巨龍的問題，反而繼續發問，神色凝重。

「你根本不明白，記憶是需要大腦思維來支撐的，不可能被切割分開成為兩個個體！」青色巨龍十分冷漠的回應道：「沒有大腦思維支撐的記憶，就像是空中飄蕩的雲霧，輕輕吹拂就會散落！」

「記憶無法成為獨立的個體思維！」

「就像是一張紙上譜寫的兩行文字，紙就是思維，就是記憶的載體！而文字就是記憶和經歷。」

「沒有紙的支撐，文字便無法存在。」

「沒有思維的支撐，記憶也就無從存在。」

「你不可能將一張紙毫髮無損的分成和之前完全一致的兩份，並且讓兩行字分別存在於這兩張紙上。」

「紙被撕開，就會破損。」

「而思維一旦被撕開，這個思維就會消散！死亡！」

李天然聽着巨龍的話，他的手一點一點捏緊。

古代王說的有些複雜，但簡單來說就是兩個字……

不行！

「當然，如果你能夠為你親人的那段記憶找到新的思維載體，那麼或許可以進行一種「偽分割」！」巨龍補充了一句。

「什麼是偽分割？」李天然挑了挑眉毛，感覺自己心臟狂跳，追問道。

「找到一個活體人類，用智腦能力將她大腦內的記憶全部抹去，而後再和大地使徒達成協議，讓她將你親人的那段記憶注入到這個活體人類大腦之中，再對一些細節進行修改。」

「這樣的話，擁有你親人記憶的人類，就會認為自己是這段記憶的主人，認為自己就是你的親人。」

「這也算是某種意義上的，偽切割，偽重生！」

「記憶是文字，而被抹去記憶的思維就是紙張。」

「你無法將原本寫有兩行文字的紙張完全不損失的分開，但卻可以去新找一張紙。」

巨龍看着李天然，非常平靜的說道：「擁有你親人的完美記憶，只不過是換了一具身體，也認為你是親人！這樣的個體，應該可以滿足你的需求！」

聽着巨龍的話，不僅是李天然，連一眾拓荒者戰士都感到十分吃驚。

這種方法乍一聽之下貌似可行，但細細一想，這根本就是在偷換概念！

親情最重要的是什麼？

是一起經歷過的珍貴記憶畫面，這不是單方面，而是雙方的！

如果李天然看着一張完全陌生的臉，他就算再把對方想像成自己的妹妹，就算對方擁有妹妹全部的記憶，他也無法說服自己！

這就是在自欺欺人！

「這個方法很不錯。」李天然面無表情的點了點頭，而後直視巨龍：「我覺得，可以在你們的族群中重新找一個載體，按照這種方法，將那位大地使徒的記憶從我妹妹身體和思維中分裂出去！」

李天然此話一出，巨龍的表情陰沉下來。

「這不可能，大地使徒和你親人記憶此時共用的思維，不僅僅是一個載體，它還擁有控制三角塔和「衛兵」的許可權，對於我們的文明而言是極為重要的力量。」巨龍立刻拒絕了李天然：「我們需要的不是一個只有大地使徒記憶的活體！而是一個同時擁有記憶和許可權的王！」

「所以，即便真的選用這個方法，被從這個思維中剔除出去的只會是你親人的記憶，絕對不可能是大地使徒的記憶！」

巨龍態度十分強硬。

李天然閉上了眼睛。

古代王看不出他的情緒，也不清楚他此時正在想什麼，但控制室的拓荒者戰士們卻感覺到一股極為壓抑的氣息在擴散著。

「對於長久的生命而言，親情、友情、伴侶都是無用之物……只有永恆的生命和權力才是最值得追求的。」巨龍開口：「我們都曾經親眼目睹親人和族群的消亡，如果你肯成為第七位使徒，和我們一起經歷漫長歲月而不朽，再回首時，你才會發現此時的自己是多麼的幼稚可笑。」

「除了自己之外，沒有誰是無法捨棄的。」

巨龍的聲音和話語中，透露著對生命的極度漠視。

這一刻，李天然終於清楚，為何那些石像的目光中永遠帶着對生命的不屑，因為這些生存了無數年的生命體，早就喪失了對感情的注重，就算對於自己的追隨者，也是單純的將其當做維持自己統治的工具而已。

古代王，都是最冷漠、最殘酷的生物。

我要成為這樣的存在嗎？

李天然輕聲詢問自己。

而後。

他猛然睜開雙眼。

「我和我妹妹一起生活了七年，是我把她從一個不會走路的嬰兒養到如今古靈精怪的小丫頭，她的名字是我起的，她的記憶也是和我在一起時創造的。」

「而現在，突然跳出來一個老傢伙，二話不說就要佔據她的身體，讓她的記憶滾出這具身體。」

「同時，還有五個老傢伙，勸我捨棄她，捨棄我唯一的親人，捨棄我親手養大的小丫頭。」

「還說什麼永恆的生命和權力。」

「對於這個，我只想說……

李天然抬起頭，看着五名古代王，一字一頓的說道：「我去你們媽的！」

「我以同盟會人類代表身份，向古文明宣戰！」

「從現在開始，我將盡自己的力量殺死一切古文明生物，摧毀一切古文明建築！」

「我將不妥協，不停戰！」

「我將會親手完成二次進化，抹除在我親人思維內的大地使徒記憶！」

「我將讓我的親人完全掌握思維。」

「我將讓我的親人代替大地使徒，掌握思維中的許可權，成為新的王！」

李天然眉心的戾氣已經達到巔峰，他面無表情，看着五名古代王和下方大量的次等序列生物，狠狠的按下了「死亡之谷」的發射鍵！

「我將……毀滅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