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教授聽著李天然的話，將眼睛瞪的宛若銅鈴，他顫聲道：「這麼說，我在和余城說話的時候，你就在旁邊的房間里聽著？」

「沒錯。」李天然點了點頭：「你們交談的內容，我聽的一清二楚。」

南教授感覺眼前一黑。

他感覺自己就像一個小丑，可笑至極，被李天然玩弄在股掌之上。

「真可笑，我還一直以為我接觸到了真相，我還興緻勃勃的以為自己能夠成功逆轉一切……結果都是在按照你設計好的路在走！」南教授慘笑著，雙目怒視李天然：「告訴我！栽贓我，讓我成為眾矢之的的罪人，讓我無法回到避難所，這就是你拯救我的方式嗎？」

李天然沉默片刻，開口說道：「不管你信不信，我可以告訴你，我所做的只是讓余城向你透露一些有關我的信息，並且把你要離開避難所的消息散布了出去……」

「剩下的栽贓、追殺，都是軍監處的人在自由發揮。」

李天然緩緩開口說道。

「剩下的事我也沒有必要繼續說下去，你都知道了。」李天然攤開雙手，平靜的說道。

南教授劇烈的喘息著，他感覺眼前有一片片的金星在飛舞著，腦袋眩暈異常。

他踉蹌著向門外走去，拖著蒼老的身軀。

李天然皺起眉頭看著他。

噗通！

南教授踩到了一塊碎石，重重的摔倒在地，但很快，他又掙扎著爬了起來，繼續向外走去。

「你要去什麼地方？迴避難所嗎？」李天然漠然問道：「回去找死？」

南教授面無表情：「就算回去找死，也比待在你這個陰謀家身邊來的安心！」

李天然看著南教授的背影，忽然開口道：「或許我真的不該救你，你就是一個傻缺，你明知道繼續留在避難所里，遲早會是死路一條！我費盡了腦細胞幫你離開那裡，我以為你會明白我的良苦用心，但你讓我很失望。」

南教授聞言，像是被挑釁的獅子一樣噔噔噔轉過身來一把抓住李天然的衣領子，怒吼道：「你讓我身敗名裂啊！你讓我背負罪名，我怎麼可能承你這種人的好意？」

李天然抓住南教授的手腕，面容嚴肅的開口道：「你搞清楚，不是我讓你身敗名裂，從根本上來講，我只是讓你離開避難所，跑來挖我家的廢墟！你真正該恨的是軍監處的人！」

「軍監處，如果不是你們把消息散布出去，軍監處的人會知道嗎？」南教授冷聲道。

「軍監處對你有敵意，就算不在這件事上爆發，也會在其他事上爆發……但在這件事上，事態走向是可以被我控制的，我可以確保你活著，所以我才引爆軍監處的槍口。」李天然面無表情的說道：「如果軍監處在其他事上將槍口對準你，可能就連我也救不了你。」

南教授渾身顫抖。

「我麾下招攬過很多人，但他們沒有一個有你這樣的待遇。」李天然平靜的說道：「因為擔心你對體制有眷戀，所以我沒有強擄、也沒有強迫，我設計了一個局，讓軍監處和你的矛盾徹底爆發，通過這種方法，既可以讓你活下去，也可以讓你斬斷對體制的眷戀。」

「因為軍監處先出手，所以你可以毫無心理壓力的坦然離開昔日效力的避難所，而不是背叛！」

「在避難所內，你沒有職務、沒有科研權力，還要時時面臨暗中的刀劍。」

「但在我這裡，我可以為你提供科研所需的設備、環境，團隊！你不必擔心任何危險，也不必考慮在自己的行為是否會連累到任何人！」

「我本可以讓涵涵強行奪取你的知識，但我沒有那麼做，我現在也不打算這樣做。」

「因為我費了這麼大的力氣，要的不是一個機械化的大腦，我要的是你這樣一個完整的人，一個完整的南昌明！」

李天然看著南教授，聲音渾厚有力：「你剛才說，我會讓你身敗名裂，但在這種環境下，名聲真的有那麼重要嗎？」

「而且如果你一直留在避難所內，你信不信，一旦陳四海王長林他們想要搞你，你的名聲一定會比今天更差、死的更慘！」

南教授低下頭，渾身抽搐著，老淚縱橫。

他抓著李天然衣領的手也漸漸失去了力氣。

他知道，李天然說的這一切都是真的。

軍監處對他虎視眈眈，就算沒有今晚的事，也一定會有其他「罪名」等著潑在他身上。

有關這一點，苗雨早就提醒過他。

但苗雨無權把南教授調往其他城市，而且避難所外又沒有適宜居住的所在，所以就連苗雨也對南教授的處境無可奈何。

聯合當前的情況而言，李天然此時的做法，似乎才是解決這件事最好的方式……

「我之所以瞞著你，是因為我很清楚你是怎樣的一個人，如果你知道真相，一定會選擇在避難所硬挺，最終凄慘的死去，也不會跟我離開。」李天然平靜的說道。

如果南教授沒有嗅到李天然身上的煙味，那麼他現在還很樂呵的慶幸自己逃過一劫，徹底和避難所斷絕關係，歡天喜地的投入到李天然麾下，開始自己科研生命的第二春。

此時南教授知道了真相，他同樣沒有別的選擇。

避難所，他已經回不去了。

他只能留在李天然這裡。

但兩者之間的心態差距確實很大。

即便知道李天然所在的這一切，都是為了讓自己毫無心理壓力的離開避難所那個兇險之地，但南教授短時間內依然無法接受。

「你終究也是在算計我，你這種行為，和陳四海他們有什麼區別？」南教授癱坐在地上，蒼白的白髮散落著，渾身污跡，面容獃滯，看上去令人無比心酸。

李天然深吸了一口氣，緩緩蹲了下來，輕聲道：

「當然有區別。」

「軍監處算計你，是想讓你滿心絕望的死去。」

「我算計你，是想讓你心安理得的活下來。」

南教授放聲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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