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氣可嘉。」

「愚蠢無比！」

當這句話響徹在辦公室的時候，場間的氣氛瞬間變得極度緊繃，就像一張被拉到脹滿的弓，彷彿下一秒就會崩斷，而崩斷的結果是……很多人會遭到重創，甚至死亡。

沒有人詢問李天然西疆軍區指揮大樓戒備森嚴，他是怎麼闖進來的這種問題，對於擁有特殊能力的進化者而言，這座指揮大樓的防備力度太低了，木柵欄可以擋住土狗，卻擋不住獅子和老虎。

「你覺得自己是一個進化者，擁有一些超越常人的力量，就可以闖入一個強國的軍事指揮系統，大鬧一場翻天覆地嗎？」西疆首座將雙手負在身後，盯着李天然，一字一頓的說道：「將袁雯的葯拿走，是我的決策！如果你想要替她討回什麼的話，就找我好了！」

「別說你闖到這裏來，就算你殺了我，我都不認為我之前的決策是錯誤的。」

「在家國和個人生死之間，就算再讓我選擇一百次，我都會選擇前者。」

「袁雯是一名聯邦軍人，我相信如果她有意識，也一定會認可這個選擇！」

西疆首座聲若洪鐘，面對眼前這一幕，似乎沒有絲毫心虛、膽怯。

當今世界上，已經有很多國家的高層遭到了敵對勢力進化者的暗殺，足以說明，強大的進化者的確擁有百萬軍中取敵將首級的能力，而此時，西疆首座面對李天然，也沒有露出退卻之意，他的確擁有超越常人的魄力！

辦公室的眾人沉默著、警惕著，他們的目光都落在李天然的身上，這番話不摻雜任何私心，很豪邁，足以讓一些人放棄心中的憤怒。

李天然站在那裏，忽然笑了起來，而後鼓起掌來。

寂靜的辦公室內，只有李天然的笑聲和掌聲。

西疆首座皺起眉頭。

他不知道李天然這是什麼意思。

「領導的話確實太有水平了，又是家國情懷，又是大義當頭，壓的我都有些喘不過氣……這些話真是無懈可擊！」李天然猛然抬起頭，目光中滿是冰冷：「但是……」

「你一直在說「你決策」、「你認為」、「你相信」……」

李天然邁步，向西疆首座走去。

「可是那救命的東西不是你的……」

他原本和西疆首座的距離就很近，此時向前連邁三步，已經來到對方身前半米。

「葯不是你的……」

李天然開口，腳步並未停下，他和首座幾乎要碰上，兩人甚至可以感受到對方的呼吸溫度。

「袁雯的命也不是你的……」

李天然繼續先前邁步，聲音越發冷漠，目光也變得越來越凶戾。

眾人幾乎停住呼吸，他們渾身冷汗直冒，李天然的狀態接近失控，所有人都覺得，李天然和西疆首座身體發生碰撞的一刻，他就會暴起出手！

「你……憑什麼替她做決定？！」

「所有人都同意這個決策，所有人都接受這個結果，就算袁雯自己都接受，但我不接受！」

「我不接受，結果就必須要改！」

「按照我的心意改！」

李天然最後一句話幾乎是咆哮著吼出聲，伴隨着最後一步踏了出去。

眾人頭皮發麻，想要舉槍率先出手，不惜一切代價保下西疆首座。

但就在此時，面對李天然咄咄逼人的腳步，一直穩如泰山的西疆首座卻做出了一個所有人都沒有預料到的反應。

他……向後退了一步。

李天然和西疆首座原本像是兩頭猛虎在對峙，但此時，一頭猛虎退了一步，並不是因為膽怯，而是因為不想讓最激烈的衝突就此爆發。

原本已經攀升到極點的火藥味隨着西疆首座這一退，瞬間消散了不少。

西疆首座並不畏懼李天然，他不畏懼死亡，但他畏懼死亡的後果。

現在這個辦公室內聚集著整個西疆軍區的絕大多數核心高層，如果李天然真的暴走，這些人全部出事，那不僅在國內會引起軒然大波，甚至國際局勢也會產生劇烈動蕩。

「世界真是變了。」西疆首座看着李天然，沉聲說道：「自從工業社會以來，我一直認為不會再發生類似封建王朝「荊軻刺秦」那種勇武劍客，一人一劍闖入王宮影響一個國家命運的荒謬事件……進化者的出現對於這個世界來說是災難！」

「進化者會毀掉我們辛苦建立的體制和規則，就像現在的你一樣。」

西疆首座深吸了一口氣，他看着李天然道：「我不怕死，但我現在不能死，所以……你可以提出你的要求！你想讓這個結局如何修改？」

「很簡單，把你們拿走的東西還回來!」李天然平伸手掌，像是在索取。

西疆首座搖了搖頭：「這不可能。」

「我可以自己做主向首府為袁雯申請「聯邦貢獻者」勳章，將她的軍銜提升至上校，一年之內，我讓她成為最年輕的女將軍，我們會在聯邦內對她進行表彰，還可以讓她享受第一序列待遇。」

「對於一個軍人而言，這是至高無上的榮耀，我相信……」西疆首座說到這裏，忽然停頓了一下，改口道：「你可以嘗試問問她的意見，她一定會滿意的。」

「那不是她自己爭取來的榮耀，這是施捨，這是妥協，這種被動得來的榮耀是恥辱……」李天然搖了搖頭，沉聲說道：「我只要你們從她身上取走的東西。」

「如果你們不肯給，我就自己取。」

李天然忽然再次邁步向前，西疆首座臉色一沉，他攔在前面用力抓住李天然的雙臂，聲音變得有些急促：「你知道自己要做的事，將會對聯邦產生多大的影響嗎？你也是炎黃聯邦的公民，你要考慮清楚！」

李天然聞言停下動作，他極為認真的看着西疆首座，開口說道：「我的確是聯邦的公民，國家護佑了我二十多年的平安，而在獸潮首次入侵的時候，我也還給聯邦全境乃至全世界二十多天的平穩避難期……」

「我已經不欠任何人、任何國一丁點債。」李天然一字一頓的說道：「任何人都沒有權力為了一些東西，讓我做出任何犧牲。」

「我他媽……乾乾淨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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